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一碟》小W李博

101、过敏

　　茹雪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一定要生个儿子，跟你一样聪明，一样帅。”
　　简博看着她，表情也很认真。
　　“跟我一样啊？那你会不会移情别恋，更爱他一些，就不那么爱我了呢？”
　　“不会！怎么会！到什么时候，你都是No.1,这个位置谁也取代不了，儿子再好也得排在他老子后面，我……”
　　茹雪忙不迭地解释，却发现简博一脸的坏笑，这才琢磨过来，他在拿她开玩笑。
　　茹雪笑着掐了简博一下，语气依旧坚定。
　　“在咱家，你就是No.1，永远是，这个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
　　齐琪结束7天的隔离后的第一天，正赶上简博做左小臂的手术。一大早她就约了车赶到了医院。
　　安全起见，齐琪并没有去病房探望简博。儿子马上要做这么一个不算小的手术，她怕自己因为自己回国后第一次见到简博，会控制不好情绪，影响到他的心情。所以她请刘敏带她去见了主刀的医生景主任，详细询问了手术的方案后，真诚地表达了谢意。
　　如果只是做一个小臂骨折的手术，齐琪也不会怎么担心。只是现在简博的情况太特殊，身体的各个机能指标都不算太好，就算拔个牙都可能会有危险。但是如果再等下去，手臂恐怕再难有修复的可能，所以这个险必须得冒。
　　刘敏知道齐琪的顾虑，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也是不断地安慰她。还把这两天会诊的结果调出来给她看。
　　齐琪冲着刘敏笑了笑。
　　“当妈妈的通病，喜欢神经过敏，自己吓唬自己。”
　　刘敏也笑了。
　　“我妈常说什么，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也就是这个意思吧！您是前辈，对这个手术本身自是不担心，其它问题其实也还算过得去，现在看，只要在麻醉环节不出问题，就啥事都没有。”
　　真是应了好的不灵坏的灵，刘敏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简博的手术并不简单，断骨再接，又加上旧伤时间过长，神经粘连的情况非常严重，要想让手臂恢复活动能力，医生自是小心谨慎，精益求精。
　　整台手术历时5个多小时，过程中因为简博腰伤无法坚持，经过临时评估，后半段的手术由局麻改成了全麻。
　　过程还是挺顺利的，下了台，医生觉得只要保证不感染，经过后期的复健，手臂的基本功能是可以恢复的 。
　　这个结果让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做了全麻，病人还是要先去ICU观察一下。结果刚到ICU不久，简博竟然出现了麻药过敏的症状。
　　开始并不严重，只是面部有些红肿，可不久便有些不对劲儿了，不但呼吸受阻，血压、血氧都开始大幅度地下降了。
　　刚被刘敏带着进到里面看望简博的茹雪和齐琪都吓坏了，尤其是茹雪，再次经历这样的场景，顿时浑身上下抖得不能自持。
　　没一会儿的功夫，简博被插了喉管，上了呼吸机，刚刚好了没多久的简博，又一次被下了病危。
　　看着那一张熟悉的纸，茹雪的手抖得根本拿不住笔。
　　“别怕孩子，别怕。过敏这个症状就是来得凶，只要及时救治，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我刚刚跟医生讨论过，打开气管道有助于他尽快的恢复，不要让表面的凶险吓住了。状况很快就能控制住的。信我孩子，没事的。”
　　齐琪努力控制着情绪，用母亲般的爱抚，给了茹雪极大的安慰。一向善于克制情绪的她放下了包袱，一下子扑到了齐琪的怀里。
　　“您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理？凭什么这么折磨他！凭什么啊！他做错什么了啊！要受这么多的罪！”
　　茹雪呜呜地哭，齐琪搂着她，就像搂着自己的女儿。眼泪虽然也是控制不住地流，但语调温柔且有耐心。
　　“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有句话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博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反反复复的也正常，所以不要灰心啊，孩子。”
　　齐琪的判断很准确，简博的过敏症状很快得到了控制。呼吸机转天就撤了，在ICU住了两天，他就又回到了病房。
　　但问题却变得严重了，因为麻药过敏，本来已经排进日程的腰部手术，一下子变得遥遥无期了。
　　这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后遗症，所有人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
　　这也成了压折简博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实在是绷不住了，崩溃了。他郑重地向茹雪提出了分手。
