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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入营参训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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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另有三人进了来。
一人负手先行,年岁较长,另两人一左一右尾随,年岁看起来并不大。
三人目不斜视,或持或佩了随身武器,脚下步子沉稳无声,想来武艺必是极好。
皆身着黑衣,面覆黑巾,令人看不见面容,只可知后行的右侧是一女子,其它的一概不知。
径直穿过众人至石桥边,他们这才转过身来。
先行之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筛选,得以来此参训。鄙人姓白,是这死士营的总管,日后便负责各位的训练。”
“如尔等所知,此处便是瀛洲最负盛名的死士训练营。若尔等学成,从此处出去,便是瀛洲上排得上名号的高手。届时为朝廷及各府效命,也不枉各位一番踌躇满志。”
听他如此说,人群中果然有不少人面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采来。
身边的莺儿倒是面色未改,仍是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
忘忧低下头去。她并未多想,并不在意能不能做瀛洲排得上名号的高手,她只想陪在阿飒身边,护卫他,不让他为自己所累。
那人继续开口:“尔等需知,死士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服从命令。不论尔等从前出生如何,既入了这营,便该尊白某人一声主上,依白某人命令行事。若有不遵令者,鄙人必定严惩不贷。他日学成出营,各位自有所从主上,则不必再依白某人之令。”
说完,他向众人冷眼扫过:“听明白了吗?”
众人稀稀落落地小声回答着:“明白了。”
他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厉色道:“既已明白,还不跪下叩拜,见过主上。”
众人闻言,连忙跪下,叩拜起来。
“见过主上。”
“见过主上。”
......
或大或小的叩拜声,依次在洞内响起。
忘忧兀自呆立着愣在那里。
从前她听春、夏、秋、冬四人称呼北原飒主上,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他与旁人说话时,都以“本王”自居,而与她相处时,都是你我互称。
他不说,她也未觉得不妥。
原来尊卑,早就显现在这称谓里。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不是他人的所有物。
现下,她竟要认个陌生人为主么?
往后,是否也会要尊称北原飒一声“主上”?
“啪!”,空气中响起疾厉一声。
忘忧还未反应过来,手臂连带背部突的一阵刺痛,令她轻呼出声。
那人身侧的女子手持长鞭,正冷眼看她:“还不跪拜?”
忘忧向众人看去,这才察觉,身旁二十余人皆已跪倒在地,令在人群中站立的她格外打眼。
众人侧过脸小心瞧她,许是想看清参训第一天便挨打的,究竟是何人。
忘忧仍立在原地,双手已不自觉攥紧了衣摆。
她知独自立着并不妥,可让她跪拜认主,与她从前所学所历相悖,她又不愿。
又是“啪”的一声,第二鞭又落在身上,力道之大,令她痛呼出了声。
那名女子显然已经发怒,厉声呵斥:“还不跪拜!”
手臂被人用力向下拉扯了一把,忘忧跌跪下去,原来是身侧的莺儿扯了她一把。
“忘忧姐姐,你呆着作甚?平白挨打”,莺儿皱着眉,侧过头小声对她说。
忘忧咬了咬唇,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终于保持了跪姿。
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白姓总管并不打算放过。
死士,从来没有资格倔强,何况还在他总管的这死士营中。
他必得搓一搓她的锐气,让她知晓,也让跪着的一众人等看清,在这死士营中,并不能随心,只能随他所令。
他只一个眼神递给身边女子,女子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女子抬起鞭子,指了指忘忧,再次冷冷开口:“你,还未见过主上。”
忘忧心下叹口气,知晓自己若不低头,此事便无法过去。
她来此只为习武,不愿多惹麻烦令阿飒担心。
她对自己说,只要自己不从心底承认,便没人是自己的主人。
“见过主上”,她木然吐出一句,声音轻若蚊蝇。
白总管面上覆了黑巾,忘忧看不见他的神色,却听见他自黑巾下淡淡开口:“声音太小。”
忘忧重新呼了口气,不愿多做纠缠,闭上眼大声开口:“见过主上。”
声音在山洞中回响开来,白总管这才满意,似是嗤笑了一声。
“念在你初到此地,不懂规矩,此次便罢了。日后若再不快些依令,便不只是两鞭如此简单了。”
说完,他看向跪着的众人,沉声开口:“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异口同声,与先前拜见时,已大不相同。
白总管侧过身,向身后的男子点了点头,后者从袖内取出一本羊皮小册,照着念起众人姓名来。
有人应答了,他便在小册上的姓名旁作上了标记。
“文秀。”
“在。”
“莺儿。”
“在。”
“唐景阳。”
“在。”
“南宫世昌。”
“在。”
......
