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又遇到病娇》芒果休止符

13、名声全靠队友

　　“他们没有蚀心散……”
　　殿中央倏然响起一丝微弱但澄澈的声音，顾行久模模糊糊听了几句几人交谈，将身子撑起了些：“屋顶上有个人往院中丢了暗器，里面炸开的毒雾，是诱发蚀心散毒性的药引。因而只有我和阿寻感知到了，而司昱却没有反应。”
　　他声音一顿：“他们知道我和阿寻身上中的是蚀心散，而且还了解它的毒性制作药引，和那个下毒的人之间，一定有关联。”

　　云长老满脸笑意看着他：“谁说你被毒傻了，我看，倒是比从前聪明了不少。”

　　顾行久微微扬唇，忽觉嘴边沁了一点微凉湿意。叶寻扶着他坐起，搭在他腰间的手带着些暖意，一边将一杯茶水递到他唇边。

　　“阿寻……”顾行久抬眸刹那，却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没有蒙住眼睛的叶寻。

　　那眼角的轮廓若是下沉一分，便像是暗夜里的苍鹰，桀骜冷冽。幸而现在这双眼睛是沉静而柔和的，深邃的双眸虽然没有焦距，但却仿佛隐着一丝锋芒。

　　脑海里一点回忆涌上来，顾行久有些僵住，身体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不自觉后缩了几分。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几乎都要遗忘那柄刺入他身体的匕首，和那双凝视着他的阴鸷眼睛。
　　此刻叶寻酷似那人的容貌，一点点将他心底的那丝恐惧唤回。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躲闪，叶寻手中动作一顿，终是将杯盏放下了。

　　“行久，叶寻体内的蚀心散毒性，已被你传给他的真气化解了。他的眼睛，就要复明了。”云长老摸着长须的手略一停顿，果然看到顾行久蓦然抬头看向叶寻。

　　他眼睛里闪动着些许光芒：“真的么？”
　　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帮叶寻治好了眼睛。
　　叶寻朝着他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神情却依旧静默着。

　　“只是你的功力，可又要从头开始了。”云长老依旧是笑呵呵看着二人，只在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轻叹。

　　“我知道……”顾行久微微垂眸。
　　那种气力一点点被抽干的感觉，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可是要放任叶寻在那样的情境下被毒性吞噬，他做不到。总归是一点内力，再练也就是了。

　　叶寻指尖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他转向顾恂风，语气坚决：“谷主，请派属下去星移门查探。”
　　大殿中顿时一片寂静。

　　良久，顾恂风方才出声：“不可，此时你留在行久身边保护他，我才最放心。星移门的事情，我另有安排。”
　　他声若洪钟，不容拒绝。

　　云长老亦出声道：“叶寻，你现在双目尚未复明，还需要调理些时日，现在去星移门确实不妥。”

　　顾行久心情复杂，他也并不想叶寻去冒这个险，他之前在别院中双眼仿佛留着血泪的模样，像一把刀刻在他心上。

　　“父亲，恢复阿寻的弟子身份吧。”他忽而抬眸，对上顾恂风目光：“山下别院处肯定还有别的线索，这么多人不可能凭空出现，让阿寻接手谷中的巡查事务，找出背后真凶。”

　　顾恂风看着他的目光渐深，沉吟片刻，方才缓缓点头。
　　从前顾行久在炽焰宫寿宴那晚与水夙寒共同构陷叶寻，他为了给炽焰宫宫主一个交代，褫夺了叶寻的弟子身份。
　　随后罪名虽已得到澄清，可是炽焰宫对此事依旧心怀芥蒂，顾行久也执意只让叶寻在谷中充当随侍，他虽心有不忍，却还是纵容了此事发生。

　　他走到叶寻身边，伸出的手略微迟疑，却还是重重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叶寻，这些年，是我绝风谷委屈了你。”他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交到叶寻手中：“从今日起，你依旧是我谷中弟子。去找靖元长老，他会交予你谷中守备职责。”

　　叶寻轻握着手中令牌，声音似有一刹波动：“谢谷主。”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慢，每一音色皆在这空旷殿中荡起些回声。
　　话音一落，他旋即向殿外走去。

　　“等等。”
　　叶寻脚步顿住，众人皆看向顾行久。
　　“阿寻，你先去休息一下，把身上这些血迹洗了，看着怪吓人的。”

　　待叶寻离开后，顾行久本以为顾恂风定要开口责问他今日私自出谷一事。
　　但是待他和云长老交谈一番之后，却只等到一句：“你好好休息吧。”

　　见他迈着阔步就要离开，顾行久忙出声拦下他：“父亲，今日那群刺客中有一人说，您知道他们追杀我的缘由。”
　　顾恂风挺拔身影立在殿门处，背着手并未回头，声音沉缓：“这群宵小口中的话，你怎可轻信。”

