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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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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初次
1、
半个月后,中央军爆出高官泄密丑闻,某风光一时权倾上下的将军被双规,随之下马了一大批与之牵连的人,有下就有上,因军委大换血而造成的管理层人员缺失,一批军区实干派被提了上去,其中就有高城老爸的名字。
随之改变的还有全新的作战理念,高建国是彻头彻尾的实战革新派,一方面在听取多方意见后推行军队信息化改革,一方面贯彻精简裁军理念,开始大刀阔斧的干起了革新。
然新官上任,要服众当然要点好头一把火,而且对象的挑选也是十分敏感,于是高建国这一把火便燃到了自己原先所在的军区,一次全军会议里当场点了王庆瑞的名,旁观者个个心如明镜,人高建国的小儿子就在王团手下呢!
当袁朗从开会回来的铁路手中接过[找碴行动]任务资料后,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困惑:“702团?高叔还真是六亲不认啊。”
铁路瞥他一眼:“你懂什么,一举数得的事,团长这步棋是必须下,也必须得赢。”(注:铁路、王庆瑞皆为高建国旧部,因此铁路称高建国为[团长],意同许三多他们那声[连长])
那也别拿我当枪使啊,要使也别撞高城头上碍…袁朗暗自抱怨着,却也只得懒洋洋回了个礼出了办公室。
彼时,高城还为即将进行的一次演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高境今儿个心情不错,□□的变动他当然了如指掌,那位下了马的将军正是沈越婚礼上新娘的大伯,这个认知让他如沐春风,再加上刚接到沈越的电话,当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这天周五,原本还心头七上八下等待总参电子对抗部高境大校加班通知的办公文员度过了最为诡异的一天,他们的上司不仅没要求他们加班,还破天荒的露出和蔼笑容(是的,我们的高大校平时是非常严肃的),表扬了部门下属的每一个科室的工作表现,高境的勤务兵小同志吐着舌头从高境办公室出来,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忘记加糖的清咖竟让大校喝出了蜜糖的滋味?
高境回到家,高建国就把他叫进了书房。
“爸,什么事?”高境推开门,高建国正对着一份资料圈圈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摘下了老花眼镜,招招手让他坐下。
“给你看看这个,下周就会发到你那里。”高建国把资料递给高境,高境接过,就着白色的电脑灯大致看了看,高建国见他紧蹙的眉,“先别告诉城儿。”
高境扯着嘴:“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嘛!等改编的命令一下来,城儿自己上下一联系就明白过来了。”
高建国揪起桌上的擦镜布擦着老花镜:“也是时候了。”
高境抬眼,捕捉到自己父亲眼里的情绪:“我都以为您这辈子都舍不得了。”
“臭小子,你不也这么一步步过来的么。”高建国笑骂,原来大儿子还会吃小儿子醋,“选择了这条路,总要撞一撞,跌一跌,知道疼了,才会长大。”
“城儿得心疼死……钢七连,就跟他亲生儿子一样的。”高境想到这个,还是有些动容。
“再疼儿子,也得断奶。”高建国总结完就不再讨论。把老花镜放回眼镜盒里,似乎不经意的问,“你跟沈越联系过了?”
高境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恢复正常表情:“上午刚打过电话,爸您消息可真快。”
高建国也不知是笑还是仅仅抽了抽嘴角:“你可别为难人家。”
“我……”本想问[我为什么要为难沈越],但高境想了想还是住了口,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当时任务在身,再说他都主动跟我陪礼道歉了,我是那种咬住不放的人么!”
“你还真是……”高建国轻松的笑笑,“出去吧,记住别跟高城提改编的事。”
“爸……”高境起身,对父亲怀疑的态度表示不满,“连我都信不过啊?”
晚上高城回家,扒拉几口饭,抓着零食就蹲电脑前看演习资料,反复研究对比各种方案,虽然对蓝军几乎掌握不了多少资料,但他深信强大如钢铁的七连,无论遇上怎样的对手都不会输。
高境过来敲他的门,靠在门框上看着高城背对着自己,一手抓了包薯片往嘴里胡乱塞着,头也不回的问:“啥事儿?”
凑上前去,高城警觉的头一偏,看到是自己大哥,伸手就挡住他的眼睛:“哎哎,机密啊!不准看!看到了赶紧自挖双目!”
“小兔崽子!”高境骂了声,拍掉高城的爪子,装出一副无意偷看的样子瞟了他一眼,“我说你刚回家不累啊?”
高城正嚼巴嚼巴一嘴的薯片:“这不是往下有个挺重要的演习嘛!不累不行啊!”
高境按着他脑袋揉了揉:“得了,不缺这么几个小时,早点休息啊!”
