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站上财富巅峰》霓语凝烟

126、签约

　　便宜父亲被送进监狱时，卢欧对民国司法系统的黑暗程度有所了解。没想到才一两年光景，杭州府从警署到法院，花招百出的吃拿卡要就已经打破了他原本的想象。可惜箭在弦上，已经走到这一步，总不能把审判的天平拱手他人。要知道，李姐夫那边也从扬州拐弯抹角地找了身份颇高的人平事，只是碍于他和唐炽先下手，后续又肯花银子跟进，对方才没有进一步举动。

　　拿到判决书那天，唐炽穿了身湖水绿的绸袍去法院签字，没遇上唐夫人，只有脸色不大好看的李姐夫作为她的代理人全权处理一切。除了夫人原本的嫁妆，杭州的府邸以及银行的部分存款按照事先和法官的沟通也被划了过去。至于其余田产铺面以及公司股权和有价证券，通通归属唐炽。

　　李姐夫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不过也知道多争无益，归根结底是被抢占先机才有损失的。草草从书记员手中接过文书，签了字，拿到法院盖章的银行提款须知，晃着滚圆的身子三步并两步走下楼梯，进入早已在法院门外等候的小轿车中。

　　唐炽和卢欧已经先一步办完手续，并排着站在台阶上，目送这位昔日的亲戚离开。至始至终，李姐夫连个轻蔑的眼神都没给他们。本来卢欧心中还有一丝期望能见到李远寒，现在看来当初学校一别，即是遥遥无期。

　　天空毫无征兆的飘起雨丝，夹杂在微凉的秋风里。两人手挽手悄悄从后门走出，叫了辆黄包车直接去码头。船票早就买好了，就差今晚登船，一夜逆水而行就能直达上海。

　　“案结事了，终于可以正式把产业挂牌出售。”卢欧靠在外人怀中，平静地汇报近期的动向，比如已经将丝绸品牌申请商标，还有圣安那边已经准备好的出国推荐信。

　　唐炽用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卢欧知道他心情不太好，虽然看上去在争产大战中胜利，可算算暗中打点疏通法院和警署，已经用去了十分之二三。法官难得拿到这么大的供奉，十分主动的征求唐炽家产分割意见，尤其是那座设计精妙，鸟语花香的府邸。

　　唐炽几乎不假思索地表示让给唐夫人。无论如何，少时嫡母未曾亏待，父亲亡故后也安分守己，比许多人家心思恶毒恨不得至庶子于死地的大妇要强百倍不止。只是庶子和外甥之前，她凭借本能选择娘家，这点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在陈设华丽的头等舱中晃荡一夜，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相拥而卧，听着舱外传来的浪涛拍案和水鸟嘶鸣声，卢欧和唐炽谁也没睡着。一番折腾回到家中，望着对方双眸下的乌青，两人相视而笑。

　　之后的几个月间，经过使馆背书和多方斡旋，以及唐氏超过百年的商誉影响，一位来自暹罗的华裔商人对丝绸产业表示出极大兴趣。唐炽一改之前的懒散状态，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老华侨斡旋。去百乐门跳舞、郊外骑马，甚至还亲自当司机开着轿车把人带到北京看了故宫和颐和园。老华侨来自两广潮汕，离开故乡去暹罗橡胶园讨生计才不到十五岁，后来经过辛勤劳动攒下点家业，又赢取当地土著富商遗孀才发家。如今年过花甲，两房太太皆以过世，产业也交给子女们打理。一心念想落叶归根，又觉得身体还硬朗，想继续在国内做些投资。

　　唐炽手下的公司与工厂用的都是欧洲进口机器，清一色的最新技术，还附带着延续未来几年的订单。老华侨看了桑田丝厂，又逛过在百货公司设的专柜，心里十分满意。于是派人去苏杭一代打听起唐炽来，却听到许多种说法。

　　“这次回国，我见过众多手工作坊，也只有你将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发扬光大，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上海滩最高档的法餐厅中，老华侨摇晃着水晶高脚杯里的白葡萄酒，眯着眼对唐炽道。

　　唐炽举杯，“感谢慧眼识珠，您也宝刀未老。”
　　“哈哈哈，很难想象将机械化生产和传统丝绸产业结合，在洋人手中购买机器，又将成品打上自己标签卖给洋人，这一切绝妙的主义都出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老先生挑了颗奶油焗的蜗牛肉放入嘴里，“那么多工人，也管理的井井有条，没出半点乱子。”