忘忧曾听北原飒提起过,宫中会彻查参训之人出生,学成之后仍回原处,以免学成之人,潜入旁的府邸成了细作。
北原朝廷人丁不丰,从自己家族中挑选参训的人不多,多半是从忠心的旁姓中挑人参训;
四大将军府通常会从自己家族中,挑选知根知底的人参训;
另有没有姓氏之人参训,则既可能是北原朝廷的人,也可能是四大将军府的人。他们多半出生孤苦,是从小就被朝廷或四大将军府养着的。
听着各人的名姓,忘忧大致知晓了,参训之人都从何处而来。
“北原忘忧。”
“在”,听到念到自己姓名,忘忧急忙出声应答。
白总管抬了抬眉,低头看了看她,黑巾下似是轻笑了一声:“你便是北原忘忧?”
临出宫前,王上召见他,说起这批参训的死士中有个名叫北原忘忧的,是北原王府中的人。
飒亲王亲自求了王上关照于她,王上便特意叮嘱了,令他务必好好“关照关照”她。
彼时王上将“关照”二字念得咬牙切齿,他便知该如何做了。
白总管想到王上、飒亲王和二人的母后,不由得在心中一声叹息。
王上幼时与飒亲王兄弟情深,可成人后,对飒亲王这个兄长便不再亲厚,更不满飒亲王把持朝。
王上曾多次向太后提起,要将朝政从飒亲王手中接回。
奈何太后顾念他身子孱弱,未予应允,只宽慰他说飒亲王处理朝政妥帖,自己只需把稳兵权,便可高枕无忧的稳坐在皇位上。
王上心有怨言,却不得不依太后所言。只将所有怨气积在飒亲王身上,明里暗里诸多刁难。
飒亲王顾念兄弟情谊,更有太后在二人中间调和,始终未曾对王上不敬。
几人便如此别别扭扭的,过了这么些年。
此番飒亲王难得向王上开口请求,王上心中畅快,却不会真正让飒亲王如愿。
白总管收起思绪,对着忘忧开口:“姑娘是飒亲王亲自举荐之人,更有每日出入死士营的符牌,不比其他参训之人,训练数载,需得日夜在这营中。想来姑娘很得飒亲王青睐。”
北原飒微微簇起眉,不知白总管在众人眼前说出这话,究竟意欲何为?是关照她,还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果然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她,目光中的愤然不平呼之欲出。
只有身侧的莺儿,双眼瞪得老大看她,却并未有不平的神色。
她硬着头皮回答:“忘忧不敢。”
白总管却是转了话头:“姑娘既有符牌,每日进出白某人自是管不着。只是既到此处参训,训练时便与其他人一样,白某人并不会因为你是北原王府的人,而对你有所优待。有功,同他人一样赏;有过,同他人一样罚,你明白吗?”
忘忧淡然回答:“明白。”
“如此甚好”,白总管点了点头,对着众人开口:“接下来,白某人便教给尔等这第二点。尔等需知,入营参训,若未另行安排,参训之人便该同气连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方才北原忘忧目无尊上,便是过,该罚。她既已挨了两鞭,白某人也有言在先饶了她,她便罢了。你们其他人却未曾领罚。”
白总管侧过头,对着身后两名护卫大声开口:“看好他们,每人跪足两个时辰才可起身。若是有人违令,一并重罚,不必手软。”
说完,白总管从跪着的一众人等中穿行而过,走出山洞前,又回头对着忘忧开口:“北原忘忧,你可起身,这罚你不用受了。”
众人看向忘忧的眼神,又多了许多埋怨怒火。
忘忧低下头,却并未起身,与众人一同跪在原处,心下不禁叹息:“这下,自己真成众矢之的了。”
地面本不平整,更有些凸起碎石,众人不过才跪上半个时辰便已痛麻不已,看向忘忧的眼神愈加怨毒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牙坚持跪着。
好不容易跪满二个时辰,已到正午。
有黑衣守卫用独轮小车运了膳食并碗筷进来,吩咐一声用膳,将小车放在洞口,便转身走了。先前白总管身边的护卫也不再管他们,一并出了去。
众人正是又累又痛又饿之际,纷纷挣扎着起身,去到洞口边的独轮车旁,自行拿过碗筷盛装起吃食来。
忘忧膝上痛麻不止,坐在地上歇息了许久才得以站起身来,却见身边的莺儿仍未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