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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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简宁冷冷道，“陆诚你是不是忘记当初是你走了，是你选择离开了我们……你知道老师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说你是我弟弟，无非是怕你再出事非赖在老师身上。”
“简哥，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是我的错，这次我回来就是向你和老师赎罪的……”陆诚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他很怕简宁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简哥你说过的，永远不会不管我……”
“我说让你老实点！”简宁明显比田护士长更有力量，几乎不费力气地就将那个瘦削的病猫完全掌控。可当那小猫真的一动不动任由他撕扯着后颈皮毛时，方才没理由的担心牵挂又汹涌而至，无法潇洒地离开，更舍不得再对他冷漠甚至用强。“我可以再待一会儿……不过不是因为你，是遵医嘱……你好点了我就走。”
“简哥，那你能帮我揉揉嘛？”陆诚也同样了解简宁，福至心灵地换了套路，“明天早上八点，她还会来的……”
“我可不敢碰你，碰坏了赔不起。”简宁故作镇定道，“一来上学就生病，别说赎罪，你别再坑老师我都替他谢谢你了。”
陆诚对简宁的冷言冷语选择性忽略，回复以带着诱惑的声调在简宁堪堪能听见的音量里用气声道，“可你已经碰我好久了……你不愿意我不勉强，就这样轻轻摸着也很好，比一个人疼着好多了。”
简宁大惊，刚才手里那见鬼的棉花球哪儿去了？！
而他的手，在十恶不赦的做什么啊？！
老天作证简宁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半分歪心思，可为什么，这只病猫以不变应万变的把画面变成了少儿不宜？！
“简哥，要不还是揉揉吧，好痛……”陆诚的声音软的像融化了棉花糖，粘的简宁手足无措，好大个一小伙子杵在床边，看着像是让人欺负的说不出话来。
“……闭嘴，不然我真走了。”简宁皱着眉头，缓了好一阵才平复情绪，闷声道，“你别乱动，我去打热水来给你敷一敷。”
这一次陆诚果然听话，简宁这人一根筋，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不会借此开溜。小简老师在这个医院里果然是有朋友的，不一会儿就拿了新的脸盆毛巾和一暖壶热水，在这悄无声息的夜色里，忙前忙后的身影让重返人间的陆小少爷感到了久违的烟火气……以及烧猪般的灼热疼痛。
“疼，疼……太热了拿开……”陆诚攥紧了拳头，鲤鱼下了油锅似的折腾，可并不耽误腰部以下腿部以上再热毛巾的氤氲热气下加速血液循环，并逐渐适应了这样温热的安全感。
简宁一言不发，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简哥，你是替老师来看我的还是教训我的呀……哎呦哎呦……轻点……老师很生我的气吧……我知道的，等他让我回家了，我就好好认错，再让他打几顿出出气……多打几次，气出完了，他就原谅我了……”陆诚偷偷回头，看那人依旧眉头紧锁，好言相劝道，“简哥你坐会儿呀，这样窝着腰难受……还有你口罩摘了吧，我这病不传染的……我想看看你……”
简宁内心当然是拒绝的，他甚至怀疑陆诚跟许世安串通好了在整他。
陆诚面对简宁的沉默丝毫不觉得受挫，他知道这木头本来就话少，他们之间八年的误会与隔阂仍在，不可能要求人家像他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热脸来贴冷屁股。简宁今天能来，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更惊喜的是，陆诚能感觉到简宁隔着毛巾再替他轻轻按揉，并且很细心地避开了最疼的地方。
从前被许世安打得狠了也是这样，一个皮娇肉嫩的撒娇耍赖，另一个不敢真的下力气在他伤处按揉，就绕着重伤的边缘轻轻摩挲。这样不会让疼痛的经历重演，却能给人以最好的精神安慰。
