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空降BE文后》霓语凝烟

32、无条件维护

　　吴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觉得两眼又酸又肿，太阳穴跟车碾过一般疼。直到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方才想起下午的时候心里堵得慌，在院长办公室哭了一场，之后的事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吃力的打开灯，看自己平日工作的案桌上放着几个透明餐盒，还有一杯平日最爱喝的薄荷冰沙。只是气温太热，冰沙都化成了碧绿的薄荷茶。

　　蒸饺、烧麦和小笼包，都是平日里自己最爱吃的。吴泉闻着事物的味道才觉得饿了，赶忙拿了个烧麦迫不及待塞进嘴里。鲜美的汁水在唇齿间爆开，舒服的人眼睛都眯起来。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看见杯子下压着张粉色的便条，“事情都已经解决，回去好好休息。”

　　字体苍劲而美观，仿佛博物馆里展出的盆景。“何院长练字的功夫又精进了。”吴泉喝了一大口薄荷味的液体，整个人连毛孔都沁凉通透起来。

　　吃饱喝足恢复体力的小助理擦擦眼睛，飞快的走到何院长办公桌边，上面放着一叠刚签好的文件，还有已经署名的院长办公令，正式宣布废除学院内师生之间的交往禁令。

　　“签署这种东西，会更加惹人非议。”吴泉自言自语道。
　　“哈哈哈，小伙子醒了。”爽朗的笑声从天花板上的监控系统传出，吴泉赶紧仰头，想必院长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

　　“要不是明教授建议，我还想不到这层呢。”何院长听起来心情很好，“反正废除校规是院长特有的权利，那些人哪怕再看不惯也毫无办法。”

　　吴泉紧张巴巴地临时组织语言，“这恐怕会对您的声誉不利......”
　　“管他呢，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这个老人家还啰嗦？”监控那头的何院长不满地摇摇头，“反正我按规定最多两三年就卸任了，到时候你也毕业了。这几年努力点争取去个好的工作单位，再回来那些人再忿忿不平，都得对你笑脸相迎。”

　　吴泉胸口仿佛在五月艳阳天下滚了一圈，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

　　何院长又叮嘱了他几句，才关了监控，忙自己的去了。吴泉操作自动清洁系统，将院长办公室连带着会客室从里到外打扫一番，忽然想到，方才何院长说废除师生之间的交往禁令，是明教授提出的。

　　吴泉不由自主联想到表弟最近超出预料的表现，昔日混世魔王如今变成了乖乖好学生，莫非背后是爱情的作用？

　　明昭清秀俊逸的模样浮现在眼前，斯文，睿智，楚楚动人。表弟只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怪不得会按捺不住。

　　赶紧得提醒杭宣不许误入歧途。以他的阅历和智商，是玩不过讲台上那条八百个心眼还不止的老狐狸！

　　杭宣看着显示屏上跑了一半的数据，想了想，请吴泉来明昭办公室详谈。
　　“什么，我都睡了一天一夜？”吴泉刚说出自己在院长会客厅晕倒的事，就被杭宣提醒了时间。

　　“是啊，这期间我们都在忙碌，你的对手也不例外。”杭宣倒了杯热水给表哥，“注意身体吧，这段时间是事情发展的关键，千万别被情绪牵着跑。”

　　吴泉讪讪的点点头，将在肚腹中酝酿了千百遍的话一股脑倾吐而出。杭宣压抑着打断的冲动静静听完，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显示屏上飞速滚动的数据。

　　开庭报告已经完成大半，这些数据是针对小杨手上带的实验小组进行的对照组，一切细微的变动都会导致整个研究生团队的成功或失败。直到眼睛发酸，杭宣才转过身去，用崭新的小本子记录下本次实验的最新报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吴泉有些窝火，从小到大作为表哥都享受着杭宣无条件的信任和关注，没想到现在，表弟盯着面前那块平平无奇的显示屏几乎目不转睛，却连余光都懒得在自己身上停留。

　　“抱歉，我很忙。”杭宣终于停下手中的伙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且你说的事情与我导师有关，又不是什么正面的东西，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难道不怀疑明教授在这节骨眼上提出的建议是别有用心？”吴泉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杭宣身边，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翻明昭历年来参加过学校各大会议的记录，有关建议一栏保证一片空白。”

