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风逝》漠海

19、崩

　　“灵渺，你体内有木晶，与圣樱木灵同源，我抽出本源之力，帮你引出体内的木晶之流，一起冲击圣樱木灵，引发木灵晶核的本源之力爆发。”
　　灵渺闻言，郑重地点头。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体内会有木晶之力，但是，眼前的这位华清师兄，却总是有一种让她安心信服的力量。自然师兄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必然是可以引出的。
　　华清将引出自己体内浅黄色的灵流，灵流汇聚成漩涡，笼罩住他整个身体，慢慢在漩涡的核心，华清的本源之力引动出来，那是一种强大的灿若朝霞的金黄色的灵流，它汇聚成一股强大的金黄色光柱向灵渺的心脏处灌去。
　　灵渺被这股强大的本源之力冲击，有微微的怔愣。随即，她引动自身的灵流，调整心源所向，牵引这股金黄色的本源之力慢慢汇入自己的心源所在。
　　金黄色的灵流慢慢汇入墨绿色的漩涡中，消陨不见，墨绿色的漩涡被金色的本源之力冲击，越旋转越快，慢慢中间有浅绿色的灵流被从中引动出来，金色的灵流牵动着浅绿色的灵流慢慢从墨绿色的漩涡深处缓缓升起。这浅绿色的灵流越汇越多，和金色的灵流凝结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绿色的光柱，向圣樱木灵撞去。
　　被金绿色的灵流包裹，本源之力不断冲撞，圣樱木灵晶核不断迸发出绿色的光辉，一阵胜过一阵。终于，这绿色的光辉大盛，彻底遮盖了整个木髓地宫。向地宫穹顶冲去，华清和灵渺被完全笼罩在这个绿色的荧光之中。

　　重华宫的弟子还在辛苦地抵御着结界外的冲击，突然看见圣樱树辉光大炽，强大的绿色荧光从圣樱树树冠冲击而出，射向苍穹。荧光所及之处，结界迸发出绿色光辉，光芒四散，结界上的裂纹悉数闭合，整个结界瞬间变得坚固异常。这绿色的荧光自结界外壁透出，射向寰宇，寰宇深处深蓝色和金红色的冲击之力，被绿色的荧光所笼罩，夹裹，慢慢退散去。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荧光绿的结界守护着整个重华宫，整个上清境。结界稳定了，众人也松下口气了。很多人还尚在疑惑，到底是哪里放出的强大灵流修补的结界，难道是苍离长老回来了？可是，苍离长老的灵流之力是蓝色的，不是这样晶莹的荧光绿色，而且，这强盛的灵流之力是从圣樱树中冲击而出，苍离长老为什么要跑到圣樱树中去释放灵流。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但甘微看着眼前的一切，却瞬间明白过来。晶莹的绿色荧光，如此强盛，可以击退星体的溃散之力和奇火，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星体的本源之力。是师兄，是师兄去释放了星体的本源之力。处于重华宫中心的这颗万年圣樱树，原来就是上清境本源之力所在之处……

　　此刻的灵渺在木髓地宫之中，体内的木晶之力散逸而出，引动圣樱木灵的星体本源之力，而她则和这强大的本源之力形成了观照，进入了太虚幻境中，周围的一切都退散了。她看到自己漂浮在茫茫太虚之中。远处是上清境，它就像一个浅绿色的圆环，漂浮在太虚之中，在它下方，是另外一条红色的圆环，与它同轴而生，同速而转，相照相生，那里应该是下尘界，与上清境一体而生，为上清境所守护。
　　她看到上清境的浅绿色星体环带爆发出强大的绿色荧光来，笼罩了原本浅绿色和红色的圆环，绿色的荧光迅速向外面扩散冲击，向更远处金红色的能量之流和深蓝色的冰瀑袭去。
　　她顺着那深蓝色的冰瀑望去，那冰瀑自玄杳的方向而来，像沙漠中的尘暴，源源不断。玄杳的冰瀑，她想到了师父，内心很是着急。
　　在这太虚幻境中，她的身体仿佛无质，心随所动。她心想到了玄杳，想到了师父，她的身体立时就出现在了玄杳附近。她自太虚望去，看到了玄杳，那是一个深蓝色的冰球，四周萦绕着深蓝色的冰雾。这冰球正在逐渐溃散，深蓝色的冰晶体不断溃散，化为阵阵雪瀑，向太虚冲击而去。
　　在雪瀑的正中，她看到了师父，苍离长老。
　　师父苍离长老在玄杳晶宫深处，那里是原本盛放玄杳玄冰核的地方，而现在则空空如也，原本盛放冰核的墨晶石上什么都没有，只留下冰核曾经存在过的冰蓝色的痕迹。
　　苍离长老盘腿坐在盛放墨晶石的储灵台上，催动内力，用自身的灵力和本源之力向储灵台四周的星芒射去。星芒有了灵力的催动，向整个玄杳释放出能量。正是这本源之力，束缚着此刻的玄杳星体，让它没有像寻常星体失去星体核心后那样快速地溃散。
　　一般的星体，在星体晶核摧毁后，会爆体而亡，瞬间炸裂为亿万点碎片，向寰宇四周快速飞溅，在溃散星体周围的其他星体，都会受到冲击，有些甚至会被卷入尘暴之中，最终一切崩溃，成为漂浮在星体中的星云。

