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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夜观天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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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望远镜里的星河呈现出点状的密集感,浩瀚的宇宙用无声的语言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传说,唐代波斯商队走到祁连山下,看到了神奇的一幕:有座城在戈壁里快速移动。商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风沙过去后,有人说那是海市蜃楼。后世人将此次见闻记载于古籍当中,由于细节过于详细,引起了人们的好奇,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寻找和争夺古籍的行列。
波斯商人的后人将古籍带到欧洲,后来又辗转反侧流落到中国,最后被一位明朝书商花重金购得。这位书商于是放弃了在杭州优渥的生活,背起行囊踏上了远赴河西走廊的旅途,不幸的是,命运之神并没有给予他超出预期的眷顾,传说中的戈壁风沙中移动的河西古城,并没有按照古籍推断的日子重新现世。
绝望的书商在弥留之际,决定将千辛万苦获得的古籍付之一炬,而在最后一刻,他后悔了。古籍在绝望和希望的人们当中辗转迁徙,最终在清朝前期,历经战火后不幸失踪。
几百年后,古玩界冒出一块画像砖,依稀画有城楼的线条,据知名考古专家推断,很有可能是河西古城。一时间,寻找画像砖的古董商蜂拥而至。
贺兰槿是在瑞士乡下钓鱼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冰冷的血液重新在血管里沸腾,当即她就订了回国的机票,落地后就写信给柴胡。
柴胡这家伙在潘家园混日子,快混不下去了,好在四合院多出一间房,租给了文物修复师霍然,每月靠房租度日。于是三人组队,踏上了前往河西走廊的神秘旅程。这趟行程的第一站,就是荆棘沟董家塬汉墓。
现在,贺兰槿躺在墓地里,听见柴胡在她耳边唠叨,“哎哟我说姐,您这躺都躺好了,我给您盖点土呗。”
“你活腻了?!”贺兰槿吐了一口土渣。
“冷不冷啊姐,要不我给您挖个坑!您躺坑里一定暖和。”柴胡抄起铁铲,就要挖。霍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表情,手电筒的光从贺兰槿身边移开,往右侧了侧,好让柴胡看得清。
贺兰槿喝道:“霍然你干嘛?”抓起一把土扬在霍然脸上。霍然当场愣住了。
“故意损坏文物判三年,忘了?这一铲子下去,铲出个千年古尸怎么办,缺胳膊少腿了,你俩就得进去!”贺兰槿没好气地说:“别指望我会花钱请律师打官司。”
“哎呀姐,说话别那么吓人嘛。这墓真有僵尸,你能搁那儿躺平?”柴胡若无其事地说。
贺兰槿不再理他,对霍然道:“小霍,你来看。”
霍然接过天文望远镜,看到密集的星网,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斗柄西指,天下皆秋。”霍然说。
贺兰槿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北斗位于北极星的下方,斗柄的位置指向西边。你再看这座古墓的形状,像不像北斗七星?”
柴胡凑过来,伸长脖子说:“我看看,我看看。嗨,从这里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它的斗柄也是指向西方的。”霍然补充道。
“西边有什么?”