　　“我实在没法接受在床上度过余生，可就是摊上了，想好也不行了，没辙，我认命了。只是你不要跟我耗着了，趁着年轻开始新的生活吧。千万不要跟我讲道理，什么道理我都懂。别再说以前，没人能永远生活在过去。我累了，烦了，就这样吧。一会儿姐姐过来，我会让她帮我找个护工，你收拾收拾走吧。求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求你！我真的没力气跟你再多说什么了。放过我，求你！”
　　一句一个求你，简博的态度平静又坚决。说了这些话以后，不管茹雪再怎么说，着急、发火、哀求，他就是不吭声。
　　茹雪没辙了，只能请刘敏和路盛来做说客。两个人红脸白脸轮着来，苦口婆心说干了吐沫，简博就是面不改色，一言不发。
　　恰巧这时候奶奶打来视频，刘敏一时没控制住，也有点儿有病乱投医，把现在简博死活要轰茹雪的走事跟奶奶说了。
　　简奶奶一听也着急了，视频里，老太太自然也是苦口婆心，好话说尽，却根本得不到回应。说到最后，奶奶又气又急，哭了起来。
　　奶奶哭了，简博当然心疼，也跟掉眼泪了，可纵是如此，态度依旧不动摇。
　　眼看两个都经不起折腾的人让情绪影响了身体，刘敏和茹雪又害怕又后悔，连忙劝着奶奶先下了线。
　　“姐，帮我找个护工，马上就能上工的那种。别的就不要再说了，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不会让雪儿再跟我耗下去了。”
　　简博始终就这么一句话，坚决又执拗。他拒绝茹雪为他做一切事，水不喝，饭不吃，面对爱人的哀求，眼里纵使含着泪，态度却丝毫不松动。
　　跟着一起给简博做工作的路盛，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把茹雪和刘敏都叫出了门外。
　　“你俩千万别跟他杠了。这么闹下去就是在逼他走绝路了。一个那么要强的人，一个事事想着别人的人，前途一片渺茫，他不是烦，是绝望啊！雪儿，他这么做，是因为爱你，他想你好，他不能让自己成为你的累赘！别说什么你在乎不在乎的事，他在乎！别拧了，别跟他拧了，这么折腾下去他身体受不了。姐，雪儿，听我的，现在先顺着他，然后再一点点想办法，行不行？”
　　路盛的话两个人都听进去了。刘敏叹了口气，点点头，茹雪红着眼圈，也点了头。俩人没再进病房，商量了一下就去找护工了。
　　路盛一个人回了病房，看着面色惨白的简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是不是特混蛋？可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啊！”
　　简博语气悲凉，让路盛红了眼眶。
　　“不会没办法，这个时候，别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没用。保持个好心态是最重要的。齐姨一直跟医院麻醉科的医生们沟通，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做药物研究工作，知道美国的医院在临床上刚投入一种效果非常好的脱敏针剂，很可能对你的症。”
　　简博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了。
　　“这都只是可能，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剩下的百分之一大概还就落在我身上了呢？算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了。我会慢慢适应，会好好活着，只是不想祸害人了，尤其是雪儿。”
　　简博深深叹了口气：
　　“娶她，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执念，因为我坚信自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现在都变成天方夜谭了。我们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吧。算了，爱嘛样嘛样吧，我也不折腾了，折腾不动了。就算有幸过了麻醉这一关，后面还有一堆没把握的事等着我呢！早晚也得是这个结果，长痛不如短痛。”
　　路盛呆呆地站着，说不出一句话。在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都没法安慰简博碎成渣的心。
　　看着简博干裂的嘴唇，路盛给他倒了点水喝。拿回水杯的那一刻，他突然俯身，亲了一下简博的额头。
　　“小博，从小到大，你在我心里比我爸和我妈都重要。能跟你相提并论的，只有Lisa。不管什么时候，哥们儿都挺你。我现在对着灯发誓，不管什么时候，有哥们儿在，就一定让你好好的。”
　　路盛的一个吻，让简博瞬间泪崩。所有的坚强都成了他最不耻的脆弱。
　　“大盛，其实我真的撑不住了啊！要不是怕爷爷奶奶受不了，怕雪儿想不开，我……我……”
　　“你敢！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就先把你打死！还记得小时我一犯错你就打我的事吗？就那样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