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苍凉的爱 ...
-
从相遇之初，我们的爱情便被定义为苍凉，因此，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终究不能改变它那哀伤的基调——苍凉的爱
电话那端一片沉寂，直到于紫桐的哭声渐弱，才响起孟若初沙哑地声音。
“桐儿，对不起！”
于紫桐止住哭声，呆呆地注视着雪地上被眼泪融化后又凝结的积雪，一个点，一个点，像是有无数孔的蜂巢，而当眼泪不间断的集中掉落后，它们迅速瓦解。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彼端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突然手机响了两声，于紫桐拿下来一看，程仁的电话号码闪个不停。
“对不起，我来电话了！”
孟若初没有回话，于紫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他的电话挂断，轻轻按了下接听。
“喂！”
“怎么了？哭了？”程仁一听到于紫桐浓重的鼻音，就觉着不对劲。
“没，没有，昨天冻到了，有点感冒！”
程仁舒了口气，“这么大人了睡觉还蹬被子，一晚上我给你盖了好几次。”
听着他贴心的话语，于紫桐有一瞬间的闪神。是不是留在他的身边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呢？一个女人，一生中能遇到几个真心待她的人？如今遇到了，为什么要去伤害，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所谓的得不到的爱？
“程仁！”她没听他在电话那头絮叨着什么，只是恍然间想要唤他的名字。
“嗯！”
“程仁！”
“嗯！”
“程仁！”
“嗯！”
“程仁程仁程仁……！”
“嗯嗯嗯……！”
听着他回答的声音，于紫桐忽然轻笑出声。“我们像不像两个傻子？”
“只要和你在一起，再傻的事情我都能做的出来！”
于紫桐深吸了两口气，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可是不管她怎么向上仰头，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滴到她的身上，滴到她的心里。那是一种憾动灵魂的感动，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说得清楚。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程仁听到电话里于紫桐吸鼻子的声音，心里有丝慌张。
于紫桐狠狠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就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你要答应我哦，以后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我叫你，你就要陪在我身边！”
“呵呵，傻丫头！”
程仁不置可否地轻笑让于紫桐的心里产生一种轻微的不确定，好似他跟孟若初一样，最终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她不能全身心地相信别人，确切的说，是不敢再相信。那道伤的疼痛，让她不敢再对别人敞开心扉。
“算了，承诺有什么用呢？只是不自信的表现而已。”于紫桐目光游移，仿佛透过那堵厚重的树墙看到了广袤的世界、渗透了脆弱的人性。
“你不自信什么？”
“没什么！”
“桐儿，你难道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人心！”
“人心？你不交出自己的心，怎么去感受别人的心呢？”
“我只是怕交了心、丢了爱，最终也换不回别人的一生！”
“你要别人的一生做什么？只要相爱不就够了吗？”
“够吗？相爱的两个人，有谁不想要相守一生呢？”
“可是一生你不觉得太过漫长吗？毕竟人生是不可预知的，人的一生会爱上很多个人，可你只许他陪在你的身边，那不是很自私吗？”
“若是真的相爱，他的一生便不会再爱上别人。”
“若是不爱了呢？”
于紫桐轻轻叹了口气。是啊，若是不爱了呢？谁会爱谁一生呢？谁会呢？思及此，她的心中无限悲凉。“若是不爱了，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
“若是不爱，却相守了一生呢？到最后算是爱吗？”
“算吧！”
程仁很满意她的回答，轻轻向上扬了扬嘴角，对着于紫桐的背影大声喊道：“所以我买下了你的一生，哪怕不是爱情，等陪你走完一生，也就成了真的了。”
于紫桐诧异地回头，程仁就矗立在她身后的路口处微笑着。仿佛他就应该出现在那里，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或者说他本就属于那里，他一直等待，一直等待，等过了花开，等过了花败，不知等过了多少个寒暑，如今他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春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于紫桐按捺住想要飞奔到他的身边的冲动，静静地注视着程仁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刚开完会，公司没什么事，就出来转转。四处都找不到你，所以我就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被困在这里了。”说完他又向着于紫桐眨了眨眼，凑到她耳畔低语，“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于紫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应该不算吧！”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成功地把公主救走啊！万一你不旦没救成公主反倒身陷囹圄呢？”于紫桐意有所指地看了下四周。
程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哎呀，真的啊，这里是迷宫呢，如果我们真的走不出去的话，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于紫桐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嘴角咧开一个好看的弧度，倾身上前，如同中世纪的骑士一般半跪下身子。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
“亲爱的小姐，若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于紫桐对着他露出了魔鬼似的坏笑，“看情况吧！”
“什么情况？”
抽回自己的手，于紫桐围着他跪在地上的身影转了一圈，“当然是你的表现喽，表现好的话，本小姐可以考虑一下！”
程仁一双眼睛像是捕捉猎物的猫般伺机而动，终于瞄准时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就将刚踱步到他正前方的于紫桐搂进怀里，不由分说对着她鲜红欲滴的嘴唇便吻了下去。一吻终了，他还意犹未尽地轻舔着她的嘴唇，灵活的舌尖如同画笔般地，一圈一圈描画着她好看的唇形。于紫桐微喘着气，满脸通红地怒视着某人，对于他的轻薄行径表示强烈的愤慨。
“怎么了？不满意？那我们再来一次好了！”说着他又欺身上前。
于紫桐连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连连喊着，“满意，满意！”
“哦！”程仁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那我表现的好吗？”
于紫桐如法炮制，连连点头，“好，好！”
程仁阴谋得逞地大笑了起来，“那就是说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求婚？什么求婚？”于紫桐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刚刚说的啊，我表现好你就嫁给我啊！你可不许食言！”
