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情云》半生儿

19、第 19 章

　　芸槿瞧着趴在地上的桃小妖眼底闪过一丝同情，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常。
　　桃小妖捂着胸口，一句痛也没喊，只是盯着怀玉，她想知道，在师父心中，桃小妖到底是算什么。
　　可惜怀玉的眼中只有芸槿，他满脸担忧，他怕他的小殿下误会，言语恳切“小殿下，我与她只是师徒，我对你从无二心。”
　　桃小妖听罢无力的躺在地上，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流。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嗓子说不出什么只是一直苦笑。
　　桃小妖闭上眼睛，原来我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笑话。
　　芸槿不想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向珍宝阁。
　　怀玉瞬移挡在芸槿面前。
　　芸槿咬了咬牙“让开。”
　　怀玉不为所动，却也温柔“你知道的，我是不会让开的。”
　　芸槿用剑指着怀玉“我再说一次，让开。”
　　怀玉微微一笑，默不作声。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芸槿眼中充满戾气，眉宇间透露出杀伐，一字一句的威胁着“那我就杀了你—”
　　怀玉还是笑着，没有一点生气。
　　芸槿提剑劈下，怀玉侧身躲去。芸槿又横劈，剑锋划过空中发出唰唰的声音。
　　怀玉没有出剑，只是躲着。
　　“拔剑——”芸槿喊道。
　　桃小妖偷偷望着那个小殿下，朱冠束起高高马尾，两条红色发带随风肆意飘散。
　　一身白纱素裙是那样孤傲无情。桃小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喜欢这样的人。
　　“小殿下……”怀玉皱起眉头。
　　芸槿双手结印，红白光从手中一圈一圈扩大。芸槿一掌推向怀玉。
　　怀玉没有躲开，只是站着不动。
　　桃小妖慌了神，喊着“师父——不要。”
　　芸槿脸上没有杀敌的快意，只是板着脸死死盯着怀玉，没有收手。
　　只在瞬间，静心铃立于怀玉胸前，白光笼罩怀玉全身。
　　芸槿见状很是不解，为什么...芸槿双手合十起印，魔气绕着芸槿全身，暗红色的光照着桃小妖睁不开眼。
　　“给我破。”芸槿使出全力打向怀玉。
　　怀玉有些痛心，小殿下真的...要杀了我？……
　　暗红色的光与静心铃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芸槿突然口吐鲜血，低着头看着刺进自己胸腔的长枪。
　　芸槿胸口不断流血。芸槿回头看着手握长枪的晚笙。一掌将晚笙打飞出去。
　　芸槿像撒了气的气球半跪在地，虚弱无力。嘴里的血呛得芸槿喊不出声。这长枪至炎之物，对我竟有如此威力。
　　怀玉失了魂一般跑向芸槿，施法注入仙力“小殿下，没事的。”怀玉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身上冒着虚汗。看起来比芸槿还要虚弱。
　　芸槿抬着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怀玉的眼睛，那双泛着红的眼睛。想说得话到嘴边压了下去。
　　芸槿一把推开怀玉，“不需要。”
　　怀玉可怜兮兮的委屈起来，“小殿下，你这样会死的。”
　　芸槿不屑一顾，用着骄傲的眼神盯着怀玉“我看谁杀得了我。”芸槿扶着地站了起来。
　　转过身一掌打向晚笙，晚笙无力反抗抬起胳膊挡着脸。
　　木理紧赶慢赶的当下这一掌。“魔尊，不要执迷不悟。”
　　芸槿冷笑“可笑至极。”
　　木理正义凛然的说着“你现在的情况可无力再战，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芸槿眼底没有丝毫软弱，还是那般狂傲不羁“那你就杀了我。”
　　木理气的咬牙，“好，好啊，如你所愿。”
　　木理双手结印，蓝色法阵覆盖芸槿上方。
　　芸槿撇了一眼法阵，手紧紧握住执念，那种压迫感迎面而来，压的芸槿喘不过气，不过五千年，他竟有如此修为了。芸槿用手捂着伤口，大口喘气。
　　木理聚力在指尖，看着芸槿又心生怜悯，“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玄天剑我是不会给你的。”
　　芸槿手聚魔气凝于剑中，暗红色的光围绕着执念，冲向阵眼。