简宁沉默，陆诚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也不管简宁要不要听，他都想把跟自己相关的一切，发生在他们错过的这些年的许多事情，都一股脑地向简宁倾诉。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陆诚如今糟糕的身体状况。即便他自己早已经看淡了，不过他怕这傻哥哥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更怕简宁和许世安会因为他的身体而不得不勉为其难地选择原谅。
陆诚想得到简宁和许世安真正的释怀和谅解，是将他当做之前不谙世事的少年也好，当做如今陆家的继承人也罢，无论何种刁难与刻薄都没有关系，他只是不能接受简宁和许世安为了昔日情分再做一丝退让与忍耐，他不要怜悯换来的原谅，也不接受示弱求得的怜惜。
哪怕是对简宁那一份汹涌的爱意，陆诚也只愿以更加真切挚诚的爱意而共生相亲，不管他的余生还有几岁光景。他要简宁对他的爱，也只是因为爱。
这些天的病痛缠绵让陆诚疲惫不堪，在简宁给予的熟悉的安全感中，尽管他已经极力保持清醒，但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再醒来时，毫无意外的，简宁早都不在了。
要不是那个同样熟悉的保温桶，陆诚一定会以为自己昨天是在做梦。不过做梦也没这么巧的，毕竟这世界上除了简宁，很少有年轻人能把一个保温桶用到十年以上。
老骥伏枥的保温桶，表现自然没有年轻时那么“优异”了。
陆诚把粥盛在盖子里，更是瞬间就没了热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毕竟这八宝粥曾是陆诚最爱之一。
熬了一宿的余瑾欢来查房时，一手覆上陆诚额头，另一手在粥上探了探，几乎不用商量的直接把盖子里剩下的倒回桶里。
“你干嘛！”陆诚生气，就像小时候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
余瑾欢不以为然，“你能吃这个？谁给你吃的？”
陆诚当然明白余瑾欢的言外之意，只得默认接受。现在的他确实不适宜吃这些难以消化的食物，尤其是已经放得温凉——哪怕他从前只喝这样温度的粥，现在也不得不接过余瑾欢递过来的热汤面。要是他一个不小心真的犯病了，他爸下次可就真的要扛着八百米大刀再打飞的过来兴师问罪了。
余瑾欢说罢拎着保温桶直奔水房，满满一下子的食材哗啦啦地冲走了。好心又尽职的小余医生将保温桶里里外外刷的干干净净，又强迫症似的擦干水分直至看不见一个指纹，才拎着保温桶回到了病房。
角落里，许世安看简宁的眼神更加恨铁不成钢。
“值得吗？”许世安问。
简宁明知道违逆许世安的意思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依然选择在已经受了一次重罚后，用他那红肿透亮的猪蹄偷偷泡豆子洗食材，只为做一碗某些挑食少爷合口的八宝粥，甚至算了时间准备好他爱吃的温度。
明明自己身后的伤痕没有好好照料也必定会发炎恶化，却仍是全副武装地穿越冷风与严寒，捧着自己一颗滚烫的心来体贴旁人。
而现在，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一表人才、连眼高于顶的难缠丈母娘都十分满意的白大褂将他的全部心思顺水冲走，然后跟许世安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问题——在正常情况下，主治医生有没有可能通宵手术完之后会亲自来给某个常见病的病人打针喂药，带上爱心早餐以及帮他把饭盒碗筷都刷的干干净净？
此外，陆诚在余瑾欢打针时与昨天晚上的反应全然不同，他没有疼得无可忍受，而余瑾欢也是极尽所能地替他摩挲按摩缓解。他甚至会搓热了双手替他做局部的舒缓预热，这是简宁活到现在闻所未闻的非常规操作。
原来没有那么疼，小少爷的演技愈发逼真了。
更让简宁感到挫败的是，陆诚对这一切都能全盘接受。换了另外一个病人，难道不觉得这医生有些热情的过分？而陆诚显然对这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
作为清楚知晓陆诚性取向的师生二人，在他们眼里陆诚和余瑾欢的关系显而易见。尤其是简宁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更加理所当然地认为，排除是亲戚家人的情况下，他们的关系只能是——情侣。
