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宋无庸

20、高府做媒

　　高夫人，高郁馥也被吓了一跳。高林蕴与高千漾却好像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方尘沉着脸道：“高夫人，一国公主，代表一国荣辱，不论到哪里，都一样。本王于大宋，也不算隐姓埋名的，您方才言语，触及两国皇室颜面，您可想清楚了？”
　　高夫人皱眉，言语似乎哽在喉中。
　　方尘不紧不慢接道：“您不答，想来是未曾想清楚。那本王便让您快些想清楚。”
　　席上众人都不敢言语，只有方尘道：“高夫人，本王今年也三十有八了，有些往事，别人不知道，本王却是知道的。这些琐事，别人不能宣之于口，本王却是可以让众人皆知，高夫人您说是也不是？”
　　高夫人瞬间秀目圆睁，瞪着方尘。
　　方尘自然也毫无闪躲，那般自然地笑着，却让高夫人霎时吃瘪。
　　怪便怪在，高夫人神色并非变得最多。面色苍白手指微抖的，却是高林蕴与高千漾兄妹。
　　这么多人看着，高夫人自然也是拉不下脸，只能如此僵持。
　　方尘也没那么圣母心，她对白梦阑恶语相向在先，他本不爱多嘴别人的家事，不说出来让她颜面扫地已经是仁至义尽。
　　不过方尘可以不管，白梦阑却不行。
　　她很清楚方尘是在为她出头，那她自然也不能让他因此与大理高氏结仇。
　　白梦阑先开口道：“高夫人，本公主不喜多闻多管别人的事，想来砚南王殿下也是一样的。这日子，总还是自己在过，谁都无法换位成旁人，是冷是暖的，还是自己最清楚。您不妨也试一试，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般最好。”
　　高夫人见有人救场，对方又是纾贝公主，自然是顺着台阶就下：“公主所言甚是，老身受教了。”
　　白梦阑自然也明白她这话不过随口一提，所谓“受教”亦是胡诌罢了，她自然也没想受她感谢。
　　白梦阑方欲松口气，高郁馥却不肯让母亲如此败下阵来，毕竟方才方尘对她如此羞辱。他中意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难怪这纾贝公主敢口无遮拦，随心所欲。
　　高郁馥插口道：“纾贝公主，我们高家......”
　　“你闭嘴！”白梦阑一时怒气难支。
　　高郁馥并未想到白梦阑会突然这般生气，面子上过不去，便有些扭捏姿态道：“您虽是公主，但吾父亦是大理国宰相，我们高家在大理国世代为官，您为何对家母这般无礼？”
　　白梦阑方欲言，却又是方尘先道：“高二小姐此言差矣，纾贝公主并未对汝母有任何言语不当之处，可能冒犯到二小姐的是本王。二小姐还有何不满不妨当着高大人高夫人的面一并说了，何必在此多费口舌意指你高家祖辈官职？”
　　方尘出言，高郁馥便有些脸红：“我何时说......”