“我，我，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于紫桐连连摆手，程仁却不理她，兀自在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绒盒。打开一看，竟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铂金指环上雕刻着一朵朵祥云，不是凹陷进去的，而是凸出的浮雕。雕花中心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如拇指指甲大小，花瓣上布满了细小的红宝石，远远一看，闪动着动人的光泽。一颗如同玉米粒大小的稀有红钻石被镶嵌花心正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
看着这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于紫桐不知该做何反应，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回绝时，程仁已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
似是知道她内心的挣扎，程仁没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不要拒绝我，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些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程仁之所以这样提醒，原本来是害怕她说出回绝的话。可此时此刻听在于紫桐耳中却全然变了味道。“你是在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契约吗？对，我是卖身给你了，但是也请你尊重一下我，我卖的是身，没有连同尊严一起卖掉！”说完，她便愤恨地褪下手上的戒指，毫不犹豫地狠狠扔到雪地上，也不给程仁解释的机会，径自向着程仁刚刚矗立的路口走去。
刚走到路口，她整个人便呆愣在原地。孟若初正如同雕塑一样地立在树墙后面。不知他何时隐匿在那里的，对于刚刚他们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发现你不在了，我过来找你！”孟若初轻轻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于紫桐尴尬地笑了笑，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冰冷声音。“不劳烦你了，我会带她出去的！”
说完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于紫桐冰冷的指尖，于紫桐还没来得及甩开，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头。半拖半拽地带着她前行。
孟若初依然没有表情，静静地看着程仁揽着于紫桐向他走过来。林道很狭窄，被孟若初挡在路中间，程仁跟于紫桐根本不能通过。程仁拉着于紫桐在孟若初对面停滞了数秒。见他没有躲闪的意思，程仁的眼中闪现出一股并不多见的怒火，不由分说，拉着于紫桐就要硬闯过去。
就在与孟若初擦肩而过的瞬间，孟若初突然出手，掰开程仁对于紫桐的钳制，用身体生生分开他们俩个人。
小心地将于紫桐护在身后，他能明显感觉被他的双手所包裹着的那双小手的颤抖，似委屈、似无助、更似发自灵魂的恐惧。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个人，是他狠心将他们分开，不管当时出于何种目的，可是到了最后将她置于伤害中的人，却是自己，是爱她超过所有人的自己。他再也不能，他再也不能任她被别人伤害，哪怕背弃道义，哪怕从此背上负心的罪名，他也不会再放任她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中飘零。
“放开她！我再说一遍，放开她！”见到于紫桐被孟若初夺走，程仁像一头觉醒的狮子般大吼着，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似是在昭示着他已经出离的愤怒。
于紫桐从来没有见到过程仁情绪失控的样子，此时乍一看到，一整颗心都被他的吼声吓得不住颤抖，下意识地反握住孟若初的双手。一下子，她赫然惊觉，不知何时孟若初已瘦的皮包骨头。记忆中他虽然清瘦，但却充满了力量，就像蚂蚁，虽然弱小，但却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现在他却跟以往不同了，那是一种属于病态的孱弱。当初的力量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进入暮年的老者，她找不出属于他这个年龄所应该有的活力。她的心中骤然一紧，像是被谁揪了一下似的疼痛。一时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与力量，她一把将孟若初拉到身后，如同护崽的母鸡般仰头迎视着程仁愤怒。
她没有想到，她这个保护欲过强的动作更加刺激了程仁那脆弱的心脏。他失去理智般地冲了过来，一把将于紫桐推坐在地，然后双手紧紧地拎住孟若初的衣领。
“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有了程媛还不够吗？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都不能换回你的心吗？你为什么又来抢我的女人？为什么又来抢我的女人？我们程家就欠了你那么多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孟若初虽然被他逼得节节败退，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恐惧的神色，还是那抹一如既往的平静，那死一般的平静。
“我以为你会待她很好，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会很幸福。可是我却不知道，你竟然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得到她。你胁迫她，你捆绑住了属于她的自由。你难道没有看到她眼神中的恐惧吗？你难道没有看到她一天比一天没有神彩吗？你难道不知道她心中的妥协与不甘吗？若是深爱，就请尊重她，若是不爱，就请你放开她！别再把她束缚在你的世界中了，好吗？”
于紫桐跌坐在雪地里，呆呆地望着孟若初，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渗透到她的内心，感觉到安慰的同时，却也带着隐藏不了的悲凉！
相对于于紫桐的感动，程仁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抡起拳头就向着孟若初的脸上打去。
“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一拳击在孟若初的左脸颊，鲜血就顺着他嘴角流出。程仁还不松手，又挥起一拳打过去。就在他准备打第三拳时，忽然他的腿被人紧紧抱住。他低头一看，于紫桐正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程仁，我求你别打了，你别打了，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气你，咱们结婚，咱们明天就结婚，求你别打了！”
心里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虽然心中怒气犹存，但是看到孟若初青紫的脸，他终是再也下不去手。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只见一身白纱的程媛惊恐在立在林道中。
“哥，你在干嘛！”看着狼狈不堪的三个人，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孟若初回头刚要解释，忽然觉得手上一沉，转头一看，孟若初已瘫倒在地。
伴随着响彻整座迷宫的“快叫救护车！”的大吼声。于紫桐预见了，他们悲剧般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苍凉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