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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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宴会厅，不见喻瑶的踪影，江屿松了把领带，眉头紧蹙。一刻不停地寻找她。
他目光急切，夜晚，甲板上的凉风夹杂着一丝腥味。
在一隅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那个娇小蜷缩的身影。
喻瑶迷迷糊糊地坐靠着栏杆，高跟鞋被她蹬掉扔在一边，白皙的脚腕上有两条细细的红痕。
江屿脱了外套，轻轻俯身盖在她身上，视线直直地落在喻瑶脸上，细致地描绘他日思夜想的轮廓。
她和五年前不一样了，更漂亮，多了一丝楚楚动人的风韵，江屿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胸膛沉沉地起伏着。
他找不到她，就那样悄然无声地退出他的生命。许许多多个日夜，他在心里疯狂猜想，她那么好，会遇到一个真正对她好的男孩子，也会热烈地去喜欢别人，在幸福的生活里，忘记他这个混蛋。
可是他不想那样，他不可抑制地愤怒她出现在别人身边，她不能，不能也抛弃他。
江屿勾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她温热的呼吸就这样浅浅地喷薄在他脸上，馨香柔软，他伸手想触摸她的脸庞。
熟悉却久远的清冽味道越来越近，喻瑶来不及分辨，警惕地睁开眼睛，她看不清，眼睛里像迷上一层雾，头昏脑涨。
江屿的手僵在空中，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注视，他试探性地喊出那个温柔的乳名：“瑶瑶？”
喻瑶怔愣了一瞬，酒劲上来，她扁扁嘴，扑进江屿的怀里：“大伯......我想你......”
江屿稳稳接住她，她把他当成大伯了。
在这个怀抱里，她莫名地很有安全感。
怀里的姑娘温软鲜活，他眼眶一热，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滚落：“瑶瑶，我也想你。”
喻瑶拱进他胸膛，轻轻呢喃：“大伯......是不是......我走得不够远......”
江屿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他抱紧喻瑶，艰难地出声：“不许走。”
“我要走......我冷......”说着，喻瑶往他怀里钻了钻，黑发如瀑散在他小臂上。
他把她拢进怀里，轻轻打横抱起，顺手拎起高跟鞋往房间走。她的小脑袋埋在他怀里，低低地呜咽：“他讨厌我......我要走......我好难受。”
江屿听不清她的呢喃，他垂首温柔地哄她：“瑶瑶乖，马上就不冷了。”
江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套间里，房间里只有一盏橙黄色的床头灯亮着，他的外套也在进门时被勾掉在地上。他把她轻轻放到床边，扶她坐稳，探了一步想去开灯，喻瑶慌张地搂紧他脖子，醉醺醺地：“我不要一个人。”
“我去开灯，好吗？”江屿耐心地抚着她额角碎绒绒的头发。
“我不要，我头痛，胳膊也痛，脚腕也痛......”她伏在他颈边又娇滴滴地呢喃起来。
她喝醉的样子和平常很不相同，委委屈屈地抽泣，江屿无奈轻笑，弯腰坐在床边，爱怜地把她抱进怀里，她双臂还是耍赖地挂在他脖子上，小嘴里念念有词，不安地嘟囔。
她娇嗔的样子可爱极了，江屿盯着她朦胧流转的双眼，胸膛散出愉悦的震动，清俊的眉宇舒展，两道漆黑的瞳在若隐若现的灯光里变得温和。他伸手给她揉着脚腕，动作轻缓，脚腕得到解放，喻瑶舒服地哼哼起来。
他动作停了一会，拿出手机给苏旗发消息。
她忽然清醒一瞬，睁大眼睛，清凌凌地盯着他，江屿撩起眼皮，她的脸近在眼前，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光，无辜又纯真。
她细白的手指触他的下巴，光滑的：“大伯，你瘦了......你的胡子呢？”
江屿收回手机，专心地揉捏着她的脚腕，只是轻笑，不搭她的醉话，她不高兴地嘟嘴，晃晃自己白嫩嫩的小脚：“你不是大伯。”
“瑶瑶，想不想喝水？”江屿哄她，把她小脚重新捏在手上，轻轻地摩挲着，他温柔地瞧着她酡红的小脸，很想亲亲她。
她呆呆地盯着他半晌，眼角忽然涌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我走得远远的，你别讨厌我......”
