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窒息】『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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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顾諶的沈涵西自然也看到那些艺术类的刊物，也看到了那些刊物上对画的解读，直至此时他才知道顾諶不仅在身体得上了无可救药的癌症，在心理上也得了难以治愈的疾病。顾諶他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已经快烂透了。
而这一切，就是自己给他的。他明明是很喜欢顾諶的，他明明想过好好的爱他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竟将自己深爱的人逼到了如此境地吗？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爱他了……顾諶也有错，他如果不喜欢自己这样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这样顺从自己，他如果反抗一下说不定自己就不会那样伤害他了，他如果受不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他可以走的，他走了说不定自己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他了，说不定他们就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沈涵西不停的假设着，好似这样做就会让事态好转些。
他开始自暴自弃，他开始酗酒无度，他开始不出房门，他一天天的折磨着自己，好像这样做能挽回些什么。
这样堕落的日子直到李巍踹开了他的房门。李巍望着这一地的酒瓶和外卖垃圾，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腐败的酸臭味。
“你想做什么？”李巍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是冷漠，口气也很冷淡：“你想找死的话可以痛快点。”
“……”沈涵西没说话，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我不是顾諶，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也懒得管你。”李巍冷声说道。
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沈涵西动了动，他放下酒瓶，回头望向李巍：“你说我现在去找他，他会不会原谅我？”
沈涵西的声音沙哑，面颊削瘦，眼窝深陷，满脸的胡茬，看上去像个得了重病的流浪汉。李巍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一时间心情复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沈涵西，你要是还对他有点感情，就不要去祸害他了。”李巍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毕竟顾諶已经惨到那种地步了，他剩下的日子里大概也不会再想看到沈涵西了吧。
沈涵西听到他的话，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意，听着有些苍凉。
李巍看着他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他听到熟人说顾諶从X国回来了，现在在Z市，听说他的病情好了许多，李巍不想打扰他最后的安宁，可心中那些许的愧疚驱使着他来到了Z市。
他等在了他打听的李氏公司楼下，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顾諶坐在一个轮椅里，他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推着，他的过分削瘦显得那把并不大的轮椅有些宽大，他已经不是印象里那个俊秀的青年了，他瘦的脱了相，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怕，可他是笑着的，笑得很灿烂，笑得毫无阴霾。
他们到了车前，那个高大的男人小心温柔的将他抱起来，抱进车里，两人在车里拥吻在一起……
李巍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一瞬间像是有什么释怀了，又像是心中多了些什么，他发动了车子，车子渐渐远离了这座城市。
顾諶，对不起……祝你幸福。
李巍心中说着，眼眶却有些湿润。
苍末已经回到Z市一个月了，《窒息》的风波也渐渐平息下来，画没有卖，他被李闻奕收藏在他的收藏室里，连带着一起收藏的还有苍末自己画的那副叠了无数层风景的自画像，苍末还没有命名，他也没有去想过。
在这一个月里苍末和李闻奕一直呆在家里，顾潜行和李新沂也一直陪伴着，每个人都尽量展露笑容，每个人都努力开心的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只是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一个寻常的早上，苍末没有醒过来，李闻奕发现他的异样时他的呼吸微弱，他惊慌的叫了专护医生，在医生的抢救下苍末勉强维持住了生命体征。
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闻奕还是害怕了，他推去了一切工作，他守在病床前握着苍末冰凉的手眼睛，盯着那起伏的心跳监测仪发愣。
