81、现实世界前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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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屋外的滂沱雨声所惊醒。
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自从通过入职测试后，你一直睡得很浅，想过去，想未来，想你今后的人生规划。
今年的夏天很多雨，瓢泼的雨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亡灵，一片又一片自天而降，雾蒙蒙的笼罩在你身处的城市中，你的睡眠也沾染上了雨水的气息，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好像总在下一场永不止息的大雨。
眼前的室内一片昏暗，狭窄的员工宿舍里，只有一盏小夜灯静静亮着，你望着被雨水打湿的窗户发了会呆，还是起身穿衣洗漱。
距离公司询问你要不要签合同已经过了两周，你依然没作出最后的决定，到底是该接过橄榄枝就此留下，还是彻底离开回去过平凡稳定的生活，你也不知道。
说到底，你是凭借一时的意气，为了那所谓的崭新人生而来的，可就算通过了测试，没有记忆的你也看不到丝毫能被称为焕然一新的东西。
你的衣柜里确实还摆着之前测试所带回来的衣服，但也仅此而已了。
洗漱完毕，你跟床头的红围巾道了声早安，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显得很奇怪，你为自己的幼稚耸了下肩，推开门走出宿舍。
宿舍外就是公司的走廊，富有科技感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优秀员工的照片，你沿着墙往前走，一边自娱自乐的幻想着自己的脸出现在上面的场景，一边用导航查询前台员工给你发来的地图。
你目前没有正式确认上岗，但本人又不想回去面对家里的催促，索性就在前台姐姐的建议下借住于公司，干点跑跑腿之类的实习期工作。
此刻的天空还很昏暗，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你独自一人的脚步回音，你在下一个拐角转身，导航上的人物小指标停在了记忆贮藏室的位置，你正要继续向前，抬头却发现往常门拴紧闭的储藏室大门是敞开的。
因为入职测试的保密原则，目前还没法进去查阅记忆的你好奇心顿生，悄咪咪的朝里探进个身子。
里面没你想的那么高大上，反而真的被做成了储藏室的样子，古色古香的深色架子上摆放着一排排颜色迥异的留影瓶，有数据流颗粒在架子间回荡，像一片片时代的尘埃四散飞舞。
你感觉自己仿佛迈进了一家上世纪的图书馆，不觉屏息凝神放轻脚步，虽然没有违规偷看记忆的打算，可视线还是下意识跟随架子边的数字往前扫，寻找自己的员工号码。
终于，你在储藏室的某一个位置站定，往左看是绵延不绝的储物架，往右看也是绵延不绝的储物架，最新的一排格挡上只放了一个留影瓶，是夕阳落下一般的红，上面标着你的号码。
这种红的颜色并不鲜艳，温暖中透着一股日薄西山的黯淡，你无端心悸，下一秒透过货架的空隙看到了另一个瓶子。
这只瓶子与你的留影瓶颜色相仿，不过要深邃幽暗的多，泼墨般的暗红贯穿瓶身，只在最底端有一抹星星点点的光，那光漂泊不定的流转着，却一直没有消散在周边的深红中，反而让整个瓶子都泛出了不一样的色泽。
你盯的入迷。几秒后才意识到瓶子并没有放在货架上，而是被人拿在手里，两根苍白修长的手指捏着瓶身，往上看则是牢牢贴合着布料的手腕，大衣前悬挂的高级员工证件，以及被货架所遮挡的，只能看到黑色阴影的下颚。
你没想到储藏室还有人……不，大门开着，没有人才奇怪，你脸上一红，带着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窘迫开口道歉。
“……抱，抱歉，前辈，我就是好奇所以溜进来看看，打扰到您了吗？”
货架的那一端很安静，是什么东西被沉入了虚空的安静，你几乎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复了。
大概这位前辈真的很讨厌有人打扰吧。
你的窘态更加明显，有点想要后退两步从这里逃走，而在你迈出脚的前一刻，对方终于开口了。
出乎你的意料，是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
“无妨，我也只是刚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一样，又补上一句“还称不上前辈。”
刚到这就成为了高级员工……你的脑海里回想起食堂中流传的那个神话，据说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公司无数积压的难题，一跃成为管理层的神秘存在……你不会是碰上正主了吧？
你的语气顿时更尊敬了，尊敬下还带着一丝看传奇人物的好奇。
“前辈是来查阅记忆的吗？公司又有大动向了？”
“……不，只是我自己递交了申请。”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对方似乎每说一句就要斟酌一下，可能是你的问题太幼稚了吧。
“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这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客套话，但竟然显得有点突兀，因为对面的人在说出口的瞬间就沉默下来，像也在思考自己为何要做出这种询问一样。
你倒是没想那么多，不好意思的笑两声。
“呀，其实我也好奇自己的记忆……但等级还不够申请……”
这种事说出来挺惭愧的，尤其对方还是在你之后来到公司，却直接成为管理层的存在。
“那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意外的，他接着你的话问下去。
“我也不清楚欸……”说到这个你就头疼起来“应该是要跟公司签约吧，但是家里都不赞成我做这份工作……”
“是这样的，寻常的人家总是盼着子女做稳定工作呢。”他回复。
“按理来讲确实，但那些学生我实在搞不定。”你叹口气。
“学生们的个人想法多了，总会让人头痛。”没想到他也赞同你。