　　木理指尖指向芸槿，蓝光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似乎要将芸槿吞没。
　　芸槿一剑用尽全力劈开阵眼。
　　木理被震开，接着又化阵。
　　芸槿口吐鲜血，剑插在地上。周身魔气正在消散，神脉也随着魔气消散。
　　怀玉像失心疯一般跑向芸槿，“小殿下——”
　　怀玉眼圈含泪，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有痛苦，像有千万座山压的透不过来气。
　　怀玉手化静心铃，喊着仙决“神脉灵识，献以我灵脉，封。”
　　静心铃抽出怀玉那仅存完好无损的灵脉飘向芸槿那若隐若现的神识。
　　莹莹白光星星点点的撒下。芸槿神脉神识重聚，怀玉施法“收。”
　　芸槿的灵识便收进静心铃中。怀玉气喘吁吁，可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木理气的不想在理怀玉，转身离去。
　　远处桃小妖摇着头，瞬移到怀玉身边，接住了倒下的怀玉，桃小妖泪流满面，哭哭啼啼的喊着“师父，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她到底哪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桃小妖抽泣着，沙哑的嗓音像历尽沧桑一般，又平复情绪低语“既然我由师父而生，那便将这一丝灵脉换于师父，以谢师父多次相救。”
　　桃小妖看着怀中的师父，脸上多的是不舍。桃小妖用手轻轻抚摸怀玉脸颊，“永不再见了，怀玉哥哥。”这一声‘怀玉哥哥’我在心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想着有一日可以亲口喊出，只是没想到，是这般景象。
　　桃小妖咬着嘴唇，皱着眉，亲手抽出自己的灵脉，桃小妖笑了笑，那是一种释然，施法将灵脉打入怀玉体中，轻轻的将怀玉放躺在地，替他整理整理衣服。
　　怀玉额间仙印重现，呼吸变的稳重，却还是昏迷不醒。
　　桃小妖浑身散发着桃花香，身体变成淡粉色星光随风飘散。
　　我这一生，生的奇怪，只是一个凡间桃树枝却修成上仙，又能遇见一生挚爱，偷的潇洒快活的时光，已是幸运，师父，没有妖丹，我便要变回草凡间木了，怕是生生世世不复相见了……
　　桃小妖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淡淡的桃花香，多出来的是怀玉身边的一枝桃花。
　　晚笙目睹了全部过程，苦笑着摇摇头“世间，唯有情字最伤。”转身化作青龙飞去。
　　片刻过后，怀玉意识清醒，转动眼珠皱了皱眉头，脑中一片空白，我还活着……怀玉眼睛眯一条缝，刺眼的光，金色渲染的祥云，青砖白瓦的宫殿，所以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是的他还活着。
　　怀玉起身揉揉头，又突然像惊弓之鸟一般在周边摸索着，神情惶恐“小殿下，小殿下呢。”
　　终于在衣衫的一旁摸到静心铃，怀玉握住静心铃放在胸前，如释重负的说道“小殿下，你不会死的。”又笑了笑。
　　怀玉刚要起身站起，却发现一旁的桃树枝，怀玉将树枝捡起，在眼前打量着，却手微颤着，眼中似有泪水一般“原来，是你……”
　　怀玉还不及伤心桃小妖已经死去，只是想到，期盼已久的计划，近在咫尺，却失败了。没有人能替他守着玄天剑了。
　　番外——
　　忘川河畔...一缕粉色精魂飘入忘川河中。远处走来一个金衣绸缎仙人，看上去很是慵懒洒脱。他随意的用手指凝聚仙术，将河中那缕淡粉色精魂捞了起来。
　　男子勾起嘴角微微上扬，将那一缕惊魂投入往生门，投胎凡人，“你既有次机缘，便轮回九世，重回仙道吧。”男子转身离去。
　　瑶光殿——
　　怀玉嘴唇没有血色，步履阑珊的走着，手里紧紧握着桃树枝，“既然我能种的了桃小妖，就还可以再种一个。”怀玉说完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
　　怀玉坐在椅子上，用法术将桃树枝载到花盆中，施了仙术。只是桃树枝毫无反应。
　　怀玉想抽灵脉，却虚弱至极，只觉得眼前的光暗淡下去，失去了意识。
　　重域宫——
　　君彦皱着眉头望着空中暗淡的魔君命星，紧紧攥着拳头，沙哑的嗓音响起“她不会死的——”眼光泛着杀意，“她也不能死。”
　　君彦化作青烟消失在魔界。
　　瑶光殿——
　　怀玉慢慢恢复意识，躺在床上有些虚弱，想要起来，无力感席卷而来。
　　木理突然出现在床，像怀玉施法，蓝光绕着怀玉全身，舒缓的快意让怀玉有了说话的力气。
　　怀玉莞尔一笑“又麻烦你了。”
