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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香云之“香” ...

  •   随风进房不久,就听到她一迭声叫:“糟糕!七郎,印章不见了!”房间里什么都没少,就是不见了小包袱里的那锦盒!丛碧还没起床,就算她起床了,也绝不会去拿。

      七郎愣了愣,忙和令狐走进房间,看到随风正在团团转,到处翻东西。

      令狐逸问:“什么印章?”

      萧七郎俊面发青,低声说:“就是……姑母给的……那对鸡血石印章,其中一枚。”

      令狐逸“啊!”,桃花眼失色:“老表,你是说……那对印章?”

      他们的母亲是姐妹,两人从小玩大,所以萧七郎才会把丛碧她们在这里落脚的事告诉他,外人,他才不会透露呢!

      令狐一把拽住七郎的手臂,拉他到角落,低声说:“七郎,你太鲁莽!这样贵重的物事,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七郎的脸先是发红,霎那间又变白:“姑母说,说,这对印章,能带给主人……一辈子坚贞不渝的……感情。”

      令狐瞄瞄在把枕头被子往地上扔的随风,悄悄问:“你送给她?”

      七郎摇头:“不,是另外一个……”

      令狐逸甩袖郁闷地说:“你姑母,还在关外,生死未卜……雕这对印章的主人……唉!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下场!”这次丢失,天大地大,怎么找?

      七郎忙和他耳语,再三强调千万不要透露这对印章的来历,他不想丛碧和随风更加内疚,而且,他也不愿意公开他们两老表的身份。

      这时,丛碧也过来了。

      她证实了钟琴的话,方才在朦胧间确实听到钟琴在和“随风”说话,还听到那个“随风”进房间拿东西。

      本来令狐逸他们对钟琴有所怀疑,这一来,就似乎不成立了。

      四个人愁眉相对,都认为盗宝人绝对是有目的冲着该印章而来的,绝非一般小贼。

      令狐逸以手支额,拼命在回忆,那个酒楼扒手的身形模样……

      七郎想了想,让阿英去把陆康请过来——他昨晚也有份送她们回这里来,也算是个知情者吧,多个人多条线索。何况,他们表兄弟和陆康素来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至交好友。

      随风并不知道这印章的重要性,不过,因为自己大意,把人家的家传之物弄丢了,总是件让人很内疚的事情。

      丛碧更加,直接认为自己的智慧被侮辱了,比随风还生气,说什么也要替七郎抓住小偷,把东西追回来!

      “我想起来了!”令狐逸一拍桌子,大声说:“那扒手,脸上有颗黑痣!上面还有根老长老长的白毛!”

      随风一蹦老高,嚷嚷起来:“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我当时看他,就看到那黑痣和白毛,很恶心!快,我们发散人手,去找此人出来!”

      丛碧比较细心,她开口提议,不如兵分几路,一些人去查扒手,另一些人去查这些鲜花的来历——这些花盆看起来都是新的,估计是小偷临时买来作案用;还有,钟琴和那几个送花来的小厮打过照面,也要跟着出去辨认……

      照她这么一分析,大家都觉得:这小偷好像不止一个!莫非,是个团伙?
      就在他们几个力图理清头绪的时候,陆康匆匆赶来,顺便还带了好几个家丁过来,听从调遣。

      知道好友被窃,而且还是个如此高道行的小偷,不理尘俗事的他,也动了凡心。

      听完了详细情况之后,陆康望着七郎说:“七郎,你这印章,以前给谁看过?”

      七郎的目光滑向丛碧:“没有,第一次拿出来。”当时身边也没其他人,怎么会就被盯上了呢?

