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痕却有声》慕容蕖

126、第一百二十五章

　　简朴的小县城里，车马穿梭在街道上，行人也主动地往两边走，让出路来。一间窄小的阁楼里，莲之正倚坐在两扇开的窗户边，望着楼下来来回回的人群和车马，似乎怎么也看不厌，每一个在楼下下车的人她都要仔细看半天，看着看着又难过起来，这些人都不是他！那日她从陆家出来，还没来得及见付黎一面就被父母急急忙忙地带上车。母亲说是付黎安排他们离开的，待他处理好陆家的事就会来找她，只有他们平安离开明城付黎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对付陆家。为了不成为付黎的软肋，不扰乱他的布署，也为了能早日见到付黎，她决然和父母离开明城，回到故乡永宁。在明城出城的那一路上，她听到了爆竹声、礼炮声，偶尔还听到路人说的一句大喜之日。是谁的大喜她不知道，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像一颗漂泊的浮萍，不知归处。
　　沈兴同夫妇带着女儿在外漂泊多年，再次回到永宁，仍觉得故土芬芳。沈家以前的老宅子早已经破烂不堪，住不得人，沈兴同在老家附近租了间空房子，比在明城住的房子还要小些，但有一个小阁楼，从阁楼里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莲之说喜欢这里，他便租了下来。莲之每日坐在阁楼里的窗户边，望着外面发呆，有时一坐便是一日。沈兴同夫妇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偷偷写信到苏程家里，请苏家二老帮忙打听付家的情况。信送出去多日也不见来信，沈兴同以为如今战乱不断，信件可能半路丢失了，便将这事忘在了一边。
　　一天，邮差突然送来一封信，沈兴同急忙拆开来看，信还没看完，神色已经悲伤不已。他们现在才知道付黎已经死了，而且就在他们离开明城的第三天晚上死的。沈兴同和王佑希坐在客堂里默默流着泪。哭了一会儿，沈兴同抽泣着问道：“这要如何告诉莲之呀？她若是知道付黎去世了，让她怎么活呀！”王佑希伤心着说道：“不能告诉莲之，她会受不了的，她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两夫妇一边伤心一边商量着如何瞒过莲之，对了半天词始终觉得不妥，最后干脆一把火将信给烧了，只当没收到过信件。
　　可是，阁楼里的莲之早已经泪流满面，她用手捂着嘴，伤心地抽泣着。邮差进门时她就在阁楼上瞧见了，她兴冲冲地下楼，却在楼梯口听见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她不敢当着他们面哭，不敢说出想要追随付黎而去的话。父亲和母亲需要她，她不能将对付黎的爱情转变成对父母的无情，她不能！不能！莲之哭得有气无力，最后眼泪也哭干了，就呆呆地坐在地上，任凭记忆肆虐疯狂，她的余生注定只能在记忆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