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一碟》小W李博

103、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一直强颜欢笑的茹雪真的笑了。
　　“阿姨您真是太了不起了！要不是我一会儿还要开车，一定要敬您一杯酒！”
　　“酒我不着急喝，媳妇茶我倒是有些等不及了呢！”
　　言谈举止总是有些一本正经的齐琪开起了玩笑，让茹雪一下子羞红了脸。
　　奶奶笑着看看两人，一手拉着茹雪，一手拉着齐琪。
　　年纪大了以后，齐琪最大的变化，就是随和了，懂人情世故了。这次为了儿子的事，她能不顾一切地回国，遇到问题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对孩子的那份真情实感，让简爷爷和简奶奶终于放心了。
　　“琪琪啊，你不但有个好儿子，也有个好儿媳。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两个好孩子，他们就是你这辈子的福报啊！”
　　奶奶的话让齐琪热烈盈眶，忍不住一把抱住这个慈祥的老人：
　　“我的福报，是二老成全的，妈妈和爸爸对我的恩情，此生都无以为报，惟愿二老健康长寿，惟愿你们用心血养育成才的小博，未来一片坦途。”
　　前儿媳真情流露的一番表白，让两位老人感动，更欣慰。因为简博，他们没法把齐琪当外人看，但真的把她当成家人，也是从现在开始吧。
　　只要她爱简博，只要她记着自己是简博的妈妈，老两口的心里，齐琪就还是他们的家人。
　　因为简博的过敏治疗有了着落，这顿饭大家吃得很轻松。吃过饭几个人又聊了聊简博后续治疗的事，茹雪才和齐琪一起起身告辞。她坚持先是把齐琪送回了家，然后开车去了医院。
　　刚进病区，值班的护士就过来告诉茹雪，晚上简博精神不太好，体温一度到了39度，医生让护士给他打退烧针，小季又给他用酒精擦了身，目前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雪姐你也不要太担心，医生看了伤口，有点发炎，但算不上什么大事。刚刚医嘱过来了，一会儿还是给简哥再输两针抗生素。药房正配药呢，送上来我就去给他输上。噢，我跟药房说了，送药时再送几个退烧贴，如果夜里还烧，就给简哥贴一贴。”
　　茹雪谢过护士，快步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见小季正在给简博喂水，她怕推门进去影响了他，便去护士站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不时往里张望。
　　小季给简博喂了水之后，又开始给他擦洗。茹雪站在窗口一直没动地方。
　　因为发烧的缘故，简博显得非常的没精神，小季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点点头或摇摇头。都收拾好了，便闭上了双眼。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小季出来打开水，才看见了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的茹雪。
　　小季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
　　“嫂子，你进去吧，哥已经睡了。”
　　小季的话让茹雪有些不好意思，跟小季道了声谢，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门。
　　发烧让简博的脸上有一丝不正常的酡红。茹雪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微微有些热。于是她投了一条凉毛巾，敷在了简博的额头上。
　　小季打水回来了，小声说：
　　“大哥精神不好，蛋羹吃了小半碗就不吃了，给他打了点藕粉，也没喝完。嫂子你先躺会儿养养精神，我这儿盯着就行了。”
　　茹雪摆了摆手。
　　“忙了小半天，你也累了，去睡吧，有事我叫你。平日里他半夜也不折腾人，你就记着中间给他换两次尿不湿。今天我先盯着，他有点发烧，我不放心，就是躺下也睡不着。”
　　小季客气了一下，便去洗手间洗漱，到旁边的床上睡了。茹雪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熟睡的简博发愣。
　　因为在看守所的那段日子，每天不分白昼，都在明晃晃的日光灯下生活的阴影所致，简博对日光灯发出的光很抵触，会因此失眠，甚至会有短暂因臆想而发生的失忆。
　　这个现象简博没跟谁说过，是茹雪细心观察发现了他的异常，两人交流了几次才弄清了缘故。
　　找到了这个原因，茹雪差点当着简博的面就哭出来。她当即就去关灯，站在黑暗里默默地流泪。
