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缓和 ...
-
喻瑶跑进医院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绿色的逃生指示牌亮着光。
她坐在楼梯上，摊开手心，望着枯萎的永夜花无声落泪。她只是想对他好一点，可她总让他生气。也许，他真的根本不记得，他帮助过那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
喻瑶跑到窗口，让冷风灌进眼睛里，吹干红肿。几分钟后，她回到病房。
“瑶瑶，你去哪儿了？”苏佩安听到门响，焦急地走过去拉住喻瑶：“饿了没？”
“我去后边公园走了走，妈妈做什么好吃的啦？”
苏佩安看她精神不错，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打开饭盒，鱼汤的香味浓郁，覆盖整个屋子。
喻瑶坐下来，捧着碗大口往进灌，鲜美的鱼汤冲入喉咙，浇灌贫瘠的胃，一瞬间，暖意上浮。
……
江城公园。
江屿一动不动地坐在冷风里，身旁跑过天真无知的孩童流着口水牵他的袖口，他好像失去知觉，麻木地看着。直到家长用抱歉的神情带走孩子。
他伤害了一个帮助过他的无辜女孩子。愤怒占领他的时候，他好像又沉进那年溪城冰冷的水里，已经失去了自我。
不知过了多久，江屿起身，披着月光往江岭别墅走，他如同暗夜里的黑色幽灵，不知该走向哪一个深渊。
他去找纪主任喝酒。纪杨陪着温月去买生活用品，家里只有宋岚和纪长清。
江屿闷着声音，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有些羞愧，觉得自己简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第一次绊倒了小姑娘，第二次对着开解自己的她口出恶言。他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纪长清听完，仰天大笑，他抿下一口红酒，对着江屿：“阿屿长大了，知道要温柔对待女孩子了。”
江屿头一回红了脸，没说话。
宋岚给纪长清把酒添上：“你别老没正形的，孩子还上学呢。”
纪长清望着江屿闷葫芦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阿屿，做错事不要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丈夫能屈能伸，重要的是你要过得了自己的心，你记住，人在失意的时候，绝对不能失态。”
江屿抬眸，望进一双坚定清明的眼眸里。
他回到公寓，衣物齐整地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淋过全身，喷薄而出的痛苦减轻，他头脑依然混沌，出了浴室彻底进入深度睡眠。
翌日。
江屿没有去学校。
温月每一节下课都要站在六班的后门边，她什么都没有等来。
纪杨告诉她放学要去医院看望同学，等他到了医院，病房里整齐干净，空无一人。
……
第二天。
喻瑶恢复得很好，已经复学。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感觉无数惊异的眼神射向她。
这是她第一次以全部面貌出现在大家眼前，脱离口罩。
“我靠，这美女走错教室了？”田子衿瞪大眼睛惊呼。
“别做梦了，美女都不喜欢你这样一身膘的。”谢述在医院见过喻瑶不戴口罩的样子，他开口：“那是喻瑶，睁大你的狗眼。”
“天哪，喻瑶这么好看啊，我感觉我一见钟情了！”
“你女神不是隔壁班那班花吗？真够见异思迁的。”
议论声沸腾，一时之间喻瑶成了班里的焦点。
“喻瑶，你好漂亮啊！”徐郢忍不住夸赞，原来他的小同桌一直真人不露相。
“啊，谢谢……”喻瑶有点愣住，她也没想到同学们会如此惊讶。
“喻瑶，你之前怎么一直戴口罩呢？”班上调了座位，这次调来她前桌的是路星萌，一个圆滚滚的女孩子。她歪着头问喻瑶。
“她之前感冒了。”徐郢抢答，喻瑶笑意盈盈地点头。
“砰！”巨响后，后门嘎吱嘎吱地晃。
喻瑶看见江屿的一霎，低下了头，他在进门的瞬间捕捉到她眼神里的悲伤。
江屿面色清峻，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拿起桌上的书随便翻了翻。
“屿哥，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徐郢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咖啡。
“不喝咖啡，谢谢。”
“今天的班级值日安排已经贴在黑板上了，大家下课记得来看。”岳铭在讲台上敲了敲，温声提醒。
