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绰约仙子

5、第5章

　　警局
　　“杨队，这个成诺有点特殊。”
　　“怎么特殊了？”
　　“他的性取向有点……特殊。”报告人员有面露难色。
　　“他父母在早些年离婚了，明湖社区的房产就过渡给他了，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家里只有他和男朋友。”
　　杨之拿着笔转了几圈
　　“笔录我看一下。”报告人员将整理好的纸质文件递给他。
　　“据他所说，过去的事情远没有何远说的那么简单。”
　　杨之看着文件皱起了眉。

　　2008年
　　尽管已经傍晚，太阳的余晖依然将空气烤得热烈，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的荷尔蒙的气息，既让人兴奋又让人烦躁。
　　狭窄的小巷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急促的呼吸里带着细微的啜泣，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
　　“跑，快跑！”
　　她像一个无厘头的苍蝇一样，横冲直撞，摔的头破血流也要飞离这座困住她的牢笼。
　　可是巷子幽静深长，永远跑不到头，数不清的巷子纵横交错，就像钻进了迷宫，在这片矮旧的平房区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她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弯，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一股菜香密密麻麻钻进她的鼻腔，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找到一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去，恐惧与无措让她的手心一直冒汗，潮湿、黏腻缠绕着她。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摩托的声音，还夹杂着恶心的男声和轻佻的笑声，她的脸霎时变白，这次她没有逃离，她听着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嗨呦，原来你躲在这了。”
　　她静静地站着没有动，与其被人狼狈地追赶，不如就静静等待“审判”降临，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大的体面。
　　“听说你这次月考，考了第一？”
　　“哎呦，还真是学霸，学霸？作业借我们抄抄呗？”
　　男生的话里带着戏弄，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蔡晓庆见她不说话，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她踉跄地往后退，蔡晓庆步步紧逼，一下一下拨她的肩膀。
　　“问你话呢？说话啊！你哑巴啊！说话！我让你说话！……”
　　蔡晓庆的暴虐一下就被激起来了，他不轻不重地拍打她的太阳穴，旁边的头发被一下一下带起，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发尖，瘦瘦弱弱的有些发黄，她有些受不住痛，轻轻歪着头想要逃避。
　　看着眼前的人畏畏缩缩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神经质地转过头，望向坐在车上看戏的人。
　　“喂，吴浩伟，你怎么不说话？不是你说这丫头招人烦的，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吴浩伟坐在车上，带着一脸戾气
　　“你管老子！”
　　“哎，伟哥，你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吧？”王家栋露出恶劣玩弄的表情，好像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吴浩伟抬起眼皮，嫌弃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女生没有说话。
　　蔡晓庆用舌头顶了顶左边的脸颊，一脸乖张地看着她，放缓语气，装模作样地诱哄她。
　　“把卷子都拿出来，听到没？要不然就把你谈恋爱的事情告到老师那里去啊？你说好不好？哈哈哈哈哈哈”
　　她胃里直泛酸水，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哎，不如这样，下次考试你少考点，让王凯考一次第一，我们就找他要作业，不缠着你了，怎么样？”
　　看她低着头不说话，蔡晓庆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变得毫无感情
　　“大方一点，学霸！低低头，死不了！”他发狠地摁着她的头，她被大力控制住，挣脱不了也站不稳，一直不停地弯腰，直到快要摔到地上的时候，蔡晓庆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放开了她。
　　“王凯可比她好多了，至少会说话，也大方，怎么到她这儿，就感觉我们好像在欺负她。”王家栋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吹风。
　　吴浩伟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下车走过去，低头看了她几秒，随后弯下腰去摸她的书包，抓到她的背带，他慢慢往回拉，书包却像被什么钩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拽都拽不动，他好奇地看过去，书包的另一端被她死死攥着，因为长时间情绪紧绷的原因，手指开始泛白。
　　吴浩伟的神色开始变得难看，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讽刺的话，转身上车
　　“真是不会看脸色。”
　　他开车准备走，发现蔡晓庆没有动作，刻薄地说
　　“别管她了，就让她自己在这儿吧。”
　　蔡晓庆临走时，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头
　　“惹到伟哥，你算完了。”
　　摩托声音越来越远，周边的胡同又变得静谧，隐隐约约传来别人家说话的声音，饭菜的气息紧紧缠绕着她，可现在她只想吐。
　　原来地狱和人间只隔了一辆摩托。
　　这样的迷宫，她好像走不出去了。

