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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是落败的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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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滑冰运动员常年飞在国外,就算长达半年的休赛期也不能闲着,得去各种花滑强国外训才行。
因为冰演的原因难得回一次母校,又恰好听闻春高资格赛的消息,于是乌野对青城那场比赛你也去看了。
和花样滑冰比赛截然不同的规则,1800平方米的冰场内只容许一个人的存在,相比之下很小的排球场上却排着十四个人。
这种东西,好像是叫做“团队”吧。
你对于排球比赛规则半懂不懂,唯一的印象是好像很激烈,比赛时间拉锯得好长——
以及,1号的发球酷毙了,1号这个人也酷毙了。
你看见及川彻的“一指”时,不由得[哇]了一声。
好帅,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
你只是纯粹的欣赏,身边的女生却在看见记分牌的时候屡次哭了出来,你不由得有些好奇。
[请问怎么了吗?]你这样问了她。
[我们青城叶西……如果这次输了的话,就已经三年没打进过全国了。]女孩子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说。
[每次都是,明明选手们都这么努力,及川学长也……]
你又看回场上,见到1号又一个跳发。
离哨响不远了,你有这种预感。
——几乎是这样判断的几分钟后,你看着那颗排球从1号的手臂上弹开,滚落到界外。
坐在旁边的女孩子眼泪止不住,青叶城西的观众席上都蔓延着一种低沉的氛围。
你递给她一张纸巾,头却没转过去,而是看着场上扶着膝盖喘气的棕发少年。
咬着牙的、悲伤的、不甘心的、嫉妒的——饿狼一样的眼神。
如果现在给他一块生骨肉的话,一定眨眼之间就只剩一堆残渣了吧。
你问身边的女生:[1号叫什么名字呀?及川?]
[是及川彻学长啦……呜,你不是青叶城西的学生吗,都来看比赛了…吸溜……居然不知道……]
[啊啊,对不起。]你向她道歉。
[但是,那个叫及川彻的选手会发光的。]
没有任何概率状语修饰,所以是“一定会”。
看清及川彻此刻眼神的那一刻,你就这样相信着。
——那时候的他是落败又注定崛起的王,比如说勾践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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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场比赛后你就被告知这是及川彻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大赛了,后来再和那个曾经坐你旁边的女孩在LINE上打听,也只是说及川彻毕业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黑暗透不进光的房间里只有闷热,你握着屏幕暗下去的手机,像是气管被堵塞的哮喘病人似的大声抽着气呼吸。
血液里的氧气极速消耗——要吐了,身体好沉重。烦闷、燥热……一切都在变化。
腿好酸、胀痛,血肉与急速生长的骨骼发出不契合的难耐尖叫。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没等到也没看见及川彻发光,你已经消失在赛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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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任何体力运动都需要天赋的话,那花样滑冰无疑就是其中最挑剔的一个。
滑行,旋转,跳跃,美丽的鸟儿绽放在洁白无瑕的冰面上。
飞吧,飞吧,跳起来;挣脱束缚,挣脱重力,挣脱地心引力,为了那一瞬间以人的血肉之躯触摸钢筋水泥的穹顶上的蔚蓝天空——
有时候花样滑冰女单冠军好像不属于某一个有特定名字的人,记忆中是一个个相似而纤细幼态的身躯在赛场上腾空飞起的模样。
这样稚嫩的小鸟们,注定一头撞上名为“身体发育”的壁垒。
体重脂率……都可以改变,都能改变。
可是跳跃时轴心重心的依托——“身高”,你能控制它吗?
每一天起床都是新的身体,软尺与体重秤分辨不出来的东西在每一个跳跃里嘲笑你,就算练习了也没用,你不知道第二天又会长高零点几厘米。
‘轴’一点点地歪斜,跃起的高度一点点降低,直到某一次终于狠狠摔落地上,冰刀划出的惨白痕迹伴着刺耳声响延伸到护栏。
节食,不眠不休,训练……有用吗?不知道,出生开始就定好的基因不会告诉你怎么样才能让它们听话。
同龄女孩子都在追求的成熟、长大,好像一夕之间变成了诅咒。
你看着腿上紫红交错、分散如同树木枝桠的狰狞生长纹想。
——渡不过“发育关”的选手,会“沉湖”。
曾经拥有的天赋,一点点归于平庸,永沉于冰面下的深深湖底。
被后来者轻易地踩在脚下。
【没有人永远十五岁,可是永远有十五岁的花样滑冰女单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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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退役后,你依然习惯性地关注着体育频道,终于在一次男排比赛中寻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身形不再像头狼,而是危险的狮子,发球的手法更加凶狠而像重炮,镜头移到他脸上,汗水顺着男人的下颔线滑落。
——唯独眼神还是当年的样子。
原来真的和你说的一样,‘落败王者’东行万里,另起堡垒,创造了自己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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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年级那场春高预选赛我去看了。”你抬起头看着布满星辰的夜幕说,把故事里所有的晦涩都一笔带过。
“那个时候就有关注了,直到现在。”
这、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不知道——
及川彻的灵魂在呐喊。说真的,虽然自己是轻浮系,可是并不代表他及川彻能坦然接受这种级别的直球啊!
感觉好像要被击败了。
他克制住自己想深呼吸的失态冲动,平静下来一点才回复你:“我就知道我的魅力有无敌大——”
“噗叽噗叽”。
你捏了捏手里的空牛奶瓶:“啊,这个不太好喝。”
“……毕竟SanCor是做奶粉发家的牌子嘛。”及川彻说。
“嗯!我不太了解啦。”你侧头看向他:“及川学长饿了吗?”
“有点。”
你这样一说,那种极力忽视的、输了比赛之后胃袋的空虚感瞬间就涌了上来,及川彻叹了口气。
“不过我毕竟已经是专业运动员了,早就过了顺从yu望吃东西的阶段*咯——你要去吃饭吗,及川学长可以大发慈悲地做个东道主。”
“不,”你拒绝了他。
(*官方小说《巴西的大王者》里,及川彻在请日向翔阳吃饭时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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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滑冰吧。”你说。
“我听说来阿根廷就要跳探戈哦?要不要试试,《一步之遥》。”
可是阿根廷探戈是阿根廷探戈,和现代探戈还是不一样的吧——及川彻想这么说,可是对上你的眼睛,他的话好像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