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很烦人》黑白交界

2、第 2 章

　　舒凡他姐是到乡村支教，这个村子在舒家还没成为飞出去的凤凰时给予了舒凡爷爷很大帮助，凤凰知恩图报，在舒凡爸爸生意做的比他爷爷还成功时就时不时给家乡捐点钱，改善基础设施，还在村里办厂，争取大手拉小手大家一起脱贫致富。

　　到他姐这一辈更是躬身践行，直接扎根乡村了。

　　不像我爸，同样是从这个村子出去的，还跑去国外留学，结果却十几年不回来看一眼，要不是因为要送我回来，估计他是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

　　我也是后来在我奶家呆了几年，才知道我爸为什么不回来，无非就是当年和凤凰儿子看上同一个女同学没争过，自家又比不上凤凰家，种种复杂难言夹杂一些自卑自傲，就这样促使他厌恶这里的一切。

　　而我这个他在国外不小心的意外，成了他和现任妻子结婚的障碍，虽说现任妻子发现我的存在后很大度表示她不介意愿意把我当亲儿子养，可我心思细腻的爸怎么能忍受让他新婚妻子委屈呢，于是就连夜开车从城里把我送回他十几年没回来过的老家。

　　我当时听完我奶转述，才明白当初送我回村的女人不是我妈。

　　我奶有好几个孙子，像我这种跟个小智障一样，问十句话回一句话的孙子，很适合在纳鞋垫时听听她对她所有儿子女儿的点评。

　　其他孙子太吵太闹，也因此我奶还在的那两年我过了一段好日子。

　　书能正常念，饭能按时吃，还能在夏天有身新衣服，冬天有双不冻脚的鞋。

　　不过就像书里说的天灾人祸，总是无法避免的。

　　地震了。

　　我奶家的砖瓦房有一半是泥转砌的，于是在大地震怒下，顷刻之间倒塌。

　　我当时在舒凡家玩，他家房子是新盖小三楼很抗震，在全村都一片狼藉的情况下，只有他家仅仅断水断电了而已。

　　等我跑回家，我奶已经被压在房梁下动弹不得，我冲过去试图挪开她身上的木桩，但太沉，于是我去找人帮忙，挨家挨户敲门，可是每家每户都受灾了，都自顾不暇，哭声呛天。

　　那几个堂弟堂哥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我抬着木桩一角茫然一瞬，就放弃挪开它，跑去捡我奶身上的砖瓦，我奶脸露出来那刻，她还让我躲远点别划了手，明明她脸上都是血，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我挪开了她身上所有的砖瓦，唯独，唯独那几根沉沉房梁我无法撼动。

　　我奶握着我的手让我别怕，跟我说着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进去，我只能感觉到她的手越来越冷，是使劲揉搓也暖和不了的冷。

　　最后还是舒凡带了几个汉子过来把我奶身上的木桩挪开。

　　可是我奶那时已经不说话了。

　　之后，我奶被他们放在一处空地上，那里被断断续续被放了好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我见我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我也跑过去躺在她旁边。

　　舒凡说那会儿他快被吓死了，以为在他离开这一小会儿途中，我就遭遇了不幸，眼泪都出来了，发现我还能喘气，连忙连拉带拽的把我从我奶身边带走。

　　我还非是不走，鼻涕眼泪流了他一身，很是倔强的要去我奶身边躺着。

　　我其实对这段话很怀疑，我很少不顾形象大哭的，不过我对那天的事情记得有些模糊也就没反驳他。

　　我奶走后，由我一位堂叔接管我，他们照顾了我一年，在我那爸连份抚养费都不给他们寄来后，我就被放养了。

　　我是在抓沟渠里的小螃蟹时被舒凡找到的，他不总是在村上，他要回城里上小学，只有在寒暑假才会回来村里，但也不是每个寒暑假都会来。

　　“别吞！吐出来，快，不然它夹你舌头！”我从这时就开始讨厌他，他居然让我把还不容易找到的吃的吐出来。一点都不节约粮食。

　　舒凡有些急了，跑过来把我从泥沟里拖上来。

　　也不嫌我浑身湿哒哒的粘着泥，搂着我坐在小沟渠旁边，把手伸我下巴底下，哄我：“快，吐出来，哥给你买好吃的，巧克力，薯片，汉堡，你吃哈哥都给你买。”

　　我其实都把螃蟹腿都给掰掉了，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已经把螃蟹吞下去了。

　　见我咽口水，他脸色一下变了，恨不得掐住我脖子，让我不能吞咽。

　　我看到好笑，把舌头吐出来，那只带着泥腥味的小蟹还在上头。

　　“艹，你吓死我了！”他双指一夹，把那块蟹肉扔的老远。

　　他老是容易被吓着，好像什么都能吓着他。

　　明明他比我还大两岁。

　　那以后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把我带在了身边，说服他爸资助我上学，继而我得以一直和他上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

　　对此，我堂叔家是大力支持，甚至在舒凡提出他们家收养我时，他们也十分赞同。

　　这个荒唐的决定最后当然没执行，不说我父亲尚在，舒凡家里也不可能同意，我也不同意。

　　我深知自己如今能读书是怎样得来的，我不能越界。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我以后会成为舒凡的得力助手，电视上都那么演的，从小培养一个死心塌地的心腹。或者按照遗传学角度，我忘恩负义，跟我爸一样，受了村里恩惠十几年也不回来看一眼，我也可以大学毕业就跟舒凡断了来往。

　　然而这两条路在我发现我自己喜欢上舒凡后，都被阉割了。

　　高二开学时，文理分班，我被分到了新室友，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住校，对室友间的相处可以说的上得心应手。

　　奈何遇见了宁宇浩，这个未来我和舒凡间的一根刺，卡在我俩喉咙里好多年。

　　我是从他这里了解到，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在一次数学竞赛赢得第一，舒凡比我还兴奋抱起我那刻，我意识到，我喜欢他。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