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刺青【短篇】》肉喵

2、哭了

　　“宝贝！CHANEL的钻石包太漂亮了！你上次不是说要买吗？我们后天去逛逛？我也有点心动了诶！”

　　发小何棠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嗷嗷叫，背景似乎还混着音乐声。

　　魏黛曦一猜她就是在酒吧，无精打采道：“不买，没钱。而且你可不可以关心一下，我两周前就回内地了。”

　　“什么？没钱？你说什么鬼话呢？”

　　“啊不对！你回内地了？？！！我怎么不知道？！”

　　魏黛曦解释：“我给你发过短信了，是你自己没看到。没钱还用有什么原因吗？当然是我爸把我的信用卡都停了伯。”

　　“总之，我生活得挺困难的，你要是真爱我，给我打钱过来吧。”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魏黛曦翻了个白眼，靠不住的东西。

　　她在路边拦了个车，回到了租房的小破旅馆。

　　屋里的墙上贴着禁忌式的海报，
　　床角边的行李箱还没打开。

　　那天刚落地，她就去参加聚会了，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

　　今天仔细看看这屋子，她顿时连收拾的心情都没了。

　　手上的钱别说是去住高级酒店了，连吃顿大餐的都不够。

　　魏黛曦只能忍忍，换了一身衣服后，她就又出门了。

　　第一个地点是东边的老楼区。

　　她和段骁初遇的地方。

　　六年前这里的楼下还有一家包子铺，段骁每天早上都会买两个包子配一杯豆浆。

　　现如今这里翻新，那家包子铺也不在了。

　　魏黛曦摸索着路，凭着记忆走到那栋楼下，在墙角拍了张照片。

　　她曾经在这里刻下过“段骁是王八蛋”的字迹。

　　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擒着笑直勾勾地盯着她。

　　出了小区，她又寻着路去了学校。

　　她走得很惬意，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身后的车辆。

　　段骁取完东西路过老楼区时，偶然碰见魏黛曦。

　　这一见，便跟到了现在。

　　段骁心里像长了刺似的，又疼又痒。

　　看看，也没什么过分的。

　　回家路也是走的这道口，他就是路过。

　　学校也有了大改变，比如教室重新装修了，双人课桌全部换成了单人，木桌讲台换成了智能控制面板，教学楼的大门也换了模样，还有操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翻新了。

　　体育馆内部还新按了灯，比之前亮多了。

　　魏黛曦坐在操场的秋千上环顾着四周。

　　走到每一个地方，她都能想起一件与之有关的往事。

　　参加市级比赛的前一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班级里个子最高，力气最大的就是段骁，老师让他帮忙把她背到医务室。

　　这就是她和段骁认识的初始。

　　段骁。

　　她时常从班级同学的嘴里听见这个名字。

　　他是出了名的“问题生”，也就是老师口里的“后进生”。

　　班里同学都不太爱和他待在一起。说是，他母亲不喜欢他，所以丢下他和他爸跑了。

　　段骁家里困难 ，父亲身体也不好，还得了肺病。就照着他那个冷淡脾气，整个人洒着非人勿近的劲儿，也没人敢和他搭腔。

　　他也懒得理其他人，自由自在的。

　　是什么时候从朋友发展到恋人的呢？

　　栅栏外的一阵喇叭声打断了魏黛曦的回想。

　　黑色的车子一扫而过。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都六点了，难怪肚子都有些饿了。

　　鉴于预存不太多，她去小摊逛了逛。

　　高中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些，下晚自习她总会磨着段骁去买涮面。

　　点一堆串加在面里，然后等着他付钱。

　　他一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每次都会唠叨她几句，即使是这样最后也还是会乖乖付钱等她吃完之后再一起回家。

　　魏黛曦坐在小木椅上吃着面，不时地观望着路上的行人。

　　也不知今天怎么了 ，来往最多的竟然都是情侣或是一家几口的，还有穿着校服的初高中生。

　　那活力劲简直要冲上云霄，闹腾得很。

　　她越告诫自己别去想，就越忍不住想。

　　摊位上就她和老板两个人，魏黛曦低头吃面时实在没忍住哭出了声。

　　她穿着齐膝的浅色连衣裙，踩着一双帆布鞋，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但依旧有些病白，有一种飘零易碎的美。

　　美女一哭，自然招惹了不少视线。

　　老板擦了擦手小跑过来，“美女，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是咸了或者淡了，咱们都可以重新调。”

　　魏黛曦豪爽地擦了一把脸，红着眼睛看他，吐出几个字，“太难吃了。”

　　说完又继续哭起来。

　　难吃！难吃死了！

　　和高中时候的涮面简直天差地别！明明都是同一家老板啊！！

　　小贩老板组织了一下措词，想了个法子解决这事，可别因为这个搅了生意，“你是不是以前这里的常客啊？其实口味变了很正常嘛，这都多少年了，前几年我去南方培训，改了配料，我看大家都挺喜欢这口味的啊，生意也好了不少呢。”