      “对方非常高明……扒手的黑痣,我认为是故意弄上去,转移视线的。我们去找这样特征的人,多半白费工夫。”陆康冷静分析。

      随风和令狐都同意此话,是啊,那大黑痣真是非常抢眼,让人匆忙间根本不会去留意对方的五官。

      大家在议论纷纷之际,七郎默默无语,心情沉重。

      这印章,对他们萧家来说,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他无法解释,为何昨夜合奏一曲之后,会心潮澎湃,认为丛碧是这枚印章的合适主人,没有细想,就渴望她能和自己分享这对人间异宝——呃,她不是也有心把古琴相赠么?这惺惺相惜之意,本来可以成为传颂千古的**韵事,却变成那样……

      如此**的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闲话少说,他们决定分头去追查蛛丝马迹。

      陆康带着钟琴在附近转悠,看能否认出那几个送话来的小厮。

      七郎和丛碧带着几个家丁,去集市找那些推着木板车卖花的花农。

      令狐和随风赶紧去那间旧楼,追查“大黑痣”的来龙去脉……明知很渺茫,也要去尝试。

      在出门找花农之前,七郎和丛碧因想着要仔细看清楚那些花,还有花盆的特色,才好去询问。其他人都同意,随风连连摇头,说:“这些,你们几个折腾吧,我先去酒楼。”

      大家没有异议,随风就带着两个陆家的仆人,匆匆出门而去。

      ********************************************************

      当天黄昏。

      夕阳把余晖洒在这满是鲜花的院子里。

      令狐逸独自在花丛中徘徊,思索……

      其他人都出去追查线索去了,他留守此地。

      因为他们发现,那些大盆小盆的香花,除了大部分是新的,有十多个花盆相当旧。这些旧花盆,做工精致,形状百巧。

      于是,他们便把这些旧花盆聚到一块儿,仔细观察,结果还是丛碧眼尖,发现其中一个花盆,釉质深厚透活,晶莹玉润,外层呈蔷薇红,内层是紫蓝色,造型有明快的流动感。釉中有珍珠点,轻扣之下,其声如磬,清脆悦耳。

      这几个见多识广的败家子,一致鉴定,这个……竟然是很少见到的花瓷,蔷薇紫釉花盆!

      此花盆,就算是摆到皇宫里去,也是绝对有资格的,可盆里却栽着一株很不起眼的浅绿色春兰。而且,会被人不经意地用来作案。

      莫非……?这件事,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于是,令狐逸决定留下来,继续研究这花盆的奥妙,其他人先去忙乎。

      此刻,令狐逸正围着这盆花,转了一圈又一圈,他逐渐发现,这盆花很神奇,很神秘。那几朵小小的浅绿色春兰,散发出沁人心肺的清香,慢慢盖过了其他花浓郁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迷醉其中……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推开。

      令狐逸回头望去,看到一名少女款款走进来。她身穿梅子青的长裙,月芽白的洒花小襦襖,窄窄的小袖下露出洁白的手腕,手腕上戴了串茉莉花。

      少女看到风度翩翩的令狐逸,机灵的眸子闪过丝丝顽皮的笑意,开口道:“能不能进来看看?我是被香气吸引过来的……嘻嘻,果真有好多花!”

      她边说边走近令狐,还东摸摸,西看看,很自来熟的样子。

      令狐逸冲着她微微一笑,那招牌笑容灿烂得直可颠倒众生,连夕阳都自愧不如,黯然失色。

      少女指指粉红妖艳的桃花,嫣然一笑,问:“公子,这桃花,缘何可以开到暮春?”

      咦!果然送上门来了。

      令狐早就觉得这花盆价值连城,对方决不会轻易放手,于是他上前两步,双目灼灼盯着她:“姑娘,你……缘何可以如此动人?”

      令狐大仙貌似正人君子,走起路来斯斯文文,不想张嘴便来了这么一句,对方瞪大眼睛,有点惊慌失措。她稍稍后退一点点,定住神,才岔开话题:“呃……哎呀,这盆花可真好看!”顺势走向那盆盛开的蔷薇。

      蔷薇的不远处,就是那盆浅绿色的兰花。

      令狐逸挨近她身边,笑嘻嘻:“这满园春色,也不及姑娘的一根手指头好看。”

      她闪开些,隐忍着,笑笑说:“公子,何必拿我开玩笑……啊,你这里的花儿,真是,品种多,还一起盛开,真难得!”她的眼波,不由自主地飘向那盆兰花。

      令狐站直了,郑重地问:“姑娘,你姓什么?芳名是什么?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家在那里?”对方派个小姑娘来,莫非是知道了我令狐的嗜好?哈哈,这可好玩了!以毒攻毒!

