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那些年》水蜜桃的天真

7、前兆

　　开门时，程斯语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西装革履一丝不乱，看样子可能是出差顺路吧。旁边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新的私人助理。当然那，也可能是专门派来替程斯语看着他的眼线。
　　陆诚审时度势立马决定转变策略，脸上堆起了笑意。“爸，您怎么来了呀？”
　　“呦，陆总还知道我是你爸呀，我以为咱们就合作伙伴呢。”程斯语给了个眼色，旁边人点头示意。
　　“我哪儿敢啊爸，我在外面才那么叫的，那不都是为了凸显您老人家的专业形象嘛……”陆诚眼见那年轻人打开工具箱都是些医疗器械，恨不能连人带东西的给扔出去，“不对不对，您不老，跟我一样都是青壮年。您看咱这也没伤没病的，叫这个特殊服务干嘛呀……”
　　“你少贫，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么。这才来了几天，少给我学那些胡同串子的做派。”程斯语近年来的耐心愈发好了，在孩子的身心健康面前，仿佛也没什么事儿是为人父母所不能退让的。“进屋好好配合，还是等我摁着你来？”
　　“配合，我配合……”陆诚无奈地回了卧室，他从小就害怕医生检查，可偏偏……不过一想到老爹知道他看白大褂和那些东西打怵还知道让人包装遮掩一下，心里又有点莫名的得意。

　　尽管检查过程会让人不适，陆诚还是努力忍住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全套操作下来一切指标都在控制范围内，程斯语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医生很识相地离开，全然不顾陆诚一副送瘟神的眼神。

　　“这次检查难受得厉害吗？疼吗？”程斯语询问病情的时候，是儿子眼里最温柔的慈父，可也会让长大成人的儿子有些难为情。
　　陆诚低着头含糊道，“啊还行，习惯了……爸我现在好多了，能不能别总……”
　　“不能。”程斯语态度再次严肃起来，“除非你现在跟我回江州，在我眼前看着，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不用！我配合，什么检查都配合！”陆诚真是让程斯语给吓怕了，明知道他爸虽然诡计多端却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依然担心哪次不讲理，用老子的身份对他全面压制，把他给绑回了江州去。
　　“既然没什么事儿……来，伸手。”程斯语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几乎让陆诚卸下了防备。随后从身后抽出了戒尺，嗖嗖嗖地三下狠狠抽在了陆诚掌心。
　　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了陆诚的神经，而家教规矩深入骨髓的意义就在于，即使疼痛猝不及防，他也能保持直挺挺地端着自己瞬间通红的掌心。
　　“爸……”陆诚的声音软了下来，他现在的身体很敏感，尤其是对疼痛。“我这刚来上学，让老师和同学看见多不好……”
　　“嗯，我也觉得不好。”程斯语不用想也知道儿子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循循善诱道，“那你脱|裤子pa这儿。”

　　陆诚刷地红了脸，本能地想拒绝。他都过了二十岁，老爹还这样教训他，让人知道可太丢脸了。可既然这人打着飞的带着凶器来了，就绝不可能无功而返。
　　不知是冷得还是怕得，陆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爸，我先洗个澡行吗？”陆诚这会儿愈发觉得没精神，刚才又动了个透心凉，这会儿先洗个热水澡，一会儿万一被打惨了直接趴着睡觉。
　　“要不我等你沐浴焚香？”程斯语挑眉，他果然这么没有威力吗？
　　“不，不是……”陆诚知道没戏，迂回着跟程斯语商量道，“爸，您有什么不高兴的，寒假我回家一趟……这，我平时跟同学在一起……那不方便……”
　　“你要是怕简宁看见，我可以……”程斯语话到口中留了一半，审视着儿子。
　　“不，不是！他怎么可能看见……”陆诚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老爹是吓唬他还是有什么打算，脑子里的一切盘算都被自己给格式化了。不就是打一顿么，决不能让老爹再去找简宁！他心一横地拽下了裤子，乖顺地跪伏在程斯语身边，与刚才判若两人，“爸，所有的不好都是我的错，求您高抬贵手，别动简哥和老师，他们受不起……我诚心受教，请您责罚。”
　　“你错哪儿了？”程斯语并不急着动手。
　　“我……”陆诚犹豫了，他该先说哪个合适呢？老爹到底知道多少？
　　“不知错，请什么罚。”程斯语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这小子比他难管十万八千倍，不好好规矩规矩，自己在经常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我……我熬夜了。”陆诚试探着道。
　　果然，正确答案换来了接踵而至的疼痛。他不会一开始就讨饶，那样程斯语不会心软，总要忍到皮肤染了色，才开始闷声地吭叽。
　　果然，儿子明目张胆地撒娇换来了短暂的喘息机会，程斯语又问，“还有呢？”
　　这次陆诚必须要更加慎重抉择，可又难以抉择，于是决定赌一赌老爹的侦查能力，“爸，我一直老老实实按您吩咐做事呢……”
　　“刚才怎么回来的？”程斯语突然问。
　　“啊？”陆诚惊出一身汗，老爹看见他骑摩托了？
　　“这里距离你们学校虽然不远但是却堵车严重，这个时间开车和走路差不多，二十分钟到不了。”程斯语态度缓和了些，连哄带劝道，“不是完全不让你碰，至少，要等你身体状态好些的时候。熬了通宵就去飙车，你是嫌自己活得长还是嫌我活得长？”
　　“知道了爸，是我的错，让您担心了。”陆诚松了口气，还好与简哥和老师的事情无关。
　　“30下，自己数着。以后手痒的时候自己记着，回家再给你算账。”程斯语就着陆诚计数的节奏，俩人不约而同地打算一鼓作气。
　　程斯语打得不算重，数目也不算多，更多是警示意味。可也不算轻，至少能让儿子一个星期坐下前要思量思量，这几天想再骑摩托车更是不可能。