　　“小美女口味蛮独特的嘛。”

　　老板跟着坐下来，给她倒了杯水，“这样吧，小美女。你看我这小本生意也不赚钱，你这一哭别人还以为我这小摊怎么地了呢，那啥，你给哥发个朋友圈宣传一下这个，集满二十个赞，哥这单算你免费。或者，你端着这面让哥发个朋友圈宣传一下也行。”

　　挺无厘头的，要是放在一周前，魏黛曦就是听见“倒贴钱”三个字，她都不会为此折腰的。

　　现在不一样。

　　今时不同往日。

　　她敏锐地抓住“免费”二字，问老板，“你干嘛非要我拍照？”

　　老板：“诶？妹子别害怕，咱可是老实人，你看你长这么好看，给咱家打个招牌多好啊，你长得和那广告牌上的明星也没差别，别人保不准还以为哪个明星过来了呢。”

　　“这样，哥发完朋友圈给你看看，保证就是宣传一下小摊位，没别的。怎么样？”

　　魏黛曦思考了一会儿，要她发朋友圈是不可能的，要是被那圈人知道她跑回内地去吃小涮面，她面子还要不要啦？

　　还是选择前者吧。

　　老板拍完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她看完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走了。

　　段骁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后院待着。

　　大槐树下的椅子上坐着几个人，都是来抽烟的。

　　发消息的人是以前的熟人。

　　小赵涮面：骁，这小美女是不是你高中时候总带过来那个？

　　小赵涮面：叔没记错吧？

　　段骁屈腿坐着，点开了那张照片。

　　路边灯光不太亮，照片照得有点发黄。

　　她的裙子一看就很薄，连外套都没穿，小腿还露着。

　　在荷市这季节穿这些玩意，她是不是嫌自己病得不轻？

　　再往上扫，那杏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段骁掐了烟揣进兜里，打着字问他：哭了？

　　小赵涮面：哎哟别提了！哭得梨花带泪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这摊子怎么了，也不知道是穿得少冻的还是想起伤心事了，她说我这面难吃？！

　　小赵涮面：这怎么可能吗？叔这摊子十几年了，哪年不火爆啊？她这明显是口味独特嘛。

　　段骁回他：是。

　　　：她走了？

　　小赵涮面：走了，刚走。

　　鬼使神差地，段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直接把车开到了魏黛曦住的地方附近。

　　根本不用打听。

　　同学群里他们天天聊天。

　　他嫌消息太多觉得烦，就设置了免消息提醒，这几天忙医院的事忙忘了，也不记得点开看了。

　　魏黛曦也不常在里面说话。

　　除了偶尔，有事的话。

　　比如现在。

　　小旅店的环境设施差她也就认了，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

　　可水管怎么还能爆啊？！

　　这得多旧的系统啊？

　　魏黛曦坐在床边，身上的连衣裙湿了大半，她套了一件长毛衣，免得走光，地上的行李箱也没逃的了，惨兮兮地躺在一旁。

　　旅店老板还在打着电话，半夜十一点多着实不好找人。

　　她沮丧地戳中手机屏幕，在群里问话。

　　爱吃香菜：晚上好。有人认识会修水管的人吗？

　　群里一看是魏黛曦发言都活跃了起来。

　　A：滴滴，不会诶。你那怎么了？水管还爆了？

　　B：是不是老道区那边啊，前几天好像有个店铺水管也爆了。

　　C：这个点打电话都没人接吧。太难找人了。

　　D：黛曦住哪啊？酒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联系前台换个房间呗。

　　魏黛曦使劲戳着那个D，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板娘站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话，她抬头叫了老板娘一声，“你能不能先给我换个房间？我这都要冻死了。”

　　“哎呀，小姑娘，姐也不是不想给你换，这不是实在没空房了吗？隔壁那几间全都是常租客，一帮大男人也不方便啊。”

　　本来出了医院也没多久，她这几天身子虚得厉害，再加上晚上这么一闹，脸色别说有多吓人了。

　　身上那件外套也没起到什么保暖作用，她薄得跟一股风似的，脚底都发飘。

　　门口探进来一个圆溜滑腻的脑袋，牙齿焦黄，嗓门很粗，“呦美女一个人住啊？这屋本来就不咋地，要不然你换去我隔壁？有事哥还能帮帮忙啥的。”

　　“滚。”

　　魏黛曦想骂出口的话被人抢了先。

　　她好奇地看过去，那道熟悉的身影此刻就站在门边。

　　段骁个子比那人高半天，他禁着眉，显得眉尾那道疤戾气更重。

　　那人尴尬地笑了一声，缩回了脑袋，“小情侣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魏黛曦意外之余又惊喜，“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