　　木理气的牙痒痒，甩了甩袖子“你真是要气我，我又不会真的杀了她，只不过让她去人间道轮回几世重修神脉罢了。”
　　怀玉眼神暗淡下去，有些失望“那她便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殿下了。只不过是只不过有着小殿下神脉的另一个人……”
　　木理气的摇摇头，“那她如今又是当初的小殿下么？”
　　怀玉反驳道“她从未出兵讨伐天界，也未祸害天下苍生，她为何不是当初的小殿下，小殿下只不过想救出她的爹爹，若换我，我也会如此，我能做的，只不过让小殿下永远安好。”
　　木理自觉的竟有些理亏，无法反驳，语气柔和下来“那你打算如何？”
　　怀玉掏出静心铃，“有她的神识，只是真身毁了，我倒有圣雪兰，只是并非真身，若等小殿下重回怕是要万年了……”说着说着怀玉有些失望。
　　木理也跟着有些伤感起来，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恨……”
　　怀玉打断了木理的话，与木理对视“东海公主与芸槿并无交情，她出手如此是她的职责所在，我不会怪她。只是，下次我不会给她机会在伤小殿下的。”
　　木理松了一口气，又欲言又止。
　　怀玉接着说道“是我灵脉受损，没有保护好小殿下，我也不会怪你。”
　　木理有些脸红，只觉得愧对怀玉，当时情急之下，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
　　木理想要弥补开口说道“你把小殿下的神识给我吧，我将她放进你那圣雪兰。”
　　怀玉将静心铃递给木理“多谢。”怀玉想着自己确实受损严重，需要修养些时日，小殿下的事等不了，如此甚好。
　　木理接过静心铃转身离去。
　　千机阁——
　　木理施法，将静心铃中芸槿的神识取出，神识泛着白光，木理双手结印，将芸槿神识放进圣雪兰中。
　　芸槿的神识进入圣雪兰中，圣雪兰便泛着莹莹白光。不过一会儿，便消散。
　　木理扬起嘴角“小殿下，待万年后，你重新归来之时，那玄天以炼化完成，你想要便要吧。”
　　南天门——
　　君彦颤动着翅膀，眼神杀欺凌然，手握弯刀“给我让开——”
　　众仙兵团团围着，发动阵法。
　　君彦咬牙冲了出去，将仙兵杀得一个不剩。这股恨意是万年前就积压着。
　　南渊灵尊挡住君彦去路，正义凛然的喊道“放肆。”
　　君彦二话不说，握紧刀就劈了下去。
　　南渊灵尊见状连忙起阵，施法挡下。南渊化出剑冲向君彦，远处战神将军无败赶来。
　　二人合力与君彦对抗。
　　君彦不留神被剑划伤，彻底激怒。
　　君彦不在压制着体内魔气，席卷而来的气息让南渊灵尊瞪大眼睛。
　　“应...应龙一族...”南渊支支吾吾的。
　　无败同样大为震惊“应龙一族不早就...”
　　南渊接着说“不，当年，放走了一个男子和女子。”
　　无败有些担忧，哽咽“你我二人可打得过他？”
　　南渊叹了一口气“尽力而为。”
　　君彦一刀向他们二人劈去。
　　南渊灵尊和无败双手低于胸前化出法阵抵住。
　　君彦本就无意久战，便乘机而入溜了进去。
　　南渊紧紧握着拳头，无败一脸担忧询问着“南渊灵尊，如今该怎么办？”
　　南渊甩了甩袖子，“当初我就劝阻天帝，以免后患，仁慈之心，害人害己，哼。”
　　无败不在吭声，只是低下头。
　　瑶光殿——
　　君彦站在殿外，那一层层的台阶，像是看不到尽头，君彦死死盯着大门，手紧紧握着弯刀。
　　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大喊“怀玉，你把魔尊怎么样了？”
　　说罢又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喘着粗气。
　　怀玉扶着床起身，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映着泛白的脸庞，怀玉扶着床，单手捏决施法，金光闪过全身，怀玉恢复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
　　起身走向门口，一把推开殿门。
　　光随着门缝敞开争先恐后的落在怀玉脸上。
　　君彦压了压气，挺直腰板仔细的瞧着怀玉，似乎消瘦许多。眼里不在温柔似水，倒像汹涌的汪洋恣肆一般。多了几分寒意。
　　没等君彦开口，怀玉低压着嗓音询问着“为什么让小殿下自己一人来九重天？”
　　君彦眼神闪过一丝迷茫，支支吾吾的“我……”
　　怀玉咬着后槽牙“为什么让她自己来？”
　　君彦呼吸短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怀玉又逼问着“你不是说要护你们尊主周全？就是这样做属下？”
　　怀玉握紧拳头，手里泛着金光。

