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站上财富巅峰》霓语凝烟

75、还魂

　　出人意料的是，被喊少爷的苏恒一脸茫然，上前一步，“你认识我？”

　　男人挣开身旁的水手，胡乱抹了把脸，连连点头，“总经理最为骄傲的大少爷，我就算化成灰也不敢忘。虽然这么多年没见，开始还在猜，您一开口就确定了。”

　　大少爷？总经理？这两个称呼小刘也从没听过，只好看向卢欧，后者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是船运公司的人？”

　　听到苏恒的问话，男人连忙称是。脸上挂着诚惶诚恐的笑容，“我叫陈二，属虎，弟兄们都叫我陈老虎。”

　　苏恒靠在甲板上，眯着眼望向天边，长叹一声，“可惜了，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船运公司早就不在了。”

　　陈二不敢相信苏恒所说，看旁边人个个平静无比，就明白此话不假。又鼓起勇气询问起总经理的情况来。

　　苏恒摇摇头，“总经理能管事就好了，我也不必穿山越海到这里来。”说完，苏恒摆摆手，吩咐小刘拿东西给陈二吃，换身体面点的一副再谈。

　　跟着苏恒回到船舱，卢欧连忙坐下，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的香烟。“特事特办，这几天随便你抽。不过还需要向船长弄个打火机。”

　　苏恒坐下来，并没去拿久违的烟，无可奈何摇摇头，“我撑得住。”

　　陈二这个名字卢欧有印象，正是那些失事船员中的一名。当年陈二的遗孀拿到六位数的赔偿款还不知足，又到苏家哭闹许久，披麻戴孝高声嚎哭。苏老爷子不忍心，陆陆续续多给了好几万。这些钱在当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足够那农妇一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陈二并没有死。”卢欧背过身，拿绿茶兑了蜂蜜给苏恒败火，“这算是好消息吗？”

　　苏恒点点头，“到底是一条人命，看陈老虎现在的样子，就知道过的比病猫还不如。至于这些年怎么回事，我想等他自己来讲。”

　　说曹操曹操到，木门发出清脆的叩响。苏恒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打开，直挺挺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让人进的意思。

　　陈二换了身当地水手常见的黄布衣裤，胡子也刮了干净，这才看到伤痕累累的脖子和下巴。
　　“少......”

　　不等陈二说完，苏恒冷冰冰打断道，“回去，我不和死人说话。”
　　眼前人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哪有半分跑船时乘风破浪的模样。苏恒正要关门，陈二身子一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恒敏捷侧身，“阴曹地府的虚礼可受不起，会折寿的。”
　　“没，没有死，我是活人。”陈二短粗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含混不清的抽噎着，“是我对不起公司，对不起总经理......”

　　卢欧接收到苏恒的眼色，上前把人扶起。苏恒板起脸回到之前的位置上，陈二见无人阻挡，踉踉跄跄走进来，跪坐在两步开外的地板上。

　　“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卢欧刻意站在苏恒身侧，扶着椅背，俨然一副出谋划策的师爷模样。陈老虎不敢造次，连忙将当初假死骗保的计划和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来。

　　几十年前的陈老虎本来是靠海吃海的渔民，后来跟着苏老爷子跑内河和短途货运，也渐渐积累了资本。手下领着三五个弟兄，娶了附近村里庄稼人女儿做娘子，小日子渐渐红火起来。

　　苏恒漫不经心的剥着手中的花生，神色轻慢而悠闲。卢欧眼看他手边的花生米越积越多，又不动声色塞过去一把松子。

　　“然后呢。”苏恒揣着手，“死里逃生又是怎么回事？”
　　陈二用袖子擦擦额头，依旧不敢抬头。卢欧把手伸进口袋，悄悄按下录音笔启动键。

　　“再后来，公司来了个姓金的小伙子。他自称是医学生，本来是专门给总经理调养身体的，有多余的精力就给船上的弟兄看看病，也算积累经验。”陈二声音不由自主小下去，卢欧趁机叩叩桌板，让失去爪牙的老虎继续往下说。

　　金医生医术精湛，没过多久就得到了众多水手的认可。常年在海上漂的船员们很容易被阳光晒伤和跌打损伤，干久一点大部分都会得风湿病。金医生研究出一种特殊的药膏，涂在晒伤的皮肤和疼痛的关节上，几个小时就会有效果。