“恩。”高城根本就是随口答应,高境想了想,自己弟弟脾气还不了解么,传承了高家视部队如命的良好传统,一旦卯上了还不玩命的干,劝了也多余。
于是轻手轻脚退出高城房间,带上了房门。
那边老A基地三中队长办公室正烟雾缭绕。
袁朗第一次觉得这个蓝军当得有点心虚。虽然道理都知道,为了全局也不得不作这个[坏人],可矛头指向的是那个单纯如白兔的高城,那个自以为怀揣了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的高城,怎么着都觉得把锋利的爪子伸向无辜白兔好像有点内个什么了……等高城不得不面对自己所珍视的连被整编的事实时,回过头该有多恨自己碍…
轻轻叹气,把刚才编辑的一整段文字删除,重写。
成长的痛楚总是如剥皮拆骨,可不经历破蛹,怎么蜕变?
袁朗在预计战损里打下[1:25],按好ctrl加S,保存完文档。
既是不得不为之,就让他下这一刀吧……至于麻醉……不知道事后补还有没有效。
演习的日子很快来到,袁朗带领的B组被派往歼灭红军重装火力,那种如幽灵般的打法立即让对方找不着北,但他们组连着被干掉三个老A后袁朗有些坐不住了,故意把对方狙击手的注意力引向自己,奔跑中一个停顿转身点射秒杀,把那个害他直接完成不了目标战损比的罪魁祸首给干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完全在袁朗的意料之外,他被一个愣头愣脑的大头兵逼上梁山,等袁朗被那个不要命也要捉住自己的大白牙士兵死死抱住腰时,他笑了,分不清是被自己的于心不忍还是对方咬住青山不松手或者口的驴劲气到发笑,总之他知道自己笑了,在被一群红军士官仰面围观之下。
然后被俘,他知道对方指挥官一定会来参观一下这个军衔还挺大的俘虏,也计算出有十六分之一的可能性那人是高城,但人总会抱着某种可笑的侥幸心理,当然这种侥幸很快就像肥皂泡一样被高城戳破。
高城听说许三多抓了个舌头,还是个中校,心中五味杂成,比大白兔蘸芥末加黄连还要复杂,等他看清眉骨冒血脸被迷彩画得面目全非的舌头正是袁朗时,轰的,那芥末黄连大白兔就烧焦了。
袁朗在那一刻把高城精彩的表情揣摩了个够,苦笑一下,想翻牌,刚做出脱衣服的架势,高城就晃了晃手:“您没阵亡,您只是被俘虏。”说着这话,高城的表情里有刻意为之的生疏,袁朗住了手,可平日里不肯吃一点亏的嘴忍不住就冒出一句:“我有点冤。”
是挺冤的,高城看了一眼晒着两只惨不忍睹伤手的许三多,个堂堂中校被自己一孬兵活捉了,他都替袁朗觉得冤,不过看了看身后被清理得差不多的门户,有些生气的回了句:“每一个在战场上挂掉的人都说自己冤。”然后双手叉腰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袁朗。
袁朗想这自己果然是彻底得罪高城了,自己说一句顶一句,还顶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真理,于是脱下靴子当着他的面整理内务,他这么干完全是下意识的,被俘虏是凄惨的,回去会更惨,还不如在对手面前拽个够本再说,用陈述天气的语气道:“我和你的连队打,战损比高达一比九,这种仗我们打不起。”
这话如当头棒喝,激得高城心下一震,就差上前揪住眼前这个可恶到极点的竹马兄摇晃,他忍着这股冲动,良久才憋出一句:“你这不是寒碜我们吗?你拿一个换我们九个,还叫输啊?”
袁朗一脸的无辜:“本来想的是一个换二十五个,最好是零伤亡。”
高城倒吸了一口冷气,某些原本模糊的想法开始成型,他问:“我想知道你的来路。”
袁朗仿佛透露国家机密一样的凑上前:“袁朗。”
靠,老子会不知道你叫袁朗?高城重重的重复:“来路。”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吧?”
高城顿时气炸了,他的连,他的班长,他的班副,他手下每一个被挂了的兵,他们一张张鲜活的脸孔被定格,人要活得清白死得明白,袁朗连这个都吝啬回答,他简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上去咬死对方。
最终袁朗还是在他耳边说了“老A”,只是证实了内心猜想的高城并不惊讶,淡淡点头后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去,袁朗扭头看着他高大得有些微勾着的背,有些无奈。
转过头,对上许三多那口大白牙明晃晃的闪着,袁朗倒起了爱才之心,一会儿主动贡献武器,一会儿用言语逗弄,后来跟他们回到营地,终于被许三多一句“我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噎到说不出话来,回过头不禁对着高城远远的身影微笑,小子带兵还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