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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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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祁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谁料千僮身骨竟比女子还软上几分,墨祁不得不腾出双手搂住了他。
肖无尽不太放心墨祁,眼睛紧紧盯着墨祁的手。
看到他使出蓝色的水波之后,心底大为震惊,碧月水波剑!
行刑人在普通人类心目中是个可靠的正义人士,在眷者眼里,却是个似正似邪的两面派。
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
肖无尽刚想上前挪开墨祁的手,自己去搀扶,殷千僮已在墨祁灵力注沛下苏醒过来。
殷千僮勉强站立,走进蹲下身查看唯一幸免下来的眷者,“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名眷者身上的白色无岁花竟数枯萎凋零,他干咳了几声,发出微弱的声音,“神子大人,是屠龙宗的人!他们用奇妙的阵法让我们都染上了花尸!”
说后又是一阵干咳,殷千僮给他输送了一股灵力,他才缓下来。
殷千僮看了眼蹲在他旁侧的肖无尽,略微费神思考了一番,发现确实是不知道名字,“你送他下山吧,记得通知他们的家属。刚刚已经为他们净化过,楼塔上的也是,不会被染上花尸。”
肖无尽点头,二话没说将那名眷者背在身上,他看上去瘦弱无力,背起人来却也稳稳当当,临走前问道,“神子是要?”
“屠龙宗欠我许多交代,我需要亲自去问问,”殷千僮自认为和此人不熟,不觉得需要多交代什么,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肖无尽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但内心却已心急如焚。
屠龙宗是何等的蛮横霸道铁血无情,更何况宗里的哪一个拎出来不是绝世高手!
肖无尽对殷千僮的安危惴惴不安,却又不得不先完成这个任务。
“这里除了眷者,还有许多普通百姓,”墨祁突然幽幽说道,面露惆怅。
殷千僮早就听说了行刑人有阴阳眼能见世上亡灵。
“别动。”
墨祁听见殷千僮发出声音,与此同时,双手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流,以及柔软的触感。这感觉和当初在殷府里进行的净化感觉一模一样。
“你吸收了太多怨气,灵神体会承受不住。”
金黄色的阵法笼罩两人,疾风自下而上吹散了秀发、迷离了双眼。
墨祁早已习惯被怨灵围绕,苦于山庄没有治愈系的眷者,每过一年半载他就会关门自闭一段时间。
没错,是自闭,不是闭关修养。
金黄色的光芒黯淡渐无,墨祁心情没由来的舒坦起来,只是千僮脸色明显更加苍白。
“不必再输送了,我已经非常舒服了,谢谢,”墨祁反手握住了殷千僮,打断了他的施法。
“幻青说你从不轻易对人施展治愈术,你第一次使用是为了让我杀了你弟弟,这次是想要我在途中保护你吧。”
殷千僮没有说话。无声就是默认了。
“你弟弟只算是别人手中的凶器,无论如何我也会去一趟屠龙宗,既然顺路,我们不防一同前去,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殷千僮没有拒绝,淡言道,“有劳了。”
“无妨,”
眷者的世界也分三六九等,金字塔顶尖实属半玄山庄,只因为行刑人一人的存在。极其二等,就包括了屠龙宗,宗里的每一位长老都不容小觑。
从娄星城到屠龙宗,中途至少得经过一夜的快马加鞭。
墨祁借了那些已成花尸的眷者骑上天坛的两匹快马,一路狂奔,在昼夜时刻感到了屠龙宗的山脚下。
墨祁随意找了一个树林稍作歇息。灵体虚弱之人容易受寒,他特意从四周搜捡了一些干柴,点上了明火。
两人靠着相隔甚远的树干,中间烈火毕剥作响。
殷千僮穿着那件衣裳并不薄,但当时已经渗了太多汗,骑马的时候更是吹了风,不免会有些着凉。
“我们俩应该没仇吧?”墨祁突然睁开眼,打破这寂静。
“暂时没有。”穿着黏腻的衣裳,千僮只觉得浑身不太舒服,更难以入睡,便接过了墨祁的话。
“既然如此,为何距离我这么远,我又不会吃人。”
殷千僮望着跳跃的火苗,开口,“你身边亡灵太多,不想接近。”
墨祁被说的哑口无言,只想这人说话真是太毒了,忍不住也回嘴,“那不敢当,殷家府邸的亡灵不知有多少,我这确实小巫见大巫了。”
“行刑人言重了,我就一位被诅咒的眷者,自知是不能与你比较。”
“今日天坛上的人都称你神子,而我只是一位眷者而已,怎么说也是我高攀了。”
“随意有人说上两句,你就信了?”
“多谢神子指教。哎,我的毛病又犯了,轻易信任别人,是很容易被别人当枪使的。”
两个人开始阴阳怪气的对话起来,一来一往,句句暗藏珠玑,话语间没有剑张拔弩的火药味,却不失几分较劲的挑衅。
杜子建一路跟着墨祁飘,此刻看着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只觉得不知所云。
难道强者的对话都是这般高深莫测?