江屿的手顿住，他心脏骤痛，眼睛里漂浮无数复杂的烬粒，他感觉嗓子被堵住，哑然道：“是我的错，我乱说话，我不讨厌你，你别走，好不好？”
他垂首靠近她，想吻掉她的眼泪。
“要喝水......”喻瑶又感觉脑袋晕起来，她躲开江屿的唇，不安地重复：“要喝水。”
江屿单手抱起她去倒水，她乖巧地坐在江屿的小臂上，脑袋晕乎乎地靠在江屿颈窝里。
他像抱着孩子，亲昵又温柔。倒了一杯温水坐回床边，江屿托着她后脑勺，杯沿轻轻抵在她唇边，一点一点喂她喝，她没什么精神地小口抿着，眼神迷离地把玩着他的领带，喝了几口她就偏开头：“我要睡觉。”
“好。”江屿起身想把她抱到床上，喻瑶撇撇嘴角，一骨碌跳在他身上，像个小树袋熊挂着，蹭他脖子，醉意朦胧：“不许丢下我！”
“好，不会。”江屿稳稳托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细长的小腿懒洋洋地晃着，小脑袋歪进江屿胸口，在他规律的心跳声里渐渐闭上眼睛。
等她呼吸沉下来，江屿微微一松手，她的小脸露出一半，红扑扑的，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拉起被子裹住，他克制住疯狂蔓延的爱恋，隐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瑶瑶，别再离开我。”
......
喻瑶醒来时，她在陌生的房间里，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艰难地坐起来，敲了敲脑袋，浑身酸痛，原来喝醉这么难受。片刻后，她眯着眼睛重整记忆。
她好像看到了江屿？还有温月。她想吹吹风就去了甲板，然后就睡着了，后面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正在她出神之际，方羽推门进来：“醒了？”
“方姐......”喻瑶还陷在回想中，滞了滞，她开口：“这是您的房间吗？”嗓音有点哑，手臂也是麻麻的。
“不是，这是江总的房间，昨天你喝醉了，是江总找到你送你回来的。”方羽弯腰把一双平底鞋放在床边：“今天你穿这个。”
“江总？哪个江......总？”喻瑶震惊地看着方羽，难道是江屿？为什么江屿会找到她？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江屿的房间？
“你没事吧？江总，江屿啊。”方羽看她几秒，确定她眼睛里没有任何假装的成分，不解地伸手探她额头：“没发烧啊？你身为XY的员工不认识自己家总裁？”
“江屿？他是XY的总裁？”喻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满脑子雷电，她居然进了江屿的公司？
为什么偏偏，她又莫名其妙地靠近江屿的世界，想起那些尘封的旧事，那么明亮又黯淡的青春，而昨晚，温月还俏生生地站在他身边，金童玉女，他们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他很讨厌她的吧，他不喜欢她的靠近。
喻瑶沉默了一会儿，她咬住嘴唇，忽然抬头问方羽：“方姐，我的工作合约多久到期？”
方羽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三年。”
喻瑶把唇咬得发白，她像一尾不知何方的小鱼被搁浅，呼吸困难。如果离开公司，那就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可是留在江屿的公司，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喻瑶想，既然要在江城生活，相遇在所难免，也许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一段早已忘却的过往，是见面不识的路人，激不起一点波澜。她只要安安静静地认真工作，尽量离他远远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就好了。
“昨天的酒会宣发稿，一定要精炼，后天发到我邮箱，质量分析书可以晚两天交。”方羽指了指地上的平底鞋：“十分钟，洗漱好出来，待会儿我介绍人给你认识。”