　　可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为了救治病人方便，病房晚上按规定是不可以关灯的。茹雪只能尽量把灯光调得暗一些，又把自己一件上好的黑色真丝上衣剪了，缝了一块儿双层的帕子，只要简博想要睡觉了，就用这块儿帕子充当眼罩。
　　每次看到这个帕子，茹雪就说不出的心疼。这几个月简博怎么过来的，茹雪只看到了结果，却不知过程。而这个过程，他不说，她也不敢问。这个搁在两个人心里挥之不去的痛，或许这辈子也无法痊愈了。
　　护士进来了，把医生新开的液体给简博输上，还给了茹雪几个退热贴。
　　“雪姐，你也睡会儿吧，液体我调得慢，怎么也得走两个来小时了。”
　　茹雪笑着点点头，冲着护士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观察了一会儿，护士走了。简博的心肺功能不好，输液的频率总是比一般病人要慢很多。就是这样，也还是出现过在输液过程中产生身体不适的现象。因此，只要是简博输液身边没人守着，茹雪就是上个厕所都不踏实。
　　看着简博锁骨下的输液港，看着他瘦到几乎只剩一层皮的身体，想着他被切掉小三分之一的胃，刚刚手术，康复到最好的程度也会影响机能的左臂，还有可能让他一辈子都起不来的腰，茹雪的心又一次被扔进了油锅。
　　液体在缓缓地流着，茹雪根据经验，知道这会儿简博应该会尿了。伸手摸了摸，果然湿了。
　　茹雪起身去打水。小季睡觉很轻，茹雪一动她就醒了，见茹雪端着盆，便过去准备帮忙。
　　茹雪没让小季帮忙，打了水试好温度，端着盆走到床边。轻轻撩开了简博的被子，麻利地换了尿不湿，然后用温热的湿毛巾替他擦洗了□□。
　　等她倒了水，洗了手，又回到床边的时候，简博眼睛上的帕子已经不见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透着不开心，更是装满了心疼和愧疚。
　　茹雪假装什么都看不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喝点水好不好？”
　　简博迟疑了好半天，看了看睡在隔壁的小季，勉强地点点头。
　　因为不久又插过气管，对简博的吞咽机能有些影响，茹雪怕他刚醒，用吸管喝水会呛着，便把床摇起了一些，用小勺舀了，一点点地喂他喝。
　　水里加了点儿蜂蜜，温度也比平日略低一些，简博喝下去觉得很舒服。
　　“对不起！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只是……”
　　简博说话很慢，声音很轻，有些吃力，茹雪盯着他的眼睛，摆了摆手。
　　“先不说话哈，嗓子会不好受。你没有态度不好，是我小题大做。那个你看哈，你这两天身体不太好，让小季第一天来就连轴转不怎么合适是吧？给我个面子，让我再伺候你两宿。白天我肯定不过来了，好吧？”
　　这么多年了，茹雪的口音里还带着点方言的味道，让她本就甜美的嗓音更加的柔和。
　　“要不就今天一宿？明天我保证不过来了，行不行？”
　　简博看着茹雪含笑的眼睛，嘴唇一直抖啊抖，终于，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我……我生自己的气！我这样会拖累你一辈子的。我宁可得癌症，得那种不这么耗人的病，也不想这样。我会害你守活寡，一辈子当不了妈妈，我……”
　　茹雪一下子俯下身，用唇堵住简博的嘴。
　　那是一个绵长的热吻，吻得两个人全都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茹雪怎么穷，怎么不堪，你都不在意，你愿意陪着她，等着她；现在你身体出了问题，我也跟当初的你一样，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心甘情愿地和你一起承担。你和我是怎么都分不开的。我们是长在彼此心里的人。以后心里难受了，骂我，甚至打我都行，就是不许轰我走，好不好？”
　　茹雪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让简博沦陷了。他无法坚持自己的固执，他认命了。
　　既然已经在彼此的心里生根发芽，就好好的长，不管遇见天灾还是人祸，我们都一起携手跨过。
　　“我就算瘫了，也要让你过上好的生活。身体不能动，脑子没坏，以后我照样能挣钱，能在经济上减轻你的负担。就算我不能陪你出去看世界，也一定给得了你想走就走的能力。媳妇，你要相信我。”
　　“当然相信。我现在生命里所有的美好，都是你给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老公，你真的不必这么悲观，阿姨找到了一种美国新研发的，脱敏效果很好的药，尤其是对你这种没有过敏史，只是因为身体出现问题，临时对药物产生过敏反应的体质。阿姨办事可给力了，她让Eric叔叔在第一时间搞到了这个药，后天叔叔回国的时候，会亲自把这个药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