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书》王四一

44、第43章

　　渤州曲陵江盛名远播，惠帝向往已久。趁着回京前的空闲，他带着冯忠、刘春达和近卫王绍康，来到曲陵江畔，坐上小舟，畅游在广阔的江面上。小舟慢慢飘到了江水中央，惠帝回首望去，烟波楼就矗立在江边，他不禁感叹，“烟波澹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曲陵江，烟波楼，果然名不虚传。”
　　惠帝兴致大好，想要登上烟波楼远眺江色，于是他让王绍康调转小舟，往回划。刚划出没多久，小舟突然晃悠起来，舟上几人努力想控制平衡，不让小舟左右摇摆，但越控制，它晃得越厉害，几下之后，惠帝居然落水了。
　　惠帝不识水性，在江中一阵扑腾，舟上另外三人当即就大惊失色，王绍康见状，也顾不上划舟了，他扔了手中的桨，立即跳入江中，向惠帝游去，奋力将他拉向自己，拖着他拼命向小舟游去，冯忠和刘春达稳住小舟后，赶紧拿过船桨，将小舟向惠帝的方向划去，但两人从来没有划过船，竟将小舟越划越远，还在江中打起了转。两人急得不行，已经开始用手划拉江面，试图让小舟向惠帝靠过去。
　　秋冬季节的江水，冷得刺骨，王绍康一手紧紧拖抱着惠帝，一手划水，两只脚使劲扑腾，向小舟的方向游。冯忠他们好不容易将小舟划了一些过去，赶忙将船桨伸向王绍康，让他抓紧船桨的一头，好让他们把两人往小舟的方向拉拽过去。
　　三人好不容易才将惠帝拖到了舟上，惠帝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紫。
　　王绍康也冻得瑟瑟发抖，但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模样，抢过船桨，赶紧向岸上划去。冯忠和刘春达一边焦急的唤着“陛下”，一边催促王绍康“快，快，快。”到了岸上，他们来不及回行馆，只能去离曲陵江最近的陈王府求救。
　　陈王见到浑身湿透的王绍康背着已经没了知觉的惠帝冲进府中时，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刘春达在惠帝边上扶着他，哽咽地说道，“陈王爷，快传太医，快，救救陛下。”
　　陈王也顾不上其它了，赶紧吩咐管家找来了府中的大夫，又快步带路将惠帝送到最近的厢房。章妃见到惠帝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忙让婢女将炭火全部送进厢房，准备热水，再备干净的衣物，为惠帝换下湿衣物，将他泡在姜水中，驱除寒意，快速换上干净的衣物后，由陈王府的大夫给惠帝把脉问诊。
　　惠帝落水受惊，又寒气入体，已经发起了烧，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先将寒气逼出体外，大夫开了方子，陈王命人赶紧准备，他还亲自喂惠帝喝下了汤药。
　　宁阳和姚为廉回府时，便见到府里侍从跑进跑出，一团忙碌。管家见他们回来，赶忙上前汇报，“郡主，出事了。陛下落水昏迷，现在正在厢房内，王爷刚给陛下喂了汤药。”
　　宁阳与姚为廉大感诧异，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赶紧朝厢房走去，半路上遇到了刚换洗过衣物的王绍康，宁阳焦急地问道，“王大人，发生了何事？”
　　王绍康拱手说，“启禀郡主，陛下今日游曲陵江，不慎落水，虽被救起，但寒气入体，高烧昏迷了。”说罢，他突然跪地向宁阳请罪，“是卑职护主不力，求郡主赐罪。”
　　“王大人请起。现在最要紧的，是陛下没事。至于有罪无罪，并不是由我来定夺。”宁阳说完，便与姚为廉一同进了厢房，看望惠帝。
　　连着几日，惠帝都高烧不退，沉沉地昏睡着，中间偶尔醒来过几次，见到宁阳，还有气无力地唤过她一声“姑姑。”
　　陈王、章妃和宁阳日夜不息，轮流照顾着惠帝，姚为廉和刘壁也每日都到陈王府看看，帮着一同照料。陈王已经向京城送去加急密函，向太后和内阁汇报了惠帝的情况。张太后焦急万分，连夜召集内阁开会，向仇实礼等人求助，众人商议的结果，是派太医赶去渤州会诊，如果惠帝可以行车，就赶紧送回京城医治。仇实礼立刻安排刘茂，领着几名太医，在一队锦衣卫的护送下，赶往了渤州。
　　太医们赶到的那日，惠帝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一些了，但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依旧没有清醒。太医们为惠帝把完脉后，商量了一番，向陈王禀告，惠帝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可以乘坐车驾，回京休养。见太医们这么说，陈王虽然担忧惠帝的身体，但也只好点点头，看着惠帝被抬上车驾，驶离了陈王府。
　　宁阳不放心惠帝的情况，打算跟着圣驾一同回京，在路上也好照料陪伴在侧。而且，以她对张太后的了解，太后一定又会急得茶饭不思，她回京陪伴在太后身边，也好多多宽慰她。陈王和章妃让她注意安全，也叮嘱秋慈、容青和容黎，有事立即向府里禀报。陈王总觉得惠帝落水一事，看似简单，实则另有隐情，但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暗自疑虑，宁阳去了京城，或许还能探查一下，看看后续的情况，再做打算。
　　临行前，陈王特意将姚为廉叫到府中，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了一下午。宁阳送姚为廉出府时，只见他面上笑意盈盈，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便想逗逗他，说，“姚大人，你可要当心了。陛下龙体未愈，你居然还敢笑。”
　　“郡主说的是，下官是要收敛些才好。只是想到岳父大人的一番耳提面命，一时有些忘形。”
　　宁阳嗔道，“谁是你岳父？也没人来我们府里提亲啊。”
　　“郡主不要急，下官已经告知了家中，回京后就会带上庚帖和聘礼，亲自向郡主提亲。”
　　“让我先看看你的聘礼合不合我意吧。”
　　惠帝的车驾，在赶了十天路后，终于回到了京城。路上，惠帝已经清醒过来，只是整个人大病初愈，憔悴苍白，蔫蔫的，浑身使不上劲。好在终于脱离了危险，情况每日都在好转，等回到宫中时，在冯忠和刘春达的搀扶下，他已经能够自己走下马车了。
　　张太后带着后宫一种妃嫔，早早迎在了奉天门前，当她见到惠帝面无血色，颤颤悠悠地走下马车时，她快步上前，一把拉过惠帝的手，凄厉地唤道，“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
　　惠帝努力扬唇一笑，“母亲，我没什么大碍，再休养几日，就能康复了。”
　　“好。”张太后拍拍惠帝的手，看向了冯忠和刘春达，“快送陛下上轿辇，回寝宫。”
　　宁阳走上前，扶住张太后，目送惠帝的轿辇回了宫，她也陪着张太后回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