　　陆诚以为程斯语会在他这里住一晚，在结束惩罚回去换衣服时还特意给程斯语拿了套睡衣放在客卧床边。
　　而程斯语看着儿子吃完老婆带来的饭菜，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爸带药了没，你打太疼了我睡不着……”陆诚与程斯语独处时，总有些小孩子的情绪。
　　“没药，疼着吧，长长记性。”程斯语起身，拿了随身的公文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你要是真睡不着，我就把这顿也打了再走。”
　　“能……我尽力。”陆诚的情绪明显低落，他以为老爹这么远过来今天会陪他……可他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当然说不出口让程斯语留下住一晚的矫情话。“您路上小心……替我给爷爷们和妈带声好。”
　　程斯语应着，心里犹豫了一下，他不是看不出儿子的失落，可还是决定什么都放在自己心里。

　　他现在必须马上赶到机场，不过不是回江州，而是亲赴苏里南。
　　在那个鲜少人问津的南半球小岛，藏着父子之间隔阂渐起的秘密。
　　今时今日，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能让程斯语亲自出马四处出差，更别说是临近年关还要出境，可事关许世安的人身安全就牵动着他的儿子，必须要亲自安排才能放心。若不是被儿子磨到了心尖上，他是决计不肯让这小子再跟许世安和简宁混在一起的。
　　本来程斯语是要坐下午的航班，却意外得知陆总“年少有为”通宵赶工的模范事迹，就不得不改了红眼航班，先绕道京城来敲打敲打儿子。这些年他风里来雨里去，为谁辛苦为谁忙，要是儿子身体再垮一次，他的一切努力就都没有意义了。
　　陆诚脑补着程斯语回家看到俩小崽儿的一副慈父模样，可事实上家里的两个小朋友忙着学习考试，早不是爸爸一出差就要抱着大腿哭的奶娃娃，反而没有陆诚这么多小心思。

　　“陆诚你记着，你好好的，简宁和许世安才能好。”程斯语没有千叮万嘱，他知道这一句对儿子来说，是像紧箍咒一样最好的约束。

　　程斯语走了，也带走了陆诚最后一点精气神。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个大小伙子，戒尺上身的滋味儿依然并不好受。身后火烧火燎地等着，也就不能泡热水澡了，就连淋浴都得把温度调低一些。
　　匆匆洗了上床，这一夜陆诚辗转反侧，他感觉老爸今天好像打得特别重，浑身都散架子了一般地痛。可他同样很疲惫，痛着痛着也还是睡着了。
　　这一夜陆诚睡睡醒醒，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真的睡实了些。
　　第二天早上，陆诚是被乔珊珊的电话叫醒的。
　　“陆诚师弟，你什么时候到啊？许老师有点不高兴了……”乔珊珊心里怦怦地跳着，自从看了朋友圈里的新晋小师弟，一念到这个名字都让她脸红发热。
　　石中楠虽然关照陆诚，可一院之长总不能每天一对一地安排他一个人的学习情况，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院长嫡系学生乔珊珊身上。
　　“啊？许老师找我？”陆诚跳下床，身上的酸软和后丘的灼痛差点让他叫出声来，换了免提查看手机上的信息，才发现许世安给他发了短信，让他今天九点准时把材料送过。
　　而此时此刻，已经九点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