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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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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人皮落下的那一刻,像是在沸水中扔进了一颗石子,伴随着一声声惊呼,人群迅速散开。
但,百姓们都是一边害怕一边又想看热闹,因而人群散开后并未四散逃离,反而是围成了一个圈,站在原地看热闹。
毛宜回头怨毒地瞪了一眼人群外骑在马上的阮陶,随后他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像蛇又像是某种长条的爬行动物一般,火速在人群中游曳着。
“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妖怪!一定是妖怪!”
“快跑!娘!”
“再看看!再看看!这是个什么妖怪?”
人群发出混乱的尖叫,王莽和杜子美试图冲进去将人抓住。
但此时街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怎么挤也挤不进去,又得勒住马,怕马惊了伤着百姓。
阮陶坐在马上,冷着脸又气又不甘心道:“不是都嫌我麻烦吗?什么事儿都不肯让我知道,如今傻眼了?”
“行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再说!这都是你那姘头的主意!”王莽在混乱的人群里高喊着。
“什么姘头!你说话好听点儿!”杜子美不忘提醒王莽不要乱说话。
这人怕也是在上郡呆久了,什么粗话都跟着学!
混乱之际,阮陶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高声呼道:“龙禁尉办事!退开!”
此言一出,原本混乱的人群突然安静了,随后迅速四散。
龙禁尉乃陛下亲卫,直属于陛下,且办事儿的时候只认圣旨不认人,甚至连秦律都可不顾。
也因如此,得罪了朝中不少人,从京城开始,再到地方官府,传出了不少“抹黑”龙禁尉的话。
这些话传到民间,便越来越夸张,龙禁尉便成了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也就是李太白接手之后,因李太白受百姓欢迎,龙禁尉的名声才开始跟着好点儿,却也没好多少。
因而,在阮陶掏出令牌的那一刻,原本混乱喧闹的人群迅速散开。
然而,人群众却突然窜出了几个扮成小商贩模样的青年,迅速上前将在地上趴着像泥鳅一样游曳的毛宜按住。
不用想,这几人定然是同李太白从京中跟来的龙禁尉。
然而,妖术又岂是人力能制得住的?
在毛宜被按住的同时,他的脸上开始长出绿色的羽毛,斑驳的绿羽在他脸上像鱼鳞似的绽开,下颌骨开始向前伸,蝴蝶骨在背后隆起,发出咔咔的声音。
“放开他!”阮陶高呼一声。
龙禁尉的第一条准则——服从命令。
阮陶话音一落,几人迅速送了手,其中一个动作慢了一秒,手上却沾了一层黑黑的羽粉。
毛宜顶着一张怪异的脸,此时的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他的声音沙哑,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的,像是某种生物在努力用嗓子模仿着人类的声音,或者说像是鹦鹉学舌。
“就凭你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东西,以为能够拿捏住我?”毛宜轻笑了一声。
说着,几根纤细的绿色羽丝直直的朝着阮陶飞去。
阮陶眼神一沉,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簇狐焰在他的指尖燃起。
按照修为讲,他不过才活了十多年,自然是无法和毛宜这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抗衡的。
但好在他命好,遇到了胡嫦这么一只千年狐狸。
风将阮陶的衣摆掀起,巨大的红色狐尾在他身后绽开,像一朵鲜亮的牡丹花。
如今便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斗术了,更是两只妖之间的斗法。
倏——!
绿色的羽丝飞在空中,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见这么大的场面,四周人都已散尽了,不少人躲进沿街的铺子,掌柜的识相关上了门,生怕被波及。
自然关上门也挡不住想看热闹,便有不怕事儿的在门口开了一条缝,悄悄咪咪的观察着街上的情况。
“那妖怪好像是卓灵阁的掌司?”
“卓灵阁掌司?可是抓他的人不是阮先生吗?怎么还自己人抓起自己人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内斗了吧?”
“瞧着阮先生年纪不大,能打得过吗?”
“谁知道呢?”
绿色的羽丝在划破空气,直直朝着阮陶飞来,眼见着就要刺进阮陶的眼睛。
阮陶刚想一把火烧了完事儿,然而羽丝却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截住了。
阮陶恍然抬头:“扶苏?”
