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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5章 ...

  •   宁阳与姚为廉成亲后,很快就迎来了又一年的新春佳节。今年宫中并没有举办国宴的计划,惠帝大病初愈,但人总是无精打采,浑身使不上力,他也就没有心思召集文武百官开设宴席了,而且,惠帝已从宫中搬回了东郊别宫,又开始了不再上朝,整日里钻研兵法,与武人、妃嫔吃喝玩乐的日子。
      宁阳同姚为廉在正月初三进宫陪张太后吃了一顿团圆饭后,第二天便启程回了渤州府。这是姚为廉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到渤州,上次来急着平叛康王之乱,又担心宁阳安危,心里焦急万分,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好好逛逛渤州,这次再到故地,身份已是大不同,心情亦是大不同。
      宁阳每日带着他,逛遍了渤州古城内大大小小的名胜古迹,又尝遍了渤州美食,两人还专门抽了几天,登上了渤州城郊的武陵山,在千年古刹松鹤寺小住了几日,听佛问禅,洗涤身心。回程的路上,两人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计划着,再去姚为廉的家乡青州一趟。
      这是姚为廉离开青州后第一次回到故乡,他带着宁阳去拜访了晋王妃,晋王妃在参加完两人的大婚后,就先行回到了青州,这次她知晓姚为廉夫妇要回来,特地为他们二人接风洗尘,设宴款待,还将晋王府东厢房收拾出来,让他们二人居住。宁阳与范玉敏多年未见,饭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回房说体己话去了,姚为廉则与木屏一道去了书房下棋聊天。
      宁阳一直向往去蒙金山看看,以前每次见到姚为廉的书信中,将蒙金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她就心痒难耐,暗下决心,一定要去一次蒙金山。这次回青州,蒙金山也是两人早就定好的目的地。当巍峨壮丽的蒙金山真的呈现在眼前时,宁阳不禁发出惊叹,特别是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常年积雪的山体之上时,整座山都被金光所笼罩,蒙金山,名不虚传。
      姚为廉带她回了山上,回到了他从小生活的寨子,族人见姚为廉回来了,高声唤道,“族长回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寨子周围跑过来,将姚为廉围在中间,激动地唤他,“族长。”
      姚为廉见到熟悉的众人,也是满心欢喜,一一同他们打着招呼。宁阳乍一听到他们唤姚为廉为族长,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众人,一会儿又看看姚为廉。她拉拉姚为廉的衣袖,凑近他,问道,“你是族长?”
      姚为廉神色颇为得意,挺了挺腰板,说,“嗯,不错。我就是姚寨的族长。”
      在众多族人的簇拥下,姚为廉牵着宁阳走进了寨子,走到了姚氏宗祠,他领着宁阳跨步进入祠堂,两人向姚氏的祖先上香祷告,叩头行礼。两人走出宗祠,在寨子里闲逛了一阵,走到了寨子的学堂,正巧遇上下学的时间,寨里孩子们纷纷跑出屋子,姚为廉拦下其中几人,问了问学堂的情况,当他听到徐正阳已经回到了学堂,每日里教授孩子们习武时,他讶异了一瞬,很快便也想通了,于是他带着宁阳走下了山,去往竹屋。
      蒙金山下的林间竹屋,又是宁阳心向往之的又一个地方,当她真的见到竹屋时,立刻就表达了要在竹屋居住一段时日的想法。姚为廉笑着带她参观了竹屋,两人又一同穿过竹林,向小溪边走去。冬日里,竹林间丝丝凉意明显,但穿过竹林,来到一片洒满阳光的溪边石子路时,强烈的太阳光照射下来,快速驱散了寒凉,瞬间暖意袭人,再多晒上一会儿,额头和后背也微微汗湿了。
      宁阳和姚为廉在竹屋住了大半个月,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姚氏族人和晋王府,回了渤州。初春的渤州,春寒料峭,不时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水,就连微风中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原本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只是偶尔零星几个撑着伞的路人,步履匆匆地跑过。宁阳窝在陈王府的后院中,正在研究一种新的翟冠制作技法,姚为廉陪在她身侧,半躺在榻上,翻看着古籍。门外忽地响起容青敲门的声音,“郡主,王爷让您和仪宾去前厅。”
      宁阳与姚为廉对视一眼,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携手去了前厅。陈王和章妃已经端坐在前厅的主位上,前厅中间站着渤州巡抚和侍从,见宁阳和姚为廉也来了后,渤州巡抚向众人拱手行礼,说道,“下官收到八百里加急密函,陛下于昨日未时,驾崩于京郊别宫。”
      “什么?”陈王颇感震惊,他看向章妃,又转向宁阳和姚为廉,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渤州巡抚,“你说陛下,驾崩了?”
