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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真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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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滑冰,毫不客气地说,简直是冷门到地心的运动!
冰上运动在亚洲国家(除了俄罗斯)可不吃香,如果不是在自己国家这边举办冬奥会的话,大概很多不关注体育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了解吧。
但是就这样奇妙地,及川彻在东京看了一次花滑演出。
也是他人生至今唯一一次花样滑冰现场演出。
——很多以为遗忘的记忆忽然浮现,及川彻看着你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那真可惜!”
你退役了,那还真是可惜。
※※※
两个小时前。
啊,比赛输了。及川彻的大脑慢放赛场上每一个清晰到让自己难堪的细节。
比起夜跑,他今天更像是漫无目的地穿梭在面孔深邃的陌生人群中。
好饿!及川彻想。
可他现在是运动员,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输了比赛就吃拉面到胃痛*了。
于是就这样慢下脚步,最后甚至变成了他插着兜、抿着唇,赌气似的踢着石头走路*——这是个坏习惯,仿佛他还是那个高中生似的。
明明快过去十年了,明明身在阿根廷。
但可能是因为昨天的偶遇,他仿佛回到了日本。
回到了在最后一个春高止步的秋日。
(*参考自官方小说第七卷《决战之秋 红叶的大王者》,及川彻会在输了比赛之后吃多一球拉面到胃痛、踢着石头赌气。
以及在榻榻米上翻滚shen吟一夜难过得睡不着。)
※※※
青叶城西校园里红叶落了一地,失去新鲜的枯枝败叶厚厚地一层一层堆积,下面埋藏着及川彻发酵三年的求胜心,在确认‘输掉’的某一刻尽数变为刀刃苛责他。
在榻榻米上滚动shen吟翻身了半宿的及川彻在顶着黑眼圈看完乌野的比赛后,正在回去的路上面临着和岩泉一的告别。
好不容易振作精神在好友面前说出了“永不结束”的言论后,迎来的却是熟悉的“岩拳”。
[混蛋!倒是看看今天你的状态有多糟糕啊!]
岩泉一说:[比起在这里搞热血发言,你更合适回去睡觉吧。]
[啊!]
看起来已经活过来的及川彻拉长声音:
[可是我现在睡不着嘛!]
这看上去倒像是真的。岩泉一充满怀疑地看了及川彻发亮的眸子一眼,然后说:
[那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可以去看看今天的冰演。]
[冰演?]排球笨蛋露出呆滞的眼神。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岩泉一叹了口气:
[是高二那个现役花样滑冰运动员的学妹——据说是和几个选手一起弄了一场慈善演出,因为就在宫城,还特意给青城叶西分了一些票。]
及川彻愣愣地指了指自己这边:[我们也有?]
[虽然只有一张——但你以为我凭什么说这件事啊混蛋!]
哦,好吧。及川彻接过那张票。看见塑纸光滑的表面印着一个眼熟的女孩子立于冰场中央、被镁光灯照着的图样。
他要这个干嘛?及川彻想说:[我对花样滑冰一窍不通!]
这种看上去就很优雅很高档的“贵族运动”和他怎么想也扯不到半点关系吧——?
但怀着“拿都拿了”的心情,及川彻还是捏着门票、只身前往了目的地。
Fantasy on Ice in Sendai.(セキスイハイムスーパーアリーナ·宫崎県総合运动公园*)
——好长!这名字也太绕口了!
(*宫崎県総合运动公园:普通冰场负担不起冰演上万观众,因此会举办在体育馆。羽生结弦曾经在这里进行过冰演,里面还留有他的签名。)
※※※
来到阿根廷后他发现潘帕斯草原只流行足球,不如说整个南美洲都是培育世界杯球员的滋润土壤。
至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球王马拉多纳就是所有小孩子心目中的神明。
有时候训练结束回去的路上,一个个稚嫩的身影会追逐着报纸团成的‘足球’跑过及川彻身边。
这个城市的晚风夹带青春热闹吹过他。
来自日本、追逐排球的棕发青年却老是想起那个与足球排球都截然不同的冰上运动。
或者说是那次演出。
※※※
人声鼎沸。
及川彻去过东京体育馆,没有站在他梦寐以求的橙色场地上过,可是他肯定这个冰场现在容纳的观众比春高现场只多不少。
在这种地方演出,被这样瞩目的人居然是小自己一岁的学妹!他忍不住觉得奇幻。
他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正好在场上,纤细的背影真的很瘦。
花滑运动员不需要肌肉的吗?及川彻不禁思考。
他看见聚光灯一盏盏暗下,宛如晚宴的帷幕。
——对了,他现在从模糊的记忆中翻出来。当时你的自由滑曲目*是《一步之遥(Por Una Cabeza)》。
冰刀划过冰面是“滋——”的声音,因为站在前排所以他听得很清楚。
轨迹是一道道完美的圆弧,‘旋转吧,跳跃吧,鼓动手指吧’,仿佛这个空间都在这么说。
……直到耳边响起“嘭”的好大一声,细碎冰屑像雪花一样扬起,震耳欲聋。
及川彻看见正在进行跳跃的“飞鸟”重重摔落冰面。
明明刚刚还在几米之外,这个摔倒却一下子把他和你拉得很近很近,甚至感觉伸手就能能越过挡板扶你起来。
[怎么回事!]
及川彻惊讶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出声,然后他发现周围静悄悄,连预想中山呼海啸般的的议论都没有到来。
耳边只有配乐在播放,舒缓悠扬。
他忽然记得入场规则是说:选手表演时,除非完成跳跃以及节目结束,期间请尽量小声交谈。
那刚刚岂不是很失礼!
身边的大叔看透了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第一次来看花样滑冰吧?]
[啊,是。]及川彻下意识应道。
[放宽心啦,在表演的时候摔倒是很正常的。]大叔笑了笑,说:[连世界冠军来了都不保证clean——意思是完美完成所有编排动作。]
世界冠军来了也不行……吗。
及川彻握紧身前的栏杆。他看着聚光灯焦点外,被一万多个现场观众以及不知道多少的收看转播节目的看客注视着的、在黑暗中快速爬起来的女孩。
他想起和‘乌鸦’的比赛,想起自己明明有接住、但还是从臂弯里弹开,消失在场外的那一球。
但现在像是有什么地方受了伤一样,被不甘和嫉妒撒了把盐的伤口忽然有些舒缓了。
冰刃画出的美丽弧度被重新衔接成圆。
及川彻没有再看你。
他抬头注视体育馆高到遥不可及的吊顶,好多镁光灯聚光灯五颜六色的彩灯,春高正式赛场上的打光也是这么亮,他的眼睛被刺得很痛。
简直像是他在梦中无数次登上的赛场。
……这里也好,东京体育馆也好。
年轻的他对自己说:[下一场不会输],说[永不结束]。
——及川彻总有一天会站在那些地方的。
(*自由滑:花样滑冰单人项目有自由滑和短节目两个内容。自由滑由跳跃、旋转、步法和各种动作组成。
选手自选音乐,根据规则编排一套均衡内容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