　　高大人打断道：“郁馥，不得无礼！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尊长说话时岂有你插嘴的份儿？”说着，又是看向方尘与白梦阑眼神致歉。
　　白梦阑还是给了高大人一个得体的回礼，看高郁馥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想来主要也是因着高林蕴与高千漾都看着。
　　那高夫人一向维护女儿，但好像自方尘说了那话之后就再不敢多发一言。
　　沉默用膳一阵，她看向方尘，他却好像已经注意她很久了。见她放下了筷子，方对高老爷道：“高大人，今日我们刚到大理，尚需好好收拾一番，如今既然已用膳，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白梦阑正准备与方尘一同离开，高大人忙道：“殿下，公主请留步！既然都到了高府，怎能让两位出去住客栈？不敢自夸，但小舍虽简，总也比外面客店宽敞舒适些。还请两位贵人莫要嫌弃才好。”
　　白梦阑想拒绝，这高府的龙潭虎穴只此一餐饭便看出来了。她只想置身事外，根本不想来掺和这些，管这闲事。
　　而方尘却还是微微笑着，和善道：“既然高大人如此诚意，本王若是再推却，未免有些情理不合。那边要叨扰高大人了。””
　　白梦阑一时疑惑，只是方尘这么做，自也有他的道理。
　　她也是不提什么意见，只是跟着下人到了屋舍。方尘就住在隔壁房，也让她慰藉不少。
　　她们所处小院虽非主院，但住在此处的是高林蕴与高千漾两位嫡长子女，高大人倒也是用心了。
　　入夜微凉，白梦阑心中虽疑惑，却也没有去问得一清二楚。有些事，知道得清楚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倒是方尘先敲门，白梦阑道：“进来。”
　　方尘站着直截了当地道：“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白梦阑其实是没什么想知道，但方尘显然已经给足她尊重，特意来告诉她这里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白梦阑缓缓点了点头。
　　方尘在她身边，轻扶她的后背：“坐。”
　　白梦阑乖巧地坐下了，方尘没有在她身边，只是站着。
　　白梦阑守礼地伸手，也未指身边座位，而是对面的。她心中也明了，与他共并坐主位并不合适。
　　方尘心中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思，只是不说，按着她指的位置坐下：“阑儿，对于今日之事，你的看法是什么？”
　　白梦阑道：“我总觉得今日这饭有蹊跷，但殿下大可放心，这绝对无毒。我虽没有闻不出，味觉还是在的。今日我们接手的这些东西，一定无毒。”
　　方尘点点头：“其实这根本用不着以身犯险，谅他高智升再大的官，也不敢在你的饭菜中下毒。”
　　白梦阑突然意识到他在夸她，有些未能反应过来。
　　方尘也知道她会尴尬，便兀自接着道：“今日这高智升的确是奇怪的，已经吃了他们高家的席，还要留我们在他高府。”
　　白梦阑道：“那殿下为何答应留下？”
　　方尘微微带着笑，看向白梦阑。
　　他知道，她的心中一定是有答案的，但她既然问了，便是图个确信。他便答道：“今日高智升摆明是想将我们留在高府的，就算我们出去住了客栈，他也是要派人紧盯着我们。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怒气一上来伤了人也就不好了。”
　　方尘虽然看着随和，但白梦阑也是知道，他作为武将，作为数十万大军之帅，什么事做不出来？战场上待惯了的人，若是被惹毛了，后果可比文官的弯弯绕绕可怕得多，也直接得多。
　　白梦阑道：“那殿下的意思是，我们此行所为之事，让他心虚了？”
　　方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白梦阑又接道：“这么说，我们此行为的这疫病，另有隐情？”
　　方尘点了点头。
　　白梦阑有些刻意地放低音量：“我明日去病发区看看如何？”
　　方尘皱着眉，应是在权衡利害。
　　半晌方道：“你且等等，待本王明日探探他的口风。今日他可以搪塞，闭口不谈大理国疫病，但明日本王问起，他就没有理由不说了。”
　　“那万一他说不知道，又不让我们进出怎么办？这毕竟是在大理国，又是高家......”