喻瑶呆滞地点头，她洗漱好，换上一套清爽的白色连衣裙，拉开门的一瞬间，靠着窗台等她的方羽笑了笑：“漂亮的姑娘总是引人侧目的，这是你的优势，但是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职场不是学校，明白了吗？”
“嗯。”喻瑶把手交错背在身后，跟着方羽进会场，美丽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昨天没有留心，今天才发现会场布置得很漂亮，满天星的天花板，桌子上都摆着洁白的茉莉花，花香袭人，她唇边漾起笑容，心情好起来。
“佳人真是应景，白裙白花，美不胜收。”一道轻佻的男声入耳，闻时遇举着一杯红酒绕到喻瑶身边，他冲着方羽挑眉：“方经理，介绍一下？”
喻瑶闻声回眸，清澈的目光直接探到闻时遇眼底，白裙黑发，如花瓣一般圣洁的脸颊，闻时遇眼里溢出深深的惊艳，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绅士地鞠躬：“闻时遇。”
“这是盛宏的小闻总，这次浮华项目盛宏和XY的合作就是小闻总一力促成的。”方羽换上职业的笑容，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杯酒，递向闻时遇：“闻总，这是我们宣发部新来的同事喻瑶，承蒙您多照顾，小姑娘刚毕业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说罢仰头就准备一饮而尽。
“方经理，客气，认识喻瑶小姐，这杯该我喝，你随意。”他仰头喝尽。
喻瑶打量他片刻，礼貌伸出手：“闻总您好，请多指教。”
闻时遇笑嘻嘻就要握上去，一阵冷风从后背窜上来：“闻总好兴致，这杯合该我来陪。”
江屿晃了晃杯里的红酒，脸上挂着淡笑，冷冷地看着闻时遇，玻璃杯上折射出寒光，刺得闻时遇眼睛一眯，嘴角抽了抽：“屿哥，喝酒伤身，你少喝点。”说罢，他顶着一张苦瓜脸溜了。
喻瑶轻轻笑出来，画面很熟悉，她仿佛看见多年前的谢述在外面作威作福，在江屿面前总是很乖的样子。虽然只有两个多月，她却清晰地记着每一个画面，记起那些离她很远的人和日子。
江屿撩起眼皮看她，她恬雅的笑容还挂在唇畔，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风，喻瑶余光瞥见他，他漆黑的瞳孔深沉，但分明写着熟悉。
他记得她。
她收起笑容，拘谨地低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她只想藏起来，最好藏得他永远看不见。
江屿觉得好笑，她和昨晚活泼娇俏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小姑娘有很多面，但每一个她，都鲜活无比站在他面前，不再遥远迷茫。
她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她抬眸注视面前清俊的人，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英俊清贵的少年，眉宇里隐隐透露出锋芒，张扬而锐利。
大伯说过，XY的创始人是江城最出色的青年人之一。
“跟着我。”江屿背着一只手，走近一步，面上严肃，声音却柔和，他淡淡出声，低沉悦耳一如从前。
她眼睛亮晶晶，瞥了眼他手上的酒杯，嘟了嘟嘴：“江总，我不会喝酒。”
“不让你喝酒。”江屿眼睛里璨出一点笑意，他摩挲着江总这个称呼，冲她挑眉：“你叫我什么？”
听他旁若无人地调笑，喻瑶的脸蛋烧起来，她咬了咬唇：“江总。”
江屿低低笑一声，俯身靠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耳尖：“怎么，昨天不是还叫我大伯，今天就急着撇清关系了？”
喻瑶睁大眼睛瞪着他，小脸憋得通红，昨天的事她完全不记得，下一秒，她羞愤地别过脸，撑着身子退后，差点踩到苏旗的脚，江屿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她的腰，低沉的嗓音极易让人沦陷：“叫我江屿。”
喻瑶抵在他胸膛，脑子里被江屿两个字炸得轰鸣一片。
两道缠绵的视线对上，她耳朵里只能听见急切的咚咚声，不知是谁心跳如擂。
......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