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星光里》九兔白

42、藏娇

　　“行。”纪杨撇了撇嘴，拿起钥匙往外：“走了。”
　　正遇上进门的赵晴，拿着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江总，小闻总来了。”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江屿：“这是陈总走时留下的，嘱请江总一定要看。”
　　江屿拿过，电话号码下方：纯崖，八点半。
　　字如其人，勾绕万千，江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门外是纪杨和闻时遇聊得火热，两个人勾肩搭背走进来：“纪杨，走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的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害得我喝酒都没人陪！”
　　“我可不跟你喝，醉了抱着我哭。”
　　“好小子，今晚咱哥儿俩不醉不归。”
　　“没问题啊。”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坐在沙发上贫嘴，江屿淡淡瞥一眼：“不去。”
　　“你不去拉倒，整天就跟那工作工作，没一点自己的生活，那么拼命干嘛呀，有时间还不如去纯崖看看漂亮姑娘！”
　　闻时遇拉住纪杨的胳膊：“你可不能跑，今天必须喝。”
　　“祖宗，喝。”纪杨笑着抽出手：“怎么喝你都得让我回家睡个觉吧。”
　　说罢，摇了摇手里的钥匙，起身又出去了。
　　“欸，屿哥，”闻时遇也收起笑，端坐起来：“我来是跟你聊聊紫宸的事。”
　　江屿握着材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叮。”手机一响，是江屿的信息，他拿起看一眼，微微勾唇，很快就放下。
　　“听说许董事长最近身体不错，要是他能回来，哪有陈雪什么事儿。”闻时遇烦躁地扯了一把领带：“这女人到处兴风作浪，三番两次搅和盛宏和XY，业内的风气都让她搞坏了，我哥居然还愿意跟她合作，真是离谱。”
　　江屿轻笑一声：“你还挺为我着想。”
　　“虽然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但义气得有啊。”闻时遇撇撇嘴：“我大哥就是少点人情味儿，跟个工作机器似的。”
　　“闻总是有远见的人。”江屿停了手，看他：“还有事？”
　　“你也太无情了吧！”闻时遇一下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都这个点了，不请我吃个饭？”
　　“我还有事。”江屿收起键盘，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望着这个无情的背影，闻时遇恨恨地掏出手机去骚扰纪杨了。
　　而纪杨也并没有在睡觉，此刻正在宣发部，借着考察工作的由头站在喻瑶座位边上，饶有兴味地打趣她。
　　“这位新同事，听说你的首版宣发现在都成江城商圈模板了，XY能聘到你这样的人才真是有幸啊。”
　　“是啊纪总，你不知道，喻瑶写东西很厉害的。”陈默在一边笑嘻嘻地给纪杨介绍。
　　喻瑶站起来，甜甜地笑：“谢纪总赏识。”
　　她今天穿桃粉色的碎花短裙，圆乎乎的丸子头，青春洋溢，脸蛋也是粉粉的，纪杨看着她不自觉地笑起来。
　　还以为纪杨不知道她的存在，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宣发部来了，还一眼就认出她。
　　纪杨挑挑眉，抬手指了指手表：“下班时间，请新同事吃个饭？”
　　喻瑶笑着点头，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
　　“纪总，这就不公平了，我们来的时候怎么不请吃饭呀？”徐莉莉在一旁嗔道。
　　纪杨性子活，没什么架子，走哪都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大家跟他说话都更加轻松。
　　“莉姐，你入职的时候不是全部门都去聚餐欢迎的吗？”陈默歪着头，认真回想：“那天你好像还喝醉差点撞树上……”
　　“那能一样吗？”徐莉莉尴尬笑笑，没其他话了。
　　“瑶瑶，走这么多年，一点都不想我？”
　　刚走出XY，纪杨就弯下腰瞪着她的脸，一副质问的表情。
　　喻瑶被盯的心虚，认真点点头：“想的。”
　　“这还差不多。”纪杨朗声笑起来，掏出车钥匙：“中餐西餐？”
　　“中餐。”
　　纪杨选了一家宋岚平时总去的中餐厅，装修古朴，很有特色。
　　喻瑶和纪杨在一块，保持着一种惊异的自然和放松，多年不见的朋友，纪杨几句玩笑话就把两人拉得很近。
　　到了饭店，纪杨报出预订号，服务员带着他们上二楼，正要推开201包间的门，听见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和谈话声。
　　纪杨越听越熟，看了一眼手里的号码牌，赫然写着207，看来是服务员带错了路，正想提醒，更为清晰的声音传出来。
　　“阿屿，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话？”温月的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你以前不是说过想和我在一起吗？”
　　听不见江屿的回答。
　　服务员推开门，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一时间对上目光。
　　“阿杨？”
　　最先开口的是宋岚，她看着门外的儿子惊喜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杨看着里面坐着的江屿和温月，看向宋岚：“今天早上，你们这是？”
　　温月注意到了纪杨身后的喻瑶，她擦了泪，轻轻开口：“阿屿最近太忙，没时间好好吃饭，我来看看他。”
　　“快进来呀阿杨。”
　　喻瑶站在门后，宋岚一直没看到她，走过来拉纪杨的手。