“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比偷盗上船后反客为主的人要好,”殷千僮句句不忘挖苦墨祁,偏从神色看不出一丝嘲讽的神情,语气自然的就如在陈述自己今日的行径。
杜子建听了个大概,问墨祁,“这人说得是你吗?”
墨祁回复杜子建,“大概。”
之后,开口对千僮说道,“你推的不是舟,而是把你弟推下船。”
殷千僮目光不悦,嫌弃墨祁问地问题太多了。
刚才的一言一语看似没什么,实则两人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
他也听明白了墨祁这么说的背后意义:为什么要引导他人去杀自己的弟弟。
但他没有义务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告诉别人,因此他选择了闭目养神,结束了这段对话。
一个可以舍生解救别人的治愈系,墨祁还是愿意相信殷千僮的人品。
毕竟哪有大恶人喜欢脸红的。
墨祁将枝干柴火捣弄了一下,挪到了千僮的面前。
千僮感受到暖和的气温,微微眯开了眼,“谢谢。”
墨祁也挪了过来,坐在旁侧的那颗树旁,解释道,“离太远半夜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不好相互协照。”
千僮将埋在衣袖里的脸抬起来,火光下明显泛着酡红。
这次真的是因为受热,他脸皮薄,一受冷受热就会泛红。
墨祁不知道,随口问道,“我离你太近了?”
“没。”
“那你为何总是脸红?”墨祁直截了当的问道。
在一旁的杜子建看不下去了,他活着时好歹也有过几段风流事,虽是女性,不过这男女也没什么多大区别。
急的他大声嚷嚷,“想必他刚刚是心动了,你不应该这么直接问,应当委婉一点。哦,对了,他已经听不见我说话了。”
好在杜子建的话只有墨祁能听见,不过坏也坏在墨祁能听见。
墨祁之前是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经杜子建一点拨,直接傻愣愣地问,“你好男色?”
殷千僮怎么也没想到墨祁会冷不丁的地问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从小就不受家里人待见,之后更是被人言称厄运缠身,鲜少有人与他亲近,女性更是一个未有。
“你以为我喜欢你?”
听到殷千僮的反问,墨祁没觉得吃惊,坦然承认,“确实想过,不过现在没有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频繁脸红的男子,也是第一次见治愈系眷者,你算是填补丰富了我的阅历。”
面对直勾勾望来的眼神,千僮想象到了自己的脸更加艳红了,索性完全别过脸去,“不敢当,你的脸皮厚度我也领教了。”
“那是你见识的太少了。只要你来半玄山庄,我可以带你见识更多的人和风景,你想要的东西我也能尽力满足你。”
墨祁眼里又闪烁着热情。
山庄终日冷气弥漫,带上千僮,就相当于多了一个治愈系眷者,还白送了一个鬼马精灵的小孩幻青。
这么想是赚翻了。墨祁心里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里是赤裸裸地嘲讽。
“粗鄙之人,难登大雅之堂。”
“谁敢说你粗鄙,你是我见过最具仙气的人了。”
千僮将头扭到一边,完全不再理他。
对话不欢而散,两人均没有开启的打算,漫漫长夜阒无人声。
一大清早,等到墨祁醒来的时候,顿觉神清气爽心境明朗。
昨晚升起的火早已熄灭,旁边除了一堆灰烬就没有他物了,当然还有一位亡灵。
杜子建一点也不累,但想到自己一夜未睡还是会习惯性的打着哈哈。
他正在慢慢接受世上已无人能看见他这个残忍的事实。
“殷千僮去哪了?”墨祁的声音响起。
杜子建疑惑回头,惊疑地大叫,“你还看得见我!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又是孤魂野鬼了。”
要不是接触不到实物,杜子建铁定要抱着墨祁锤上几锤,表示激动。
“殷千僮去哪了?”墨祁环顾四周并不见踪迹,再次重申了一次。
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他的警惕力也极高,不可能全然没听见殷千僮起身离开的动静。
“你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啊,”杜子建对着来之不易的聊天对象倍感珍惜,更不敢怠慢,“那位公子给你施展了一个阵就走了,往那个方向,大概半个时辰前。他走的不快,你现在赶过去兴许能赶上。”
墨祁不解,这说好的同伴而行,为何又突然先走一步了呢?
“对了,在给你施完阵后,上次见到的黑影又出现了,他仿佛和那位公子认识一般,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同着相同的方向离去。”
墨祁没有告诉杜子建黑影已死,他自然认为是同一个。
“为何不喊醒我。”
“我喊了呀,就差不能变出一只实体手推你了。但你睡得太香了!”
墨祁无话可说,昨晚确实是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殷千僮临走时还为他净化了附着在他身上的多年的怨气,看来也是废了大手笔。
墨祁架着马,朝着杜子建手指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