“堡子。”
柴胡一拍大腿,“所以这座墓建在这里,其实是为了提醒我们,它的西方有个堡子。哎,哪里不对啊,这董家塬汉墓是先建的,堡子是后建的,建汉墓的时候,西边还没有堡子啊。”
“有两种可能,建堡子的时候,有人发现了这个规律,建在了西边。还有一种可能,汉墓所指的西方,是范围更大的、广阔意义上的西方。”
“欧洲啊?”柴胡满脸震惊地问道。
“你觉着欧洲人懂风水八卦吗柴胡?你脑洞这么大你咋不上天呢。”贺兰槿揶揄道。
“不是欧洲,那是哪里啊,等我看看地图,荆棘沟的西边,西边是红叶镇,永泰县,民勤,张掖……”
霍然沉声道:“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贺兰槿正要问霍然为什么想到河西走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头顶八点钟的方向,有一坨凸起的土堆。她朝土堆扔了一块土坯,只听嘶嘶啦啦,窜出一只黄鼠狼。那黄鼠狼受了惊吓,撅起屁股朝贺兰槿放屁。
刺鼻的比化粪池还作呕的味道四散开来,柴胡大叫,“小畜生!给你脸了,往我兰姐脸上放屁。”二话不说,捏着鼻子去追黄鼠狼。
贺兰槿喝道:“别追了!危险。”柴胡正在气头上,骂骂咧咧,“敢喷我兰姐,小爷我今儿逮着你,非把你炖了不可。”
“柴胡,回来!”贺兰槿朝柴胡大喊,一边追,一边喊,走了两步,只觉得一股酸味涌到喉咙。
霍然见贺兰槿呕得厉害,掏出风油精,放在她鼻尖,淡淡的薄荷味对冲了臭味,化解了胸腔内排山倒海的不适感。“霍然,快!把柴胡叫回来,那傻子朝着堡子的方向去了。”
堡子在秋夜惨淡的月光映照下,显得阴气森森。围墙高达三丈,也就是十米左右,墙面是泥土糯米浇筑的,用的是古代的砌墙法,这种墙面非常结实,耐得住炮轰。夜色下,堡子的高墙显出黑色的肃穆感,使得站在墙边的人有种压迫感。堡子的门很小,开在隐秘的北面,这种设计为了防土匪骚扰。
贺兰槿那铁铲打着密集的荆棘探路,怪不得这地方叫荆棘沟,堡子周围长满了荆棘,越是靠近堡子的山坡越密,像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村民故意栽种,用来防止兵匪入侵的。
“柴胡应该是进去了?”贺兰槿问道。
“我想也是。”霍然说。
朝北的两扇大门紧闭,贺兰槿打着手电筒研究了一下,是那种铁皮包着松木设计,这在当时是很花钱的装置,毕竟在古代城门很重要,要是不用最结实的材料,攻城器械撞两下就破了。经过了岁月的侵蚀,铁皮已锈迹斑斑,露出的松木却完好无损,万年松,名不虚传。堡子建在董家塬的边缘,朝北的那面靠近塬边,向下看,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不过北方寒冷,门朝北,必然会冷,这种堡子当年肯定有人轮番守夜,可想而知半夜站在门口挨冻是什么感觉。
“小霍,你冷不冷?”贺兰槿摸着发凉的鼻尖说。
霍然摇了摇头。
“把外套脱了。”
霍然把飞行员夹克脱下来。
贺兰槿接过夹克,霍然以为她要穿,谁想她裹住铁锹的锹面。“我怕待会儿有什么东西出来,我一激动,把人家的胳膊腿儿给削下来。”贺兰槿笑着说。
霍然刚才不冷,现在他打了个冷战。
门吱呀一声开了。
柴胡疯了似地跑出来,“有鬼啊,有鬼……”哭着喊着往荆棘丛去了。贺兰槿和霍然面面相觑。“柴胡,别跑啊,回来!”跑了几百米,柴胡停下来,半弓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喘粗气。
贺兰槿追上来,用安抚地语气说:“怎么了嘛?吓成这怂样。”
“有人。”柴胡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说:“姐,里面有人!”
“哦,还以为有什么呢,有人是吧,我去打个招呼。”贺兰槿抄起铁铲,手电筒往嘴里一咬,卷起裤腿,朝霍然歪头,“走啊,小霍,一起去。”
柴胡惊叫着去追,“等等我,别把我一个人落下!”
贺兰槿讥讽道:“柴胡,就你这胆,还男人呢,你好意思当男人吗?这里是不是你最壮,嗯?你好意思走在后面!小霍,让柴胡走前面。”
说着把柴胡一推。
柴胡泥鳅似地身子一扭,扒着霍然的后背,两手搭着霍然的双肩。“小霍,待会儿发生意外,把我背起来,二话不说就跑知道吗?”
贺兰槿看不下去了,踹了柴胡一脚,连带着霍然趔趄半步。“我就说她很凶吧?找女朋友不能找这样的,记住了吗小霍。”
“闭嘴吧柴胡!”
话音刚落,只听贺兰槿身后传来高亢尖细的吟唱,夹杂着呼啸的冷风,显得凄厉婉转。柴胡尖叫着跳到霍然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