　　但里面的气氛非常微妙。
　　纪杨回头问她：“想不想一起？”
　　喻瑶犹豫了一瞬，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里莫名其妙地出现。
　　但她看见江屿的目光，一直淡淡地攀沿着她。
　　“喻瑶？”宋岚惊讶地看着她：“真抱歉，阿姨刚才没注意到，忘了你们都在XY工作，快进来一起吃吧！”
　　“对啊，都是同事，一起吧。”温月也问。
　　“妈，你们先吃，我带她点些别的。”纪杨拍了拍宋岚的胳膊，宋岚也很快会意，笑着点头。
　　他转身抚了抚喻瑶肩头：“走吧。”
　　看着离开的二人，江屿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
　　“我先走了。”
　　“阿屿，你还什么都没吃呢。”温月急急忙忙地拉住他：“你这样饮食不规律下去要生病的。”
　　“再吃些才许走。”宋岚轻轻把他往座位上推。
　　江屿皱着眉，表情冷淡极了：“温月，有些话我想是不必再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但不管过去是什么样子，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尊重你自己。”
　　说完，他就拿起外套离开了。
　　这样令人难过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江屿嘴里听到，对着她。
　　温月呆呆地坐着，挂了一脸的眼泪，宋岚心疼地摸她的头：“月月，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要强求。”
　　“宋姨，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意大利，我们肯定能好好地在一起，我错了，都是我做错了！”她趴在宋岚的怀里痛苦地说。
　　“月月，宋姨知道你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宋姨，我真的什么都做了，可他就是不回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她抽抽噎噎地，几乎已经语无伦次。
　　“月月，你和阿屿，也许是有缘无分，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没有什么如果。现实就是你出了国，他也喜欢上别的姑娘，你再爱他，都无济于事。感情这个东西很奇妙，没有什么道理开始，但也没有什么方法去停止，当自由意志开始沉沦，你就失去方向，”宋岚耐心地抱着她哄，摸她的鬓发：“但你不能迷失你的心，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爱情搞得两败俱伤，你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感受生活，体验人生，认识不一样的人，你要有爱世界的情怀，不要囿于眼前的一个人，有些人既然注定是留不住的，不如就放开手，他的自由，也应该是你的自由。”
　　“他的自由，也是我的自由……”温月哭累，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可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温月在心里悲哀地想。
　　像一场闹剧。
　　纪杨带着喻瑶在207坐定，点了几个菜，举起红提汁朝她晃了晃：“这个可以吗？”
　　“好。”喻瑶笑起来，但情绪明显下落。
　　“瑶瑶，有些问题想问你。”纪杨脸上也是笑，温柔的。
　　“当年你忽然出院，在学校也找不到你，我们都很着急，辗转得知你平安，但没有其他的消息，我们都很感激你，但我想，这么恶劣的事件肯定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我想问，你还好吗？”
　　“嗯，当时确实受到惊吓，不过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你为什么会走得那么急？”纪杨直截了当：“你喜欢江屿，对不对？”
　　他太过直接，让喻瑶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过阿屿，但他对里面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他不说，我不想逼他，但我觉得一定是些不好的事情，他无奈之下伤害到你。”
　　纪杨说对了大部分，但明知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也如此让人伤感。
　　喻瑶的心重重跌落下去，是在那种极度恐惧的环境下，被抛弃，被无奈地抛弃。
　　心里的潮汐涌上来，她又一次觉得窒息，但脸孔上保持着平静：
　　“那个时候，是喜欢的。”
　　有了确切的答案，纪杨突然变得失落极了。
　　但他的世界，那些无谓的感情，如何来去，也跟着变得明亮起来。
　　喻瑶低着头，苦笑一声：“他不喜欢我，没有义务非要救我，不是他伤害我，是我抱有太多期待，那种情况下，没有办法的，我知道。”
　　纪杨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掌握住，那种疼痛是细密的，他艰难地开口：“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及让你难过，但有些事需要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不要让误会一直重叠下去，白白浪费时间。”
　　“误会？”喻瑶疑惑地抬眸。
　　面对这双清澈的眼瞳，纪杨的心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相爱的人，应该得到命运给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