　　“麻醉。”见苏恒目光看向自己，卢欧做出口型。心上人瞬间秒懂，做出“OK“的手势回应。
　　“后来总经理忙，有时候就让姓金的来传话。兄弟们也渐渐习惯了，姓金的开口，也就代表着总经理的意思。”

　　陈二话说太多，声音渐渐嘶哑，卢欧随手把桌上剩下的冷茶放在地板上，陈老虎旋即抓起，喝了个精光，看样子渴的厉害。又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仿佛喝的不是剩茶，是玉液琼浆。

　　“你好好说，不够的话，我让他们再拿些来。”苏恒温和地说，脸上却满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如果刚才没吃饱，这里还有花生。”

　　浑浊的眼泪一下子从男人脸上低落，“真的吗？我好多年，好多年没吃过花生了。梦里都数不清想过多少回。”

　　卢欧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米放在方才盛茶的空杯中。苏恒见陈二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眼中精光一闪，悄悄加了些碎壳进去。

　　杯子一放在地上，陈二就迫不及待抓起来，狼吞虎咽地倒进嘴里嚼着，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即使被花生碎呛到也舍不得吐出来，皱着脸强压着咽下去。

　　卢欧往空杯子中重新续上水。依旧是投喂动物一样放在地上。苏恒投以赞许的目光，现在不是做好人的时候，陈二当初选择脱离船队和国家甚至人类社会，重新融入需要过程。

　　吃饱喝足的陈老虎将这些年的经历吐了个干净。自从一次偶然机会，船队里某个兄弟休息时帮同乡打鱼遇到台风，失联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家人早已披麻戴孝，用旧日衣衫摆成人形布置好灵堂。正要将没死的消息告诉船队，忽然遇到前来吊唁的金医生，以及跟在身后刚进航运公司做财务的小姑娘。

　　小姑娘见到那人，本能的捶着胸口又哭有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大嘴叫了一声。“天啊，我前两天刚填好保险单送到省城，这下还得再跑一趟求爷爷告奶奶撤回来。”

　　朴实的船家人哪里见过这场面，摸着晒脱皮的脸，嘿嘿笑着。“海神开恩，送了块烂木板来，我抱了三天三夜才漂上岸。”

　　小姑娘跺着脚，“哎呀，你不知道这一趟多麻烦，又是火车又是汽车，还得找县里拿介绍信。”说着，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金医生儒雅地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一五一十跟死里逃生的伙计聊起公司刚买保险的事。浪里讨生活的汉子不懂复杂的东西，只知道老板背后来了财神，只要出事就有钱拿。一人性命能换的全家衣食无忧。

　　若是以前，只靠捕鱼为生，累死累活一整年才换得家人吃个半饱，这条贱命丢了也就罢了。可现在船组成船队，又变成公司，每个月都旱涝保收有工资拿，过年还有奖金，每日都可以吃饱肚子，偶尔还能见到鱼以外的荤腥，当初视死如归的心境自然不复存在。

　　金医生微笑着，从布包中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珠算，边拨弄边算账，原来一次保险赔款比在公司跑十年船赚的都多。

　　“又没要你真死了。找个没人的海岛，风餐露宿躲躲，等钱发到家人手上再悄悄回来便是。”年轻的医学生眨眨眼，“难不成，财神爷还会将指头缝漏的一点碎银收回去？”

　　再往后，一传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船运公司背后藏着尊财神。金医生也和眉清目秀的财务小姑娘谈起了恋爱，两人经常眉来眼去，被人问起还害臊不承认。

　　等陈老虎说完，事情已经清楚了个大概。原来骗保确有其事，随着船运公司人员极速扩张，从船员的真实保险扩张到虚构水手人数和身份，毕竟总经理不可能事无巨细核实到每一个人，多出来的一点投保费大家凑份子也能自掏腰包拿出来。一旦报销成功，就能分到一笔巨款。

　　还有许多细节上的疑问，随着天色渐晚，苏恒和卢欧也来不及询问。陈二邀请所有人跟着他们的木筏上岛看看，却被苏恒拖到两日后。不过卢欧还是依约扔了些药物到木筏上，小舟点起火把，摇摇晃晃消失在水声中。

　　“今天信息太多，我们需要足够时间梳理。”原路返回酒店，苏恒打开窗户，星光温柔洒了满墙。卢欧掏出录音笔充电，抓紧拷贝了一份，准备发回国内。

　　苏恒阻止了他，“父亲那边的事已经足够文助理喝一壶，咱们就别再添乱。这些录音多拷贝几份存在云盘里，信号好的话找小文要下陈二的资料就行。尤其是海难和保险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