　　唐炽笑着举杯，心中得意满满。
　　“我很想把这些买下来，留给我的小儿子。等他大一点就可以回国接手，闲下来也方便带我四处转转。”老人忽然停住话头，喝了口酒，目光直视唐炽的双眼，“他和你一样年轻，俊秀，聪明，但经验很少，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与丝绸生意有关的事瞒着我，懂吗？”

　　唐炽心里咯噔一身，脸上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您听说了什么？”
　　“许多。”老人放下酒杯，拿起银光闪闪的刀叉，对付起面前一大块烤的香嫩的鲈鱼肉，“但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您心中有疑惑，可以随时询问我。”唐炽用小勺子搅拌着浓稠的奶油鹅肝汤，“一定知无不言。”
　　老人面对着满桌珍馐，毫不含糊的询问了丝厂的订单量、资金来源以及货品销路。唐炽胸有成竹，一一作答，并且按照卢欧的提醒，少用陈述语言，主要拿数据说话。

　　“这些事都很复杂，经验丰富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办成，可你还在上学。”
　　“我读的教会学校，课业相对自由。“唐炽垂下浓密的睫毛，“况且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唐家丝绸生意已经延续上百年，桑田和养蚕技术都延续自父辈甚至祖辈，工人也都熟练，这一块我只用守成，没什么创新。”

　　老人点点头，试探性的提起震惊杭州的分家事件。先是被逐出族谱，转而又引官府介入，用司法手段解决家事，在整个苏杭都是吃螃蟹的举动。

　　唐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起少年丧父挑起重担的辛酸，资金紧缺亲友们却袖手旁观的无助，以及发达后族人们的眼红。

　　“人心险恶，尤其是在利益面前。”
　　无须多言卖惨，老华侨漂泊异乡白手起家，懂得都懂。
　　“所以，之前的事都是他们的错啦？”

　　唐炽无视老人咄咄逼人的语调，笑得十分温柔，语速也不由自主的放缓，说在携手共济的过程中，爱上了与自己合伙的男孩。因为家族不容，只能卖掉产业去往海外。只求能与心上人并肩漫步于街市，哪怕一切从头开始都在所不辞。

　　“最艰难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能成功，而他把大半身家都投给了我。现在发达了，就更不能负他。”唐炽乌黑的眼眸中泛起淡淡水痕，“我们早就对天发誓，先共患难，再同富贵。”

　　这与老人事先听说眼前人抗婚被族谱除名的相吻合，之前的担忧便放下大半。虽然觉得唐炽结婚生子与同时交往男孩并不相斥，却也明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陷入爱情的年轻人不管不顾也正常。

　　“你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酒酣的唐炽微微睁大眼睛，“您也瞧不起吗？”

　　“哈哈哈哈，怎么会。”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这种事在暹罗见怪不怪。你没去过，那里民风受欧罗巴影响极为开化。许多貌美的男孩子都喜欢打扮成姑娘跟有钱男人约会，温柔体贴又妖娆风情，国内最好的长三堂子都比不上。”

　　唐炽摇摇头，说难以想象。
　　谈到暹罗，老华侨很自然的打开了话匣子。从满街行走的大象到至尊无上的国王，再到神秘的巫术和风情浓郁的庙宇，听的唐炽云里雾里，无法相信就海湾之外有这样一片美丽的异域。

　　“男人一部分去庙里做了和尚，一部分做手术当了姑娘，还有些跟随国王南征北战，四海为家。有女孩的家里可愁嫁咯。要不是这样，当年我赤手空拳，怎么可能娶回橡胶园主的遗孀呢？”老人骄傲地喝光杯中酒，拍着胸脯对唐炽竖起大拇指，“很佩服你的选择。”

　　既然已经聊开，之前的疑心也不存在了。正式签约那日，唐炽和卢欧特地选了同色系的西服和领带共同出席，看得老华侨眼前一亮，连声称赞一对璧人。

　　这下倒提醒了卢欧，签完合同后，马不停蹄带着唐炽去了全上海最高档的照相馆。在室内一连拍了十多张照片还意犹未尽，提出想以黄浦江为背景拍外景。

　　摄影师有些为难，说之后还有预约，照相馆自开张起也没这项服务。

　　“你小脑瓜里哪来这么多奇思妙想？”唐炽爱怜地揉了把卢欧额前柔软的鬓发，把脸贴到他耳边，轻声哄道，“等钱都存到瑞士银行咱们就去暹罗拍，到时候你扮成姑娘，想拍多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