“路星萌，徐郢，喻瑶，江屿？”路星萌趴在黑板上数着名字，小脸耷拉下来。
“喻瑶，今天是我们四个值日，应该是按座位分的。”路星萌走到喻瑶身边，竖着手指比了个三：“好惨，江屿从来不值日，相当于我们组只有三个人。”
“哦，好。”喻瑶小声应和。
“好什么好啊......值日最累了。”路星萌和喻瑶相处一个上午，她很喜欢这个温温软软的小姑娘：“江屿肯定放学就走了，你看那个美女，一直坐他旁边讲话，说不定就是想跟他约会呢。”
是温月，每节下课都会从后门进来，坐到他身边的空位温声和他说话。
他不回应，却也不拒绝这样的行为。
到了放学，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破天荒地，江屿并没有提前离开。
路星萌打量一眼坐在椅子上不动的江屿，估计这祖宗就算留下来也不会动手，她叹了一口气，握着抹布继续和桌子上的污垢较劲。
“今天的卫生检查还有玻璃窗，看来我们的工作量要加大了。”徐郢翻着检查项目单，推了推眼镜：“我得赶紧去换一桶新的水来。”说着，他提着水桶往外跑。
江屿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滑动着手机，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哎呀，这桌子怎么这么难擦，今天得干到什么时候啊。”路星萌把抹布摔在桌上，气呼呼地。
“没关系的萌萌，我来擦玻璃就好了。”喻瑶搬了自己的椅子，拿起抹布踩上去，站到桌子上，甩着胳膊一下一下擦起来，擦过的地方干干净净。
“瑶瑶，你真厉害。小心点啊！”路星萌站在地上看她熟稔地动作。
“好的，”喻瑶又擦了两下，她没回头，伸下手臂：“萌萌，你可以帮我换一块干净抹布吗？”
没有回声，喻瑶回头，发现路星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她弯下腰，伸出细长的小腿探地板，一手扶住椅背，尝试着下来。
抹布上的水滴到桌子上，桌面变滑，她伸脚的时候滑了出去——
“啊——”喻瑶惊呼，她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下一秒，落入一个稳稳的怀抱。
她额头抵在坚硬火热的胸膛，一双铁臂穿过她的细腰，牢牢接住她。
平复好呼吸，喻瑶抬眸：“谢谢。”
和江屿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她忙退了两步，离开他的怀抱。
江屿摸了摸鼻子，清爽的发丝随着抬头浮动，看着喻瑶红扑扑的脸颊，他开口：“昨天的事对不起。”
喻瑶愣了愣，江屿弯腰捡起地上她掉落的抹布，低沉出声：“我来。”他洗干净抹布，两下站到桌子上，稳稳当当。
路星萌回来的时候，已经惊讶得合不上嘴。
江屿在擦玻璃，他居然在做值日！
她跑到喻瑶面前，见喻瑶的脸色微红，正在擦桌子，她开口：“怎么个情况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少爷都开始做值日了？”
江屿听见，淡淡吐出一句：“这么闲，要不我教你太阳打哪儿出来，玻璃你来擦？”
路星萌：“......”
喻瑶：“......”
做完值日，喻瑶和路星萌一起出去，她在门口看到了纪杨，这一次，他身边站着的是温月。
纪杨一眼看见了喻瑶，他跑过去，自然而然伸手探喻瑶的额头：“出院都不告诉我啊妹妹？”
喻瑶偏了偏头，嗓音温柔，像撒娇：“你别喊我妹妹。”
“那喊你什么？瑶瑶？”
“这是谁啊？”温月眨眨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纪杨身边。
“学校新来的妹妹，喻瑶。”纪杨揉一把喻瑶头发。
喻瑶听出她的声音，是在江屿身边说话的女孩，原来他们几个都认识。
“我是温月。”温月伸手，微笑直达眼底。
喻瑶伸出手握住她，露出细白的腕子，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生了疤。
“阿屿！这里！”温月冲门口轻轻喊着。江屿没停，懒散地往外走。
喻瑶也准备离开，被纪杨一把拉住：“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喻瑶推开他的手，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她拉一把包带，和路星萌并肩往外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缓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