“叮…叮…叮……”检测仪发出稳定的声音，令人安心的声音。
忽然监测仪发出一阵急促的“叮叮”声，李闻奕一惊，连忙去看躺着的苍末。
只见苍末微微睁开了眼，他的呼吸有了大的起伏，李闻奕连忙上前小声的问道：“阿諶？”
“呼…呼……”苍末艰难的呼吸着，他的目光涣散，呼吸沉重，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了，可他心中难免有些害怕，毕竟无论经历了多少次，死亡都是一次痛苦的经历。
可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更加害怕的男人，他心中竟异样的平静下来：“闻奕……”
他艰难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李闻奕凑近了他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在，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有件事想告诉你……”苍末断断续续的说道。
“嗯，你想说什么？”李闻奕的声音有些颤抖。
“能遇见你…我觉得很幸运，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还有……我也爱你……”苍末的声音很低，低得只剩下些气音，他眼前能看见的世界渐渐变得黑暗，意识被什么怪物拖进了某个黑洞，身体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顾諶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可李闻奕还保持着拥抱住他的姿势，他没有流泪，脸上甚至没有太多的表情，在这漫长的几个小时里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空。
紧接着，顾潜行和李新沂进了来，他们将两人分开，李闻奕并没有太多的反抗，他像是一瞬间恢复了神智，他像是平时工作一般安排着自己爱人的丧事，丧事并没有办得有多隆重，参加葬礼的也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尸体停放了三天就火化下葬了，墓园是早就挑好设计好了的，是一个几十平的圆环形独立小墓园，墓园里只藏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或许将来会有另一个住进来。
墓园里种满了玫瑰花，只有白玫瑰，雪白的，成片的玫瑰。
墓碑上刻着：我来过这个世界，没有带走什么，但不曾遗憾。
李闻奕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工作生活，他养了一只狗，偶尔也去墓园里为自己的爱人修剪枝叶，他变得温和许多，从前他总是不苟言笑，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块润玉，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洗净了铅华 。
他也多了很多的兴趣爱好，他更加喜欢读书了，对绘画也有了些兴趣，偶尔也出去旅游。
在他四十岁的时候他辞去了公司总裁的位置，成为了一个控股的股东，其他的财产也交由专业的经济理财团队去处理，他全心全意的投入生活里，他想尝试更多的可能，他还交过一个为期八年的男友，那是一个画画很有天赋的男人，很安静，却喜欢笑，笑起来格外的灿烂。
那个男人在他四十八岁的时候选择和他分手，他说他不喜欢不完整的爱情，即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李闻奕有一个很早就死去的爱人。
四十八岁的李闻奕养的第二条狗也死了，在他四十九岁时顾潜行也去世了，在他五十岁的时候，李新沂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五十岁的李闻奕成了孤家寡人，他开始了宁静的晚年生活，他养成了每天都去顾諶的墓园看看的习惯，时不时修剪下花草，偶尔坐下来和沉眠的爱人聊聊天，他很早以前就不会觉得悲伤了，他只是有些眷恋，眷恋和顾諶在一起的日子，毕竟他只深爱过一个人。
在他五十九岁时，他将他的大部分财产捐了出去，留下了能供自己生活的钱财，并且写下了自己的最后一份遗书。
在他六十三岁的一个黄昏，他沉眠在了顾諶的墓园里，坐在椅子里，黄昏橘色的光芒撒在了他的身上，他像是睡着了，他的死是在夜晚，被墓园的巡逻保安发现的。
他的尸体遵照他的遗嘱被火化，埋进了那座绽放满白玫瑰的墓园里，他们共用一座墓园，共用一块墓碑。
他剩余的财产也被捐献了出去，还有家中仅有的三幅画也被捐献给了国家艺术馆，一幅早就出名的《窒息》，作者是顾諶，一幅是叠加了许多层风景建筑的自画像，那副画里的人，面容模糊，却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它被艺术家起名《时光》，令人意外的是他的作者署名叫：苍末。
没人知道苍末是谁，也没有人能调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大部分人猜测这是顾諶画的另一幅画，只不过用了自己的艺名，值得争议的是，两幅画的技艺完全不同，风格也南辕北辙，很多对绘画深有研究的画家表示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画的，不过这是他们内部的谜题，大部分人只在意他的价值。
最后一副画是李闻奕画的，画的是一个躺在铺满玫瑰花墓地的青年，画的名字叫《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窒息】『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