“没什么值不值得，就是……忍不住，舍不得，放不下……老师对不起，既然已经有人照顾他，我以后不会再私自来见他了……”简宁说完要转身离开，却被许世安一把拉住。
“去把我保温桶拿回来，还有这个，给他。”许世安手里提着个袋子，是一件鸟牌的冲锋衣。尽管比不上陆诚日常的奢侈品档次，可对于许世安日常开销也算是大手笔了。“告诉他以后别穿那么单薄的四处嘚瑟，再冻病了没人管他，我这一天给他签检查、住院的报销单子还得录入系统且麻烦着呢！以后你俩还得常见面，自己注意点吧。”
简宁看了看衣服，是陆诚喜欢的午夜蓝。
黑口罩下的嘴角轻轻上扬，却透着无尽酸涩。老师口口声声说着最绝情的话，心里却像他一样记着那位小少爷的每一点喜好。他是自作多情的活该，可老师的一片真心，谁来告诉他是不是值得？
简宁想到自己荒唐的行为，顿觉哪怕他再次许下诺言，许世安也一定并不相信他会真的不再来见陆诚吧，可简宁自己心里明白，有余瑾欢那样的珠玉在前，他这木椟最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原本，他也配不上站在那么耀眼的人身边。
简宁没再回病房，他不知道自己面对陆诚还能不能保持如此冷静。他只是给衣服拍了个照片，然后放在了护士站。
「老师给你买的衣服，京城风大，你多穿点吧。保温桶放在护士站，交给丁鸣就行。」
简宁按了发送，随着嗖的一声，庆幸自己昨天晚上跟陆诚加了微信之余，又此地无银地加了一句，「丁鸣是我的好朋友。」
那天回家之后，简宁先去洗了个澡，就回到自己房间里跪着。
他需要自己独处一会儿，也不想给许世安碍眼。书房的门锁被他弄坏了，而余瑾欢的出现，无疑是让简宁可以远离陆诚的一把心锁。
许世安看着简宁如此心绪万千，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年龄并不合适，可所付出的心血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他看着简宁脸颊的红肿自责自己下手重了些，可他无非是想让简宁顾着脸面先不要私下跑去跟陆诚见面。毕竟现在正式收了陆诚，以后学习生活俩人有的是机会见面。
可这傻孩子就是等不了了，不但敢跟他顶嘴，还大半夜地混进了病房里。许世安早上醒来看着厨房那一片狼藉，就一切都了然于心。顿时有一种儿大不由娘、自家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心酸……况且这猪也是家猪，总之小崽子们一个个的都惹他生气。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许世安反而豁达了些。他远没有简宁想象的愤怒不能自持，而是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珍贵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有些过分好看了，比他正值盛年而挺拔英俊的父亲更要惹眼，正是孩童稚气尚未褪尽、而少年英姿已初露端倪的陆诚。
在许世安看来，简宁也是个小帅哥，可是这样的帅哥每个班都有几个。而陆诚是那种无论男女老少都能被他吸引的出众与夺目，在电视里都不常见到的完美长相，是可遇不可求的基因优越。据说是很像家里一位长辈年轻时的样子，而那位长辈曾在他们的青春岁月里，竟差点儿被捧成了影坛的当红小生。
就是这样一个男孩，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许世安和简宁当时粗糙而窘迫的生活，从最初的只为陆家提供的优厚报酬，到后来程斯语恳求许世安收他做入室弟子……那年的生日他们一起去了CS野战，陆诚坚定地说，要选择跟着老师……
一生突如其来的嚎啕哭声打断了许世安的思绪，他急忙跑到简宁房间里，看见仍在闪烁的手机跌落在地上，只有一行字的信息，「我以为简哥只有我一个好朋友呢。」
“老师，我好疼，我疼死了……”简宁靠着许世安，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无力地啜泣。
许世安拍拍他的后背安慰，在他身后悄悄退出了信息，才发现简宁给那人的备注，竟然是——宝。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生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