　　辩解的话刚溜到嘴边，杭宣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休息室紧闭的雕花大门上，情不自禁在唇边勾起一丝坏笑。

　　“既然学校都把不合理规定取消了，我劝表哥也别太吹毛求疵。都是成年人了，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处理感情。”杭宣指指面前的显示屏，“我如今就要作为科研助理登上飞船参与顶尖实验，所有人只会关注所取得的成果，谁会管我榻上睡着的男子是谁，和我是不是师生关系？”

　　“你......”吴泉瞬间涨红了脸，他想不到昔日单纯可爱的表弟出口便是如此暧昧的话语，尤其是“榻上男子”四个字，杭宣脱口而出连呼吸都没乱，倒显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还有，导师这次向院长提建议的初衷，是为了尽量减轻对你的伤害。”杭宣面无表情地为吴泉续上水，“明导当然不奢求回报，不过还请表兄好自为之。”
　　“真的啊，那，那替我谢，谢谢明教授。”吴泉又如坐针毡地在明昭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借口落下工作需要赶进度，逃也似的离开了。

　　休息室的门自动弹开，一身睡衣的明昭走了出来，懒洋洋瘫在沙发上。
　　“我表兄刚才来了，说了些不太动听的话。”杭宣如实汇报。
　　明昭眼睛也没抬，“实验结果拿给我看看。”

　　这次的实验关于飞船轨道系统安全设定与纠偏，看结果似乎已经可以在百万光年范围内做到绝对准确，不过一旦将距离拉长到以千亿光年计算，则还是会存在难以避免的偏差。

　　飞船数据，安全轨道，随便一个小数点的谬误，都会导致船毁人亡的悲剧发生。

　　原著小说中最后几乎全员BE的结局与任务失败有着重要联系，会不会是因为身体原主传输了错误数据，才导致了所有人的悲剧？明昭冥思苦想，却发现期间的脉络怎么也理不清，哪怕他记忆力再好，却总有逻辑上根本想不通的地方。

　　躲进休息室，迫不及待召唤出小宝。
　　肥球似的傻鸟听明昭说完，啾啾叫了几声，看起来狠兴奋的样子，“老大说，他前阵子不小心删了稿，所以有更多的地方可以让你自由发挥。”

　　“哪怕会改变结果？”明昭沉声，努力不让鸟儿听出他胸中喜悦。

　　“没关系的，反正原稿都没了。”肥鸟小声地八卦，“听说老大好不容易决定修改一些篇章，结果整个片区毫无征兆的停了电，连自动保存系统都没来得及发挥效用呢。”

　　这是不是，客观上也为自己逃脱系统降低了难度？
　　明昭胸中欣喜，想到不久后或许就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继续躲在办公桌后摸鱼躺平，做默默无闻的明编辑。

　　“那，杭宣的结果呢？”
　　“我不记得了。”鸟儿拍打着肥厚短小的翅膀，声音里带着些哭腔，“盯你一个就够累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管别人的死活。”

　　明昭在星际世界过的这几个月，在现世不过一周多一点。此时的明编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被送进了普通病房，昔日探病的同事朋友也慢慢少了。只有床头的花朵，从玫瑰换到郁金香，再换到新鲜的金边百合，每隔两三天都有新鲜的送来，还根据花束颜色搭配了漂亮的花瓶，成为洁白病房中唯一一抹亮色。

　　值班护士把放满药品的手推车送入病房，吃力的踮起脚尖，为明昭换了手臂上方维持生命的点滴。
　　“明编辑再坚持几天，出版社那边正在给你办转院手续，说既然已经脱离危险期，就要换个好点的环境，单人病房更加安静，也有助于身体修养。”

　　床上人面色苍白的裹在被子里，没有回应她，只有床头心电图的起伏显示着生命气息的存在。
　　“那边是私立医院，所有的治疗都不可能报销，据说一天没五位数下不来。”护士换好吊瓶，又拿出半瓶葡萄糖注入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转院手续还是你们社长亲自交代我们院长办的，说所有费用都由单位来出，你放心养好身体就行。”

　　“我还听说，你们出版社上市计划搁浅，因为有其他资本打算参与收购。”小护士拿出签字笔，记录下明昭的生命体征。记得病人刚送来时连个亲属都没有，还是警方联系了工作单位才找到治疗方案上的签字人。这次如果签字成功，新的单位会不会继续替这个不知何时醒来的植物人负责，恐怕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