　　君彦一时语塞，皱了皱眉头，嘴巴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不——不能让他们知道芸槿不愿仙魔大战，不愿祸及苍生。

　　君彦冷笑着，话音轻蔑“我以为堂堂温言灵尊自是能护住心上人，呵呵。”

　　怀玉红着眼圈，咬着嘴唇，脖颈青筋凸起，“你找死——”说罢金光瞬间夺目耀眼，照亮整个瑶光殿。

　　怀玉手持龙彻刺向君彦。

　　君彦化阵抵御，却被强大的仙力震出去，连着退后好几步。

　　君彦一脸不可置信盯着浑身散发金光的怀玉，不可能，他灵脉受损，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仙力……

　　怀玉又提剑冲去，眼中早失去往日温柔，让人瞧着冰冷刺骨。

　　君彦自知刚刚已受损，如今怕是接不住这一招，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没有替阿然报仇，我还没有让天界大乱，我不能死……

　　剑在眼前，君彦侧脸大喊“我能救回尊上——”

　　怀玉立马停下，歪着头与君彦对视，眼中似有火光一样，“你要是敢骗我，我便让你，灰飞烟灭——”

　　君彦从未见过一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怀玉也今日这般嗜血魔头的一面，不由感叹，爱果然能让人变疯。

　　君彦自是底气十足，“魔君的命星在魔界只是光芒微弱，定是没有死，如今却不现身，只怕被你囚禁或者昏迷不醒。我刚刚说可以救回尊上，你停下了，说明，尊上不是被你们囚禁或者昏迷不醒，只怕是，真身被毁，神识还在，对吧？”

　　怀玉面无表情的瞧着君彦，低压着应付着“没错，你有法子让她现在就醒？”

　　君彦咧开嘴大笑，“你此时并不担心尊上的生死，说明你已经找到办法救尊上了，怕是找个圣雪兰，再将尊上神识放进去吧。怕是要等上万年，尊上才会醒了。”

　　怀玉的耐心都要被磨光了，用剑抵着君彦的脖子，“再废话，你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君彦瞧见怀玉怒气冲天的样子有些好笑，“我当然有法子，魔灵族你可听过？”

　　怀玉闭口不言，根本不想和他废话。

　　可君彦自是要讲清楚，就算废话连篇，他也知道怀玉定不会杀了他，“魔灵一族，可聚神识，又可疗伤。可惜是上古魔族，仙魔大战的时候全族魔身毁去，只得灵盏盛识，前一段时间，尊上用一瓣真身救了一个魔灵族圣女，若她将自己的灵力尽数奉上，归还真身，尊上自然而然就回来了。”

　　怀玉半信半疑，魔灵族早就销声匿迹了，就算有聚识疗伤的本事，可，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君彦瞧见怀玉有些迟疑，又说到，“尊上的静心咒根本没用解，排斥重修的魔气，所以，便用灵盏将魔气随身携带”

　　怀玉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小殿下用完魔气，便神脉受损一般，虚弱不堪。

　　“你可想好了，我自是希望尊上早日归来。”

　　怀玉放下剑，“跟我来吧。”

　　金光退去，怀玉又变得虚弱不堪，像是大病一场，还未恢复的病人。

　　君彦彻底搞糊涂了，这...这是刚刚...给我……差点打死的……怀玉？？

　　怀玉握紧拳头，他也不知道那股力量从何而来，只是一瞬间，从气海丹田一拥而上。怀玉瞧见君彦的心思，只是尴尬的咳了两声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