　　方尘笑了笑，看着她确信道：“不会的。你就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啊。他可以拦着别人，但你纾贝公主他是决计不敢强留的。”
　　白梦阑觉得奇怪，方尘平日里也不总是这么捧着她说话，今日这是怎么了？
　　白梦阑故作不觉道：“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能耗疫病耗不起啊。”
　　方尘沉思片刻：“你说的时间紧迫是对，但也许对不在这个方面。我们现在应该学会静下心来，把病源找到。我想，若是高智升执意要把我们控制在这儿，那你就没有想过，这也可能不是疫病，只是因为某一个原因，大家都得了同样的病。人一多，传出去自然就成了疫病。”
　　白梦阑心中猛地有些害怕：“那殿下心中可有答案了？”
　　方尘缓缓道：“你如今得慢慢听我说了。你可见到那高夫人与高千漾林蕴姐妹的关系了？”
　　白梦阑点点头：“明显是不和的，但继母与原配留下的子女不和也是正常的，毕竟那高夫人自己也有女儿，与高千漾公子与高林蕴姑娘有利益冲突。”
　　方尘慢慢摇了摇头道：“远远不止是这样，这高府水深不可测。如今这高夫人与那公子小姐可是血仇，岂止是看不顺眼那么简单。”
　　白梦阑道：“愿闻其详。”
　　方尘道：“当年，高夫人，就是高千漾与高林蕴的亲母，戴铭蓉，是很有份量的武将世家的大小姐，与高家这般世代为官的家境也是配得上的。但是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被抄了家。而巧就巧在，抄她家的人，就是如今这位高夫人的父亲。而在此之后没过多久，高智升就娶了如今的这位高夫人作续弦。”
　　白梦阑感觉自己身上都有些发抖，好在方尘一直在她身边，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方尘接着道：“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戴铭蓉夫人的父亲，也可以说是高小公子的外祖父，是领兵的将军，而其外祖母，出于医药世家。而如今这位高夫人的父亲，是靠铸铁为生，这大理国七成以上的铁器都是他们家铸的。有名的将军全副身家，医药都到了一个制铁精熟的铁匠世家手里，而这些，又通通归入高智升私囊中。其中缘由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很难不让人联想。”
　　白梦阑惊道：“你是说，高智升想私造军火？”
　　方尘还是没有表态，这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白梦阑道：“这可是大罪，况且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疫病可能就真的另有隐情了。私造军火不仅是大罪，而且确实会让参与者都落下些疾病，我当时也是经历过的。”
　　方尘眉头紧锁：“若是如此，把他究竟想干嘛？攻打别国，还是造反，将国家改姓自立？”
　　白梦阑道：“不会是攻打别国。”
　　方尘看向她的眸子，清澈透亮：“何出此言？”
　　白梦阑道：“若是为了攻打别国，那是帮着皇帝做事，他没必要躲躲藏藏的，更不需要将知晓往事的你......殿下留在此处。”
　　方尘点点头：“况且若是如此皇帝也不会向别国都发出支援求助，引人怀疑。”
　　白梦阑虽自幼身处深宫，经历过的龌蹉把戏不少，但男人间的这种斗争倒是真的未曾见过多少，自知发言权并不够格，便乖乖地等着方尘接着说。
　　“如此，便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以军火胁天子了。”方尘语气平淡道。
　　白梦阑心中也无多大波澜，早已有答案的事，何必大惊小怪。
　　“那我们可要淌这趟浑水？”白梦阑道。
　　方尘思量不久便道：“不必。我们并非大理朝臣，又该以什么身份去管这种事？只需要记住，我们此行是为了什么，还不至于闲到插手别国内政。”
　　“好。”白梦阑答道。这种谋逆造反的事知道本就不易，若非如方尘这般知晓所有高家夫人娘家底细，怎会这般轻易就猜到？这谋反事宜干涉起来就麻烦了，无论哪国皆视其为叛国同罪。
　　虽说方尘与白梦阑也不怕这些，但若真摊上这种麻烦抽身都难，还是索性开始就不参与。
　　方尘语气突然更加温柔道：“阑儿，所以你不用急着去冒险，自有人比我们更急。”

　　“跪下！”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宴席之上，却响起高智升的怒斥。
　　高夫人不只是惊恐或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何高智升突然这般生气。