　　B城
　　因为被送进了局子蹲了一晚上，吴浩伟在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下了班就直接回家。春日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车里的几个人身上，一名警员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
　　“这个吴浩伟有什么可保护的，他这么谨慎，一看就惜命……哎，不如你向杨队请示请示，让咱们回去吧，这几天都睡车上，骨头都快断了”说完锤了锤腰，骨头之间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尤其明显。
　　李子周窝在座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懒散地说
　　“不行，在案子查清之前这个吴浩伟不能出事，况且这是在B城，搞不好会有专案组下来亲自督办，还是小心点吧，咱们兄弟啊就先吃吃苦，熬过这几天啊。”李子周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几个人听了又重新瘫在座椅里打哈欠。
　　叮咚~
　　那个令牌头像终于发过来消息了，李子周的困倦一扫而过，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点开聊天框。
　　126号：方便把遇害者的毛发给我点儿吗？
　　李子周看着消息还没反应过来，又弹出一条信息。
　　126号：衣服也行，只要是他们的私人物品，并且没有其他人接触的都可以。
　　李子周头脑清醒了大半，随手打了几个字。
　　李子周：什么时候？寄到哪里？
　　126号：越快越好，我自己去拿。
　　李子周：下午三点，找禾泱泱。
　　对面发来一个OK的手势，李子周关掉聊天框。

　　“杨队，李子周要了一点蔡晓庆和王家栋的头发，说是下午三点的时候有人来拿。”毕竟这件事涉及死者的信息，禾泱泱决定还是请示一下杨队。
　　啪嗒
　　杨之拿在手里的笔突然掉到地上，他想了一下说
　　“给他。”
　　又把她叫回来，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跟着那个人。”
　　禾泱泱了然地点点头。
　　下午三点，冉冬听如约而至，事情比他想的要顺利，除了几个刻意落在他身上逡巡探索的目光。
　　直到禾泱泱跟着他上了高速，她还在为自己的表现沾沾自喜，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跟踪能力一直队里最好的，至少在警校时她的课程成绩一直吊打其他人，跟踪这么个二愣子简直绰绰有余。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前面的车开始刻意的加快速度，在车流之间穿梭，试图扰乱她的注意，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恐怕那人早就发现她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在高速上开始竞速。
　　禾泱泱的车本来就是一个代步车，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上演“速度与激情”，听着发动机沉闷的喘息声，她煎熬得如抓心挠肺，明明人就在前面，可无论禾泱泱怎么努力，都是有心无力，只能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变故发生在一个交叉路口，路虎一个帅气的摆身，躲在了一个货车前面，禾泱泱踩满油门追了上去，借着货车的掩护，路虎在交叉路口拐了弯，驶向另一个方向，等她反应过来，路虎早已没了踪迹。
　　尽管那人戴着墨镜，可是根据监控拍到的照片，通过他的骨相也能缩小人员范围，杨之以为把人控制在10个以内，再分别调查，终究会找到那个人的底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系统里搜索到的只有一个人。
　　杨之淡定地端起茶杯，苦涩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味觉，也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点，自从王家栋死后，他常常备着茶叶用来提神。
　　他想不通的是J城首富的次子和李子周怎么会有联系？
　　冉冬听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
　　杨之接通电话，对面传来禾泱泱不安的声音
　　“杨队，我跟丢了。”
　　“没事儿，回来吧，人已经查到了。”

　　“什么？”禾泱泱听到冉冬听的身份，脸上的平和一瞬间破碎了，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照片上的人，又指了指自己，委屈地说
　　“人家一辆顶配路虎，我一个BYD，竟然还想着能追上他？我这不是上赶着让人羞辱吗？”
　　她一脸生无可恋，颓丧地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禾泱泱闪耀的骄傲被打的一文不值。
　　禾泱泱甚至能想到，那个人挂着低档，玩味地透过后视镜看她急的冒汗的窘迫样子，又从容地改道，害她白跑了几十公里才找到转弯的地方，她就对他生出了一丝恨意，竟然如此戏弄她，真是可恶、可恨、可耻！
　　此仇不报，非小禾！

　　路虎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冉冬听确认后面没有人跟踪后，给李子周发了个消息。
　　冬听：我被跟踪了。
　　李某：……是谁？
　　冬听：你让我找的那个女孩儿。
　　李某：……
　　李某：甩掉了吗？
　　冬听：嗯。
　　李子周心里门儿清，禾泱泱不会擅自行动，只可能是杨之的意思，一方面是不信任冉冬听，另一方面杨之觉得李子周在瞒着他什么。
　　事实确实这样，可现在一切都只是怀疑，他必须先确定事情是否和他所想的一样。如果真有其他方面的涉入，他会找机会告诉杨之，可是杨之必须先把表面华丽的装饰去掉，李子周才能剥丝抽茧看到被掩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