　　在五大星体中，玄杳离上清境和沉渊都很近。如果一旦崩溃，星体尘暴如果不受任何力量的束缚，将会危及到沉渊和上清境以及下尘界的安危。太玄五星，一爆四毁。而乾泽失去沉渊的供给，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那太玄危矣。

　　此刻的苍离长老就是用他体内雄厚的本源之力代替原本玄杳冰核的能流在为整个星体提供新的能量，减缓它溃散的速度。虽然苍离的灵力雄厚，但是，仍无法跟玄杳冰核的晶核之力相比，所以，苍离虽然激发了自身所有的本源之力，也只是能勉强减小尘暴的速度和强度而已。
　　尘暴还是侵袭了上清境，只是比原本预想的速度和强度减低了不少，因此，华清他们才有可能抵御得了这强大的瀑流，守护上清境的结界，让上清境和下尘界不受损伤。
　　如果没有苍离长老牺牲自己的本源之力，玄杳如果真的按照星体凋亡的自然规律崩溃，那太玄恐怕就只剩一个孤零零的乾泽金星了。

　　灵渺注视着储灵台上的师父，因为过度的耗损本源之力，师父快速地衰老下去，原本青色的发丝，在本源之力即将耗尽之时，悉数变成了白色，原本清俊的面容，也迅速苍老了许多。一向从容淡定的师父，此刻吃力地喘着气，他在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召唤体内的本源之力。
　　但是，任他灵力在雄厚，在星体溃散的强大耗能面前，仍是本水车薪。而且，通过大量的输出本源之力，此刻他体内的本源之力已经所剩无几，油尽灯枯了。就像风中残烛，虽然竭力想要照耀四周，却摇摇曳曳，终要陨灭。苍离的面色苍白，五官渐渐流出殷红的鲜血来。两行血泪，自眼眶潸然留下，滴落在洁白的衣袍上。
　　灵渺看到师父的血泪，心中大恸，她奋力向师父冲去，想要抱住师父。却发现自己穿过了师父的身体，在幻境中的她，本是虚无的。她能看到心中所向，却无法影响任何，因为她本是投射在实境中的虚影，就像山川上投下的云的影子，水中的月亮一样，虽然存在，却不真实，更不可能影响任何。
　　她悲痛极了，看到一直精神矍铄，像大树一样永远屹立不倒的师父，突然变得苍老，七窍流血，她心里既觉得害怕，又觉得悲伤。
　　从小带她长大的师父，一直像父亲一样守护着她的师父要离去了。她无法再往下想，看着师父满衣衫的红泪，她整颗心都疼，仿佛有皮鞭在抽打她的心脏，有利刃戳入她的心门之中。

　　在怆然的痛苦之中，灵渺突然清醒过来。
　　眼前还是木髓地宫，华清师兄正在焦急地拍打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过来。
　　见灵渺终于睁开了眼睛，华清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心终于从悬空的状态落地了。
　　灵渺缓缓睁开眼睛，两行清泪无声的从双颊流下。
　　华清看到灵渺晶莹的眸子，也自然看到了双颊流下的清泪。此刻的灵渺，看上去甚是悲怆，仿佛她经历了万千尘世的灭亡，这茫茫太玄只留下她一个孤魂一般。
　　华清忙扶灵渺坐了起来，帮她推拿经脉，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过了片刻，灵渺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些微光。
　　“发生了什么？”这句话卡在华清的心中半晌，可是看到她刚才的情形，硬是生生卡在了喉咙口，这会他终于问了出来。虽然隐忍了这么久，但内心早已心急如焚。
　　灵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流泪，两只懵懂的大眼睛，仿佛蓄着两池充沛的清泉，这会没有任何羁绊，滔滔汩汩地奔流而出。
　　看到灵渺只沉默落泪，一言不发，华清更是难过。他见不得灵渺受伤，更见不得灵渺落泪。虽然，他对于灵渺的感情没有跟灵渺说过，也不清楚灵渺是否知晓。但是，这种蚀骨的思念和担心，却从一开始常伴着他，而且，愈演愈深，直到他早已不能自拔，他才慢慢意识到，原来，有个人一旦出现了，世间所有都失了颜色。

　　华清慢慢扶起灵渺，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休息。一边用功输送灵力，帮他疗伤。但是，灵力探入灵渺体内，却感受不到任何她身体受伤的痕迹，华清更是心焦。到底发生了什么，灵渺这么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