　　**
　　这几日谷中因为别院刺杀一事，变得愈加风声鹤唳，往来弟子皆是神色肃穆，步履匆匆。
　　抓住的那几个星移门弟子关在秘狱中，经过几番审讯，只说是接到掌门令埋伏在此处，其余的一概不知。

　　而本该处于旋涡中心的顾行久，却依旧是一副闲散模样。他住在竹潇苑中，每日除了跟着云长老精进那套摘叶飞花，就是在谷中各处风光正好的地方懒洋洋晒太阳。

　　此时湖心水榭的一处竹台上。

　　“那这个地方呢？”顾行久微倾着身子，头上散搭着个遮阳斗笠，玉白指尖轻轻点在一张详绘的舆图上。湖面吹来的凉风夹着些花香，微掀开他本就有些松动的衣领，半露出精致的锁骨。

　　唐霜眼皮一跳，飞快移开了目光，看向他指的那处：“……这安阳郡在两州交界之处，虽然偏远但是南北各通有两条官道，倒也算得上繁华。”
　　他声音一顿，忽而又饶有兴致地凑近了些：“我听说这个地方，因为管制不严，多有走私的商人在此处置办产业，尤其是什么花楼酒馆，那叫一个……”

　　“你觉得我对这些感兴趣？”顾行久抬眸看他。
　　“那肯定！”唐霜激动地对上他的目光：“……不感兴趣。”他声音陡然小了些。
　　怎么回事！你可是收了一个别院的姑娘，现在还都破例在谷中住着，你说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虚伪！

　　顾行久无言看他良久，缓缓道：“别院里的姑娘我都已经遣散了，等周围安全了，她们会自行离去。”
　　这句话，他都已经说厌了。

　　他目光又幽幽落回地图上。
　　他已经下定决心若是将身上这毒治好后，要离开绝风谷，隐姓埋名，找一座风光宜人又不失烟火气的城镇定居下来。
　　否则原身挖的那些坑迟早让他摔个尸骨无存。

　　唐霜犹豫了一会：“少谷主，你问这些地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也没个提示……”
　　“等病好了，我想去四处走走看看。”顾行久神色无虞，将手边舆图卷起。

　　唐霜眼睛一亮：“少谷主可不可以带上我，看在我帮你偷偷溜出谷买过五香鳜鱼、酱焖鹌鹑、烧鹧鸪还有……”
　　“不可以。”

　　好无情。
　　似是察觉到他目光中的怨气，顾行久站起身，拉了拉微有些褶皱的袖口：“倒也不是每个地方都不可以。”

　　唐霜随着他站起身，正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忽而感到一股力气猛地将他身体掰直，正对着湖岸边半人高的芦苇从。
　　那头的青砖路上正遥遥走来一队弟子，为首一人身姿清隽又透着几分肃然，缓步而来，衣袂拂动间已不经意夺去了众人的目光。

　　唐霜僵硬着身体挡在蹲坐的顾行久身前，扯了个笑容，喊道：“叶师兄！”
　　这湖并不大，待叶寻走近了，便能清晰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卷布帛，上面隐隐透出些血印。

　　绝风谷秘狱审讯时，先将不肯招供的囚犯用七十二道金钩鞭抽下血肉来，再灌下汤药致人清醒，蘸着自己的血一笔一笔地将口供写在布帛上。
　　唐霜直勾勾看着那染血布帛，打了个寒颤，笑地愈发不自然，幸好叶寻也看不见。

　　叶寻微微点头应他，又问道：“少谷主呢？”
　　“……我从早膳之后就再没见过少谷主了。”他说话时憋着一股劲，硬挺着声音。
　　叶寻淡淡道：“方才有弟子看见少谷主与你一同来到此处。”
　　莫名有种在被审的感觉，唐霜想回头求助顾行久，却被他轻敲了一下，瞬间不敢再动。

　　“没有一同，哪能一同”唐霜疯狂摆手：“少谷主是经过，经过这里，他说要去……”
　　顾行久在他背后写字：扶光。
　　他想的是去扶光殿找顾恂风。

　　唐霜仔细思索，神色诡异：“吃光……对少谷主应该是饿了，我估摸着他应该往膳房去了。”
　　顾行久：“……”
　　很好，他酒囊饭袋的名声又可以打出去了。

　　“若是见到少谷主，转告他别院的苏绾姑娘在天水阁中已等候多时。”叶寻语气依旧平淡，话毕对着唐霜的方向顿了一刻，终还是提步离开了。

　　唐霜身子颓然软了下来，和顾行久蹲作一处，低声埋怨道：“少谷主……”
　　“你不认字吗？”
　　“认得不多。”唐霜老实道。

　　顾行久仔细思考：“你到底是如何成为外门弟子的，我们谷里选拔弟子不需要考核么？”
　　“当然需要了！我们绝风谷可是四大门派之一，天资稍微一般点的都不收的，我当时同村的兄弟……”

　　顾行久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你的天资是什么？”
　　唐霜骄傲地挺直了身板：“本来当日选拔之时，齐予师兄并不想收我，没想到我运气好，云长老那天正好下山云游归来，说我身骨轻盈，是练轻功的好苗子，就把我留下了。”

　　“那你一定非常感激云长老。”
　　“不是非常，是万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云长老的这份恩情！”唐霜双目奕奕，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些。
　　“……所以你就天天跑到竹潇苑偷他草药？”顾行久好笑似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