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蛟》某年某月某人

2、逝去

　　巍峨挺拔的高山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的白色建筑群，厚厚的绿荫将它们悄悄地隐藏，让人忍不住想走近窥探一二。
　　亭台楼宇之间，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老人背着手望向远方，和着这微凉的晨曦透着一股仙气。恰巧此时一颗流星划过，匆忙的隐没在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里。老人的眼神还停留在那片有流星划过的天际，神情有些激动，嘴里喃喃有词，忍不住老泪纵横，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嘶哑的声音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欢呼。

　　诗言恢复了知觉，动了动手，疼痛让她不能动弹。感觉背后有个什么东西在灼烧，皮肉如同被撕裂开。想到诗语，头脑立刻清晰不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侧躺在自己身边的妹妹，提在嗓子眼的心也微微放了下去。探了探诗语的鼻息，还好，只是昏厥，然后小心的除去了她嘴上的胶布和手上的绳索。周边的环境很陌生，可以肯定的是她们现在在一座山上，而且空气质量相当的好，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清澈的鸟鸣。这不对啊，不是应该在李探长派来的舰艇上么？甚至可以从林子里的植物看出，她们还处在亚洲，而且一定不是某座荒岛，因为听不到海浪的咆哮，而是陆地，更确切些应该是陆地上的某座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疼痛终于抗议成功，打断了她的思考。浑身的阵痛最后集中在一点，她伸手摸了摸，后背沾满了粘稠的液体。血，红得触目惊心。记忆仿佛一下子跳回到中弹的前一刻，诗言看着手上暗红的血迹，苍白的嘴唇扯出一抹讽刺的微笑。她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瀑布一样的长发杂乱的四散开来，前方的高草丛随风颤动，似乎有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在接近自己，甚至可以听到死神故意掩藏起来的细微的脚步声。然而自己死后诗语该怎么办？美丽脸蛋上的笑容终变苦涩……
　　她用尽全力抱住还在昏迷中的妹妹，血污的手避开她，然后艰难的向前行走。找到了一块像山路的地方，才轻轻地放下诗语，严重的失血已经导致她呼吸困难，至少她希望自己还有足够的体力走到一个诗语看不见的地方死掉，不过真的甘心就这么死么？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全貌，如她所料，放眼望去整片整片的绿色农田层层叠叠的堆砌着，村庄披着清新的土黄安安静静的坐落在山脚下，几缕青烟不时从低矮的烟囱里飘出，似乎能闻到农舍里饭菜的飘香，真是一种奇妙的平静。
　　“走不动了？”一个苍老却实在的声音出现在这片林子里。诗言艰难的转过头，一个褐色衣衫的老人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看不清老人的脸。
　　“你是……死神？”勉强的发出声音，依旧带着几丝嘲弄的意味。
　　老人听了，笑了，只是笑容不真切，很快在她涣散的眼眸中融化、飘远。
　　“你现在必须跟我走。”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斜靠在树旁奄奄一息的女子。
　　走？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眼睛睁得很大，几不可闻的声音突然间爆发出来“不行，不行……”凶狠的瞪着面前的老人，前所未有的厌恶如同洪水猛兽从脸上宣泄出来，仿佛顷刻间能让面前的老者化为乌有。
　　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纠结的眉头上似乎又多出了几条皱纹，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放不下她？”
　　“这里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我需要医生……医生，你懂吗？”竭斯底里的语气，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今天就是你的大限。”声音肯定却略带哀伤。
　　“放屁！”倔强如斯。
　　“生命就是轮回，没做完的事可以留到下世。”
　　“呵呵……咳咳……”这还是诗言头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言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前世今生，身为一个跨国企业的董事长的她不习惯也不会将当天的事情拖到下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
　　很快她恢复了理智，望向面前奇装异服的老人，明亮的双眸如同洗净的珍珠透出逼人的神采“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死掉”微仰着头，阳光在她身上披上了一件无形的金色战甲，圣洁的光影在身上浮动，浑然天成的霸气将老人震慑住了。那是一双怎样明亮通透的眼睛，带着无坚不摧的正直与果敢，甚至可以迫使追随者无条件的膜拜，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静默了许久，诗言慢慢合上眼皮，微眯的眼睛透露出最后一丝疲态，老人就此被忽略，大概那本来就是个虚幻的人物，亦或是地狱派来的使者。心里还在想，只是睡一下，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