“长公子?!”杜子美惊奇道。
王莽倚在马旁,无奈的摇了摇头。
指尖扶苏指尖泛出淡金色的光芒,那绿色的羽丝便化作了一股青烟,消散在了他手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毛宜一时间乱了阵脚。
扶苏挥了挥袖子,一时间数百身披黑甲手持兵戈的黑甲卫将其团团围住。
扶苏的声音清冷如山涧清泉:“几个人奈何不了一个妖怪,那便几百人围就好了,几百人不行,便几千人。若是朝廷连妖怪都怕了,那当年六国早就召集各方妖邪抗秦了。”
说话间,毛宜便被人锁了手脚,阮陶从怀中掏出了两张黄符,随风送去贴在了毛宜脖子上的木枷上,避免人跑了再追回来麻烦。
“压回去。”扶苏道。
随后,他翻身上了阮陶的马,将人整个罩在了怀里。
见状,杜子美和王莽也回到了马上。
瞧着共乘一匹马,亲亲热热的两人,杜子美低声问王莽道:“咱们追出来劝了这么半天,没见什么用处,转头人家两人又亲亲热热的好上了,别不是人家小两口唱双簧吧?”
王莽瞧着马上的两人,摸了摸下巴:“不像,你瞧季珍那脸黑的,恨不得直接将长公子踹下去。”
“滚。”
阮陶此时心里还憋着一股气,让王莽说对了,他现在就恨不得将人从马上踹下去,奈何这人搂得太紧,让他没办法有太大的动作。
然而身后的人像是故意气他似的,面对他的不悦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笑的出来。
阮陶挣扎着想要从马上下去,扶苏禁锢着人的腰,贴在他的鬓角上,低声哄道:“行了,回去我同你慢慢讲,大不了今晚让你多踹我两脚?”
“不要脸。”阮陶咬牙道。
骗子!
从前只觉得这人清风朗月,温润似玉,是位养在深宫不谙世事的王孙公子。
现在是越看越不要脸!哪里像是王孙公子的做派?分明就是一个混不吝!
下一秒,这人更不要脸的在他的鬓角不着痕迹的落下了一个吻,随后他高声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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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赵府,扶苏要拉着阮陶去换衣服,阮陶拧着不去。
“我一个泥腿子比不得你们这群天潢贵胄,活不到这么讲究!一日要换五六次衣裳。”阮陶怼道。
无奈下,扶苏让人去花厅坐着吃茶,又叫陶竹捧了茶好生伺候着,他去换了衣服来。
见此,王莽也没有去换衣裳,而是选择在花厅陪着阮陶坐着。
阮陶捧着茶,对陶竹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对王相说。”
“可是……”陶竹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阮陶头也不抬,“长公子若有话,便来找我。”
陶竹知道现在两人正在闹矛盾,他内心权衡了一下,长公子与阮先生的话,还是听后者的比较好。
毕竟得罪了长公子,长公子也就笑笑了事,得罪了阮先生到时候长公子哄人多费了些功夫,还不得多说自己一顿?
于是,他便道:“那我再去给两位郎君端些果子来。”
说罢,他便退出了花厅。
王莽轻笑道:“瞧着如今是越来越拿出世家公子的款儿了?好的不学,倒是将这些封建糟柏学得淋漓尽致。”
“我何来的封建?”阮陶将茶盏置在桌上,“不必你们大街上抓人来的强?”
“行了!”王莽撩了撩衣摆,“我知道你闷着不高兴。”
“闷着?是谁在闷着?这一切怕都是你们一步步算计好的,就等着我往里跳呢!”阮陶斜斜地睨了一眼王莽道。
王莽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眼神微微暗了暗,道:“你我还有国师的事情,看上去是三个人、同一个世界的事,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英雄和反派的故事,其实不然。”
若只是一部小说,那便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其顺序不过就是四分段的结局。
然而身处其中,庙堂之上、江湖之远,各方势力的博弈权衡,又哪里是你是反派、我是主角这样一两句话便能概括清楚的?
“这个世界也不是你我二人或者国师一人能够左右的,咱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顺势而为。”王莽道。
“顺势而为。”阮陶看着杯中碧绿清透的茶盅里漂浮的点点白花。
“你和扶苏之间的事儿可不在这‘势’里头!”王莽连忙道,“我哪里知道你居然能色胆包天的喜欢这么一个人。”
王莽摇头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想的呢?那么多人偏偏看上了最不该看上的。”
“怎么就不该看上了?”阮陶不服气道,“他和我都不曾娶妻定亲,哪里就不该看上了?”
“长公子来上郡,上郡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杀鸡儆猴’呢!”王莽道,“那么多只‘鸡’你看不见,偏偏就挑中了那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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