　　不过她还是应言跪在了高智升面前，略带哭腔道：“老爷您为何……”
　　“你还好意思问为何？”高智升打断了她的喊冤叫屈，“你真是糊涂啊！为何非要去和砚南王，纾贝公主挑起这些口舌之争！”
　　高夫人不甘心道：“老爷为何说是我挑起的，分明是那砚南王先不给我们女儿好脸色的，老爷为何这般胳膊肘往外拐？”
　　高智升面色苍白：“我胳膊肘往外拐？我若是真的胳膊肘往外拐，才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行呢！”
　　高夫人语气略缓：“那老爷这是何意？” 高智升稍稍平静了些：“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在宋国随手便取了两位官员的命，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你还偏偏要去招惹！”
　　高夫人口中喃喃道：“这是在大理，再厉害的人物没有势力支持，说两句怎么了？”
　　高智升突然“啪”地打了她一记耳光：“你可清醒些了？”
　　高夫人恐惧之色无法掩盖，便听高智升道：“就你此言，此举，真是愚蠢至极！你拿什么和铭蓉比……”
　　高智升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高夫人红着眼道：“是，妾身的确出身市井商贾之家，比不上戴铭蓉这名门世家女尊贵。但如今她家势力尽数倒了，也是老爷您的示意呀！如今倒来将妾身的不是与她相比。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做人是要凭良心的！”
　　高智升明白自己有错在先，也不来和她计较什么言语之失，只是接着方才的话头：“我要与你说的，是纾贝公主。你莫要觉得是公主就好欺，她可不是一般的公主。”
　　高夫人不屑道：“哼，不是一般的公主？这谁人不知？她并非皇姓，也可以说本就不是公主，看在辽国和砚南王的面子上才敬她几句，若非砚南王处处向着她说，谁会把一个公主放在心上？”
　　高智升道：“你这话给我永远留在心里。若非她跟在砚南王身边，我也不会想到要去仔细调查她的底细。方才探子才来报，你可知，这纾贝公主掌控着辽国的军火。还有件趣事，听闻辽国早就传出纾贝公主已死的消息，只是严禁对外公布罢了。所以契丹族这些时日不都没敢有任何动作吗？失了军火，谁还忌惮他们？”
　　高夫人眼眸微张，嘴边已忍不住抽动：“那……那如今我该怎么做？”
　　高智升叹了口气：“你这没有远见的妇道人家，若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将他们留在高府？”
　　“什……什么意思？”
　　高智升接道：“纾贝公主我不清楚，但砚南王行事风格我还算有所了解。他们两位一看就是聪明人，再加上砚南王知道那么多东西，我想做的事他还不是一猜就知道了。纾贝公主此时多半也已知情。但从砚南王来看，若是你不去挑衅，他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但如今你这般针对纾贝公主，不知有没有惹怒了他。”
　　高夫人带些试探道：“我知道错了，但如今触犯了纾贝公主，砚南王殿下肯定生气了吧。”
　　高智升未曾听出她的试探：“倒也未必。”
　　“此话怎讲？”
　　高智升边思量着边道：“我虽不知砚南王对纾贝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从他当年在大理的行事来看，看着和气，却早在二十年前就让人觉得城府极深，足够心狠。这些年，他一个出身皇族的王，驻守边关，又坐拥武林。身边卧虎藏龙，却从未与任何大臣有过私交。宋国世家贵族那么多，他却未曾迎娶任何一位名门贵女。而如今却又突然冒出一位举足轻重的纾贝公主在他身边，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高夫人想都没想便道：“这纾贝公主漂亮，有钱，知礼又有能力，就算是砚南王，估计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心悦她不也很正常？”
　　高智升缓缓摇着头：“古今成大事者，皆无儿女私情。身居高位者，普遍心狠。”
　　高夫人似懂非懂，便听高智升道：“手握重权如砚南王和纾贝公主这般，都一定是清醒冷静的。他们这种人，心中对于人生和情爱的权衡都很明确。也许世人都赞颂着，砚南王为家国驻守边关，英勇无畏；纾贝公主妙手回春，不图回报。的确，他们是有好到不能再好的名声，但却没有人比他们更坏。就算有滔天的权势，也不会以此为对方做任何事。让砚南王放下名誉，昭告天下迎娶辽国纾贝公主为砚南王正妃，你看他愿是不愿？让纾贝公主交出军火大权，助砚南王拿下整片江山，你看她肯是不肯？”