      渤州巡抚从袖笼中拿出了那封密函,递给了陈王,“启禀王爷,就算给下官一百个脑袋,下官也不敢诅咒帝王啊。密函上写得真真切切,请王爷过目。”
      陈王打开密函,快速阅览两遍,确认了这份密函确实是由京城禁军所发,宁阳与姚为廉也接过密函,函上寥寥数语,清楚地交代了惠帝因年前落水,身体受风邪所累,咳喘之症一直无法治愈,严寒过后,病情一再加重,以至于最后药石无用,回天乏术。
      “陛下驾崩的消息看来是被严密封锁了,只是通过这密函,悄悄送到各地,命藩王们启程出发,赴京参加国丧。”渤州巡抚解释道。
      “可陛下并无子嗣,这皇位又该由谁来继承呢?”章妃疑惑地看向陈王。
      “祖训有云,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看来,是要从陛下的同辈人里挑选一位了。”陈王紧锁眉头,脑海中盘桓着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
      宁阳与姚为廉当日就收拾了行礼,匆匆赶去京城,陈王与章妃安排好府中的事务后,也在第二天下午启程出发返京。
      皇宫四周所有的进出口都由禁军把守,除了皇室成员和内阁,其他人均不得出入宫中。宁阳的车驾在乾安门外停下时,她推开窗户看了看宫门口的情况,便对姚为廉说,“沅芷,我去慈宁宫看看太后,你出入后宫恐有不便。你先回郡主府,等候父亲和母亲。等国丧公布了,再一同入宫拜谒。”
      姚为廉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将桌上的暖炉塞到她的手中,说,“好,我去府里等你,你自己小心,别着凉了。”
      他同宁阳一起走下车驾,陪着她走到乾安门,目送她入宫后,才转身回了车上,朝郡主府驶去。
      宫中的气氛凝重,各宫各门都已经挂起了白幡,点上了白蜡烛和白灯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白茫茫的宁谧,宫人们也都换上了素白色的丧服,再配上冬日萧瑟的景象,也真是应了那凄凄惨惨戚戚。
      慈宁宫的宫人见宁阳前来,赶紧将她迎入殿内,张太后卧在床榻之上,不时地用手帕擦拭着早已哭得红肿的双眼,她见到宁阳匆匆踏进殿内,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向宁阳伸出手,哽咽地说道,“宁阳,你可来了。皇儿他,他走了。”
      宁阳小跑着到床榻边,一把握住张太后的手,顺势坐在床沿边,安抚她的情绪道,“太后,陛下他一定不忍您如此伤心。您要保重身体,还有好多事情要等着您来拿主意呢。”
      “我从没想过他会走在我的前面,他还这么年轻。”张太后潸然泪下,宁阳拿起帕子,替她拭泪。
      “谁都不会想到,陛下竟走得这般突然。”
      “是啊,太医诊断他是肺痨之症,可他没有当回事儿。哀家也有不对的地方,应该劝阻他的。”说着,张太后又陷入了内疚自责之中。
      “陛下的脾气执拗,又贵为一国之君,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劝回的。太后您千万不要自责,当务之急,是赶紧打起精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的人选您要心中有数啊。”
      “皇儿在弥留之际,内阁首辅仇实礼就来找过哀家了。陛下没有子嗣,也没有嫡亲兄弟,按照祖制,是要在同辈人中挑选一人成为储君的。仇实礼他们商量后,选中的是定王世子,朱成敬。”
      “定王世子?”宁阳略感惊讶,短暂的一瞬后,她回神,对张太后说,“我与定王世子有过接触,他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处事公正严谨,是非分明,又能体恤民意,爱护百姓,如果他荣登大宝,会成为一个明君的。”
      说话间,内阁首辅仇实礼同内阁阁臣、司礼监冯忠一同求见张太后,仇实礼已经拟好了一份传位朱成敬的诏书,交由张太后过目,众人没有异议后,由冯忠取出印玺,盖在了诏书之上。仇实礼命冯忠亲自带着诏书,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快马加鞭赶往涿州,接储君回宫主持国丧,再行登基大礼。
      朱成敬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登上金銮宝殿,成为天下的主人,拥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接到登基诏书后,久久跪地没能回神,冯忠叫了他好几声,急忙跑到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世子,您已是储君,请即刻随老奴入宫,还要为陛下主持国丧呢。”
      姜妃也拉了拉儿子的衣袖,“敬儿,你赶紧跟着冯大人入宫,还有好多事情急着要处理。”
      冯忠向姜妃拱手作揖,“定王妃说得是,请储君随老奴入宫吧。”他向身后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几人上前簇拥着朱成敬往车驾旁走去。姜妃则是被几人阻隔在外,只能探着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她知道,今天过后,他的儿子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他将成为一个说一不二的九五至尊,拥有无限的权力,为定王府一脉挣得无上的荣光,但他也将终日为国事所累,高处不胜寒,他再也无法回到现在这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生活了。喜也?悲也?皆是宿命也。
      朱成敬两步三回头,不舍地望向姜妃,姜妃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摆摆手,让他安心去京城。回京的车驾轻简,在官道上一路飞驰,第二日便赶到了京城。仇实礼带领内阁和六部尚书,在城门口迎接储君入宫,朱成敬是从天圣门进入宫中的,自古只有天子或是储君才有资格出入天圣门,朱成敬抬头看着城门上的金色大字,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就要成为皇帝了。他对未知的将来忐忑又迷惘,可也带有一丝隐隐的激动和憧憬,他不知道皇朝在他的带领下,会向着什么方向走去,可他又不得不勇毅而上,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朱成敬敛了思绪,抬步向宫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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