“对吧对吧，而且呀……”
接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你竟跟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前辈抱怨起来，从未来的人生规划一路谈到食堂的排骨不好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他也耐心的听着，每当你停顿的时候就会附和两句，让你能继续滔滔不绝的讲下去。
说到最后，你的嘴巴都有点干，但心情非常好，是那种把一切烦恼都吐露出来的畅快淋漓感。
“……然后呢，我就想着，镜子里的那个真的是我吗，这也太……”
“太什么？”前辈好奇的询问你。
“太……”你想了想，找出一个形容词“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奇迹一样！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人生，竟然真的走出了不一样的我。”
“那种感觉不会很奇怪吗？”前辈用探讨的语气说，他像是也放松了，虽然隔着架子与你对话，但下巴已经微微偏了过来“照着镜子，看见另一个不在记忆中的自己。”
“一开始是这样啦……”你偏过头“但是仔细想想，这不也是我吗，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果然呢，成为那么优雅的女性，还是很了不起，说不定我会因此很受欢迎呢。”
“小姐现在也很可爱。”
“真的吗？”你受宠若惊。
“真的。”他似乎有些困扰的笑了，不是在困扰你的孩子气问题，而是在困扰别的，你看不见的东西。
“我也觉得现在的前辈很帅气哦。”你忙不迭回馈。
于是他笑的更困扰了。
“所以，还是应该如此吧，”你自言自语“我得留下来才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想要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是这样啊，”前辈低声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轻轻将手中的留影瓶插回货架上“过去不会给出答案，得去未来寻找人生意义呢。”
“前辈这么一总结，就变得高大上起来了，”你嘿嘿一笑“我呢，已经决定接受合同，向全新的未来前进了，前辈要一起来吗？”
“……我吗？”他愣住了，你也愣住了。
……等等等等，怎么第一次见面就邀请这么厉害的前辈，还说如此中二的话……
你感觉自己的脸皮简直在燃烧，口里还结结巴巴解释着越描越黑。
“就是，啊，我听公司里说，前辈还没有任务搭档……我，我就是想问问，其实……”
说着说着，你的头越垂越低，心里却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勇气，就这么抓过了前辈搁在架子上的手掌。
他的手温度很低，掌心的纹路深而短，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就是分明的骨骼。
仿佛被你的动作烫到了似的，他蜷缩了一下另一只手，但被你捧的这只却没有动，连指尖都绷的笔直，仿若在轻轻颤抖。
趁着勇气还没消失，你拔出笔，在他短短的生命线旁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黑色的数字拖出去，像一条长长的小尾巴。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的那一刻，你和他似乎都松了口气，不同的是，你感到尴尬的退后两步，而他则垂头盯着那条不伦不类的小尾巴，身子藏在货架的阴影下，久久的，一动不动，像是在解析一条永远不会有答案的世纪难题。
“总，总之，前辈考虑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不想的话就不用了！”
一步，两步，你退到门边，急火火的跑出贮藏室，将那位连脸都没看清的神秘前辈留在了身后的货架中。
你一路小跑过拐角，这才放慢了脚步，已经到上班时间了，走廊上的人并不多，只偶尔会有一个戴员工胸牌的人匆匆擦肩，你想着这就是你以后的装扮了，一路走一路看，原本激越的心情慢慢平稳下来，变成一种尘埃落定式的轻松。
终于……你长长呼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打算回去跟家里人详细谈谈，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
前台姐姐跟你打招呼，你举手回应，她却微微歪过头，目光好奇的看着你的身后。
你一愣，转过身，就看见披着黑色大衣，依然垂着头，但身姿挺拔的青年。
他站在距离你一米的地方，不远也不近，像是亦步亦趋踩着你的影子跟上来的，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跟了你多久。
仔细回想，青年并没有特意放轻步伐，你明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却没有放在心上，就好像……你的身后确实就该跟着这样一个人，你们用同样的姿势走过了无数个四季，所有脚步回声都已经变作心跳重合在身体内部一样。
你下意识的抬手打招呼，他却没有停，绕过你继续走向大门。
青年黑色的背影融入了门外昏暗的雨幕中，雾蒙蒙的雨水仿佛久远的梦境般永不止息的笼罩着他，他走入雨中，大衣外套在风里飞舞着，摇曳拖过陌生的街道。
然后，在街角的尽头，他停了下来，打开街边的公共电话亭，金黄的光洒下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层温暖的水汽。
他投下硬币，拿起话筒，下一秒，你的手机铃声响起。
你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就听手机那边传来了隔着朦胧水雾，又近在咫尺的声音。
【员工小姐，】那声音微笑着问【你愿意带我一起去寻找人生的意义吗？】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现实世界前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