　　高夫人听得愣神：“这么说，砚南王是想要这江山社稷？”
　　高智升道：“哪个男人敢说从来没想过坐拥天下？是，砚南王手握重兵，但终究没有火药，他无把握以最小的人员损失拿下江山。但若是得到纾贝公主的信任和鼎力相助，很多事就会很不一样。”
　　高夫人眼圈泛红：“这么说，砚南王对纾贝公主这么好，那眉目传情中都只有利用？”
　　高智升道：“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以砚南王的性格，是不会冒这么大险将一位辽国公主安置身旁的。他心中东西太多，给不了女人那么多位置。”
　　高夫人心中涌动：“不敢明目张胆的喜欢，那只是心动。但这么说，只要他有一丝真心，那这位小公主就不至于那么可悲。”
　　高智升道：“是啊，好好的一个千尊万贵，众人追捧的公主，非得这般毁了自己。”
　　高夫人似乎是暗暗含着希望问：“纾贝公主那么聪明，她到现在都想不到吗？”
　　高智升道：“她应该早已想到了，说不定也早就问过了，只是不敢细想，细究罢了。”
　　高夫人默然。
　　高智升却又道：“照我刚刚的观察，纾贝公主不论吃什么都不曾用到嗅觉……”
　　“她服过殇情草？”
　　高智升点了点头：“出自我们大理国的名药，曾经铭蓉的母亲便一直有提到它。是毒，亦可说不是，不过因人而异吧。”
　　高夫人也不再计较高智升提到前妻的事：“可有解药？”
　　高智升摇了摇头：“我不清楚，铭蓉的母亲当年对它是有过研究和记录的，只是如今抄了家后，不知这些典籍都流落何方。但我也从未听说过服下殇情草之人动情后还能活的。”
　　高夫人喃喃自语：“这又是何苦？”
　　高智升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再厉害，对别人再狠的女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太软，特别是对心上人。”

　　月色入户，方尘回屋安坐。
　　口中自然是对高智升无所畏惧，但高智升到了年龄，又通晓时势，一不留神便很有可能从拿捏转为被拿捏。
　　但不知为何，原本心中的宏图，却在一天又一天地消减。
　　夜深了，与她说了这么多，她会不会害怕？她会不会去想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会不会去猜，他为什么手能伸那么长，调查到那么多别国事宜？
　　更会不会......怕他？
　　所幸，这些答案都是否定的。
　　她的目的，他早已知晓。她早在见他的第一回就直说了。
　　想想也是可笑，一时竟也分不清错的究竟是萧太后还是他自己。
　　他本无比确信，自己想要什么。
　　白梦阑给了他更完美的计划。只要她在他身边，再传出她掌控军火的消息，自然就能把辽国和大宋的关系进一步发展，他的目的也能快些达成。
　　他准备那么久，不过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目标，让百姓饱受硝烟之苦。
　　而白梦阑，就是阻止这一切，又能达成目标的，最好的人。
　　其实白梦阑拥有多少军火都无所谓，只要在皇帝眼中，他是手握百万兵，号令武林人的，如今又有军火加持。这样的实力，摆在那里就好了，没有必要真的去动用。
　　而将白梦阑留下，正是为此。
　　他也想快些完成大业，只身来大理，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本坚信，自己能处理好每一件事，每一段关系，感情。但对她，又该何去何从？
　　他早已清楚，她是他永远舍不得利用的人。但事已至此，回不了头了......
　　创立邶麾盟，拥兵近百万已经是皇室最后的底线。而纾贝公主，万万不能......
　　这一点利害他怎会不知？
　　此来大理就是皇室那些人最后的机会，他有意把这个机会给他们，他们必定有所动作。
　　但纾贝公主是个意外，本十足把握的事如今却偏向谋算不及。
　　若是单单宫里御前的那些官兵，不论怎么打都远远不及砚南王军。
　　就算加上了大臣们家中的私兵，也是安逸惯了，哪及砚南王军身经百战？
　　不过若是契丹插足一切就没有定数了。
　　在他本设好的蓝图中，契丹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冒出来……
　　当初他明知道纾贝公主医术高超，到大理才能拯救更多百姓。但还是坚持希望她留在代州，就是因为若是她在那里，契丹官兵就不必忧心。她定有法子制住他们。
　　只是谁想到她执意要来大理？倒是平添了许多麻烦。
　　临走时匆忙，与莱菔，花谨池等人也未好好嘱咐，剩下的事也就只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