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十年》雪落无笙

16、遇见十年

　　在单位前面的公交车下车，她看到林社长走在她前面。她走过去，将昨晚加班好的一叠资料交到他手上，林奕寒看了一眼资料，忽然转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喜欢你亲自送到我办公室来。”
　　这声音其实很小，但萧云却听清楚了每一个字眼，她呆在原地，发楞了好长时间。而另一个声音又马上在她耳边响起。“不要过去，你才来一年，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想起了赵有亮曾经的警告：林社长身边多的是美女。她只想在他手下好好工作，只想得到领导的肯定。她不言一语，狠了狠心，走开了。她与他就这样，接下来的日子里，即使碰到了他，也默然无语，她想冷却一下这段感情，她要好好想想。
　　下班时，因车在保养，她提早几分钟去了同学路娜娜办公室，准备搭她的车一起回家。路娜娜还在整理资料，她就站在旁边。没想到林奕寒走了进来。好几天没与他面对面交流了，其实她也不想过多交流，就这样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只留一抹余晖，冬天的天，黑得特别快。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交织着一种发酵的浓烈，忽然林奕寒转过身来，似是很生气地说：
　　“你性格得改，你总自以为是！”
　　萧云被他无头无尾飞来的话语闷了，但看他极为生气的样子，她一下子也不高兴了。“什么自以为是？我只是走我自己想走的路。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话柄被人说呢？既然你身边美女如云，为什么又要对我好呢？你现在还指责我的不是。”但她终究没将这些话语说出口。
　　林奕寒拂尘而去。
　　骨子里骄傲任性的萧云，这是林奕寒始料不及的。在他的世界中，所有的女人都愿意听从他的话语，都愿意接受他抛给的爱意。她们对此受宠若惊，而萧云偏不。看上去温柔似水，妩媚多情的她，却是如此率性倔强。她对他似乎有情，又似乎无意，近在咫尺，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这深深刺激了他的情怀。今日林奕寒莫名其妙冲她发起火来，或许就是如此。
　　“我所遇见的女人都喜欢我，为什么你却要远离我？”一向高傲的林奕寒犹如一头迷失森林的野豹子，无名之火在他心中燃烧着，这深深伤了他自己，也深深伤了萧云。
　　萧云默默地站着原地。坐在一旁的路娜娜看着眼前戏剧般的一幕，听着他俩的片言只语，此时的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中午食堂吃饭后，经过路娜娜办公室，萧云听到了路娜娜在叫她，她走了进去。一向浓妆艳抹的路娜娜一改以往风格，今天她没化妆，而且看上去有点倦怠，这似与她雷厉风行的往常风格极不相称。这些天萧云每天只忙着自己的工作，烦着自己的心事，好些天，她没关注过路娜娜了。其实，路娜娜也算是女强人，她喜欢奔波，喜欢不停地工作，有时候萧云觉得在路娜娜身上还真有值得领导肯定的优点，她会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也会毫无顾忌地往领导身边靠，这是路娜娜能得到林奕寒赏识的一个重要原因吧。俗世红尘，哪个领导不喜欢下属员工奉承他，更何况路娜娜是个女的，这从另一层面也满足了领导的虚荣心。而萧云恰与之相反，她在意周边的目光，在意同事的评价，她谨慎行事，小心翼翼地工作着，努力着。漠漠红尘，很多事她只会深深藏于心底，独自欢喜，独自忧伤。
　　看到萧云进来，路娜娜忙着东拉西扯，萧云隐隐觉得路娜娜今天有话要说，果然猜得了大概，只听得她说：
　　“他对你动真心了！”
　　“什么真心？没有的事。”萧云心里一惊，似笑非笑着说：“我还经常挨他的批评呢？”
　　“你这么优秀，他为什么要批评你？这合情合理吗？”路娜娜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像山间的芒草般尖锐，堵得萧云无路可退。
　　路娜娜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到哪里了？”她的语气变得如此温柔，让人一下子就明白对方是谁，“哦，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啊！何时回来？……我看下日期，好像生日是快到了，没关系，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他以前也是喜欢我的，在你来这个单位之前。”
　　“那现在呢？”萧云不知不觉进入了路娜娜设计的话题。
　　“现在你最清楚。”
　　“不懂。”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一起去对面咖啡店喝点什么吧。”路娜娜似乎要与她长篇大论。
　　中午的圣巴黎咖啡店人不多，似乎很是清静，三三两两的男男女女，柔声细语，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气息。
　　萧云忽然觉得路娜娜带她来这样的场所谈话，有点格格不入。她小心翼翼地陪着路娜娜闲聊，唯恐一不小心破坏了这咖啡店中温馨的气氛。
　　路娜娜点了两杯咖啡，浓郁热腾着的咖啡，散发着缕缕清香，氤氲在舒缓动听的音乐声中，张扬着独有柔和旋律。
　　“你长得真好看，你的眼晴，你的鼻子，都好看。读书时，你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现在还是如此。”
　　路娜娜细细地欣赏着坐在对面的萧云，茫茫然中感慨万千，她自叹弗如。她从没想到亲自介绍进来的老同学，会成为她今生最大的情敌，真是悲哀！
　　若问林奕寒喜欢不喜欢路娜娜，这还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路娜娜那令人神往的媚眼，那苗条婀娜的身姿，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外界曾偷偷议论过他俩，但谁也没真正看到过他俩的事。如今路娜娜亲自诉说，依然难辨真假。但不管真假，这一切都与萧云无关。她可不想麻烦上身。她想起了张爱玲曾说过一句话：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一杯毒酒，心甘情愿地，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
　　也许，今日的路娜娜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