      少女清秀的脸上泛起红晕,古怪一笑:“公子要知道?但凡要知道我芳名贵姓的人,都要送我一件礼物的。”

      令狐逸抚掌朗声笑道:“没问题!姑娘只要肯如实相告,别说一件礼物,千儿八百的,也没问题。”

      少女可爱地雀跃:“太好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在下对象你这么美貌的小姑娘,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令狐把胸膛拍得山响。

      “我也不要你九个鼎,嘻嘻,我只要你两盆花。”她随手指了指那盆蔷薇和春兰。

      她的手腕在令狐眼前晃了晃,那串茉莉的清香扑鼻而来,令狐逸用力呼吸,满口子赞道:“好香,好香!姑娘的芳名,一定比这还香!来……快告诉哥哥。”

      少女浑身冒起鸡皮疙瘩,随口应:“我叫香云。”说着,就要去捧那盆春兰。

      “哈哈!”令狐逸斜跨半步,用身子挡住她的去路:“香云……果然人如其名,不……姑娘比花香,比云轻盈……这盆绿衣,太平凡了,哪里配得起姑娘?”

      香云白他一眼,脸上泛起掩饰不住的蔑视:“既然这仅仅是平凡的绿衣,那我就拿走啦!”

      “不行,不行!”令狐逸诚挚地阻拦道:“香云姑娘,你这不是寒碜我么?这般贱价的兰花,怎么送得出手?咱们第一次的见面礼,当然是越贵重越好!方显我真心一片么!”

      香云不去理他,绕过他,想径直去捧那盆兰花。

      令狐逸左移右闪,硬是不让她过去,说着说着,干脆提出,要把这满院子的花都送给她,唯独这盆贱价的绿衣,断不能送出手,免得传了出去,堕了他的威名云云。

      香云听着他喋喋不休,问自己家在哪里,他这就命小厮把花都送到她府上去,似有些恼怒,高声道:“这位公子,我别的都不要,就想要这盆兰花!你答应了我,不许赖皮!”语气之中透着些许不屑。

      令狐逸故做不耐烦之状,拂袖道:“我这就把这破花砸了,省得我们为了它拌嘴!”说着,转身就要去砸花盆。

      香云顿足,急起来:“这不是绿衣,唉!真真是有眼无珠,这叫独幽……”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刹住话,用手掩着嘴巴。

      令狐逸停下手,回身望着她,桃花眼闪阿闪:“香云,你说,这竟是花中隐士,独幽?”

      香云机灵地笑道:“哈哈,这花,配得起我了吧?公子送得出手了吧?”

      “恰恰相反……”令狐逸大摇其头,正儿八经地说:“这花中隐士,寓意孤独,清高,远离尘俗。香云妹妹,你长得很有福气,以后的日子想必百子千孙,夫妻和睦,人间的繁华热闹享也享不尽,和这寂寞的深谷幽兰扯不上半点关系。”

      说到这里,他很自然地要伸手去拉人家的手腕,非要她看另外一盆开得热热闹闹的大红牡丹,坚持只有那样吉祥富贵的花儿,才和姑娘相得益彰,衬到绝。

      拖时间!留住她!这盆花必有古怪,可不能让她拿了去!

      香云皓腕一翻,令狐逸只觉得一阵芳香扑鼻,渐渐感到手脚发麻,完全使不出力,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

      他眼睁睁地看着,香云还很好心地搀着自己走到树下,把自己按在石板凳上,然后,俏皮地笑着,露出两只小虎牙,转身脚步轻盈地走过去,把那盆兰花捧在怀里,衣裾飘飘地走出大门,沿途留下一阵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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