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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置狱临别 ...

  •   神都,合璧宫。

      绿树成荫,曲径通幽处,有各色牡丹点缀其中。

      这生机盎然的浓绿和各色鲜艳的花颜,天然隔开了亭台与殿阁,使之遥遥相望,规整大气又瑰丽粲然,站在绮云殿的楼阁高处,望之令人心生甜怡。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进了太子李弘在殿内的卧室,从窗门外能望见帘幕重重的屋内,此时虽人影绰绰,却静谧如夜深。

      因为太平公主的命令,太子从缠绵病榻之始,太子屋内和侍疾的宫人身上,不能携有一丝熏香味道,李弘安静地躺在软榻上,周围空气清爽干净,只有他颈侧的被褥上残有淡淡的苦味药香。

      他的双目微微阖张,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孙大夫,你确定我大哥真是中毒?”

      李令月蹙起的眉从未松开过,她只是忍不住再次想确认一遍,她此刻多么期望宫内的御医们都一无是处啊。大哥,也许只是虚弱痨症,该多好啊。

      “确实是中毒。上次你携他来,让我给他诊脉调养,那时的他,仅有些虚弱。”面上惋惜唉叹了口气,这等门庭气度,他定然不是第一个被请来看诊的大夫,说不定都请得御医来过。

      虽早已有心理准备,但闻言,李令月还是禁不住地浑身一颤。

      她低头,看着李弘青紫的口唇,心不由紧紧地揪住,疼痛蔓延辐射到脏腑、四肢。

      “是什么毒?”她抱有一线希望问道,之前的所有御医只能说出是中毒,却不能判断出是哪种毒药,现在只能寄希望孙思邈的这个后人神医身上了。

      “我也只能判断出大概,令兄身上应该是中了苗疆秘制之毒。这种毒,除了下毒之人知道配方,外人只能猜中其中的一两种。此方应该是几十种不同毒物,按照不同却严整的顺序配置而成的。”说罢孙大夫叹了口气,神情尽显无奈,不似作伪。“小娘子还是赶快预备后事罢,此毒霸道疾速,毒现已深入骨髓,天下无解,即使找到下毒之人,恐怕也来不及解了。老夫毫无办法,甚感羞愧!诊金就此作罢!”

      从被人强硬着蒙着眼入府给人瞧病,孙大夫早就看出眼前这个来这里为她大哥看诊的女子,她不仅仅是普通人家或者小权贵家的千金小姐,极有可能是……他不欲搅进渊深的漩涡,只要进去了,他便脱身不了!

      他遂道:“小娘子,老夫今日要离开神都,去四处游方,顺便采一些珍稀僻冷的药物。这里先和你告辞了。”

      言毕,他起身拎起药箱,也未再跟李令月客气,就欲走。

      李令月也未曾拦着,她灰心丧气。

      此时隔间厅内的人见他出来,自然而然地在他的双眼上又蒙上了一块黑布条,孙大夫也未在意,反而松了一口气。

      怔然片刻。李令月心中潮涌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哀痛,她想到了大哥李弘的过于善心,终于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至于查出的下毒之人,宣城和义阳这两个贱人,早已被武则天控制起来,慢慢折磨,李令月想到此处,心中居然甚是痛快。

      只是,幕后主使真的是贺兰敏之吗?

      头痛欲裂,晃摇了下头,李令月沉下双目,尽力平心静思,可终究还是哀叹了口气,她离开东宫,前往了御史台置狱那里。武则天还不至于阻拦她见贺兰敏之最后一面。

      御史台的置狱,区别于大理寺的监狱,通常这里禁压的都曾是皇族重臣,这种案件大理寺还插不上武则天的手,贺兰敏之关押到此,已经表明了天家的意图,一时他的狐朋狗友也没人敢为他伸冤求情,即使贺兰敏之被羁押的罪名不明,也无人敢问。

      置狱里,条件相较外边的普通牢房,环境还算整洁,但李令月走在里面,还是颇感不适。

      潮湿,闷热,光线阴暗。

      偶见虫蚤蛾蜱和乱绕的蛛网,每间狱房,斜角高处只有小窗一扇,阳光射照点点微尘,映在贺兰敏之的脸庞上,显得炫目迷彩,露透着一种灰薄雾尘的朦胧。

      他听见脚步声缓缓,那声音在空旷幽寂的狱中,是那么的轻轻,轻轻地,轻轻地拂过,如同碧湖镜面上的水纹,荡漾着,勾画着一个圈圈,越散越大,让他本来已死寂的心,悄然波弹了一下。

      “太平——”

      贺兰敏之睁开眼睛,有些刺目,他下意识的抬手擎过额头,遮挡着不是很盛的光线。

      “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唇边噙着浅淡的微笑,眼神有些涣散,仿佛刚从美梦中被唤醒,神思仍沉浸在其中,还未完全醒拔出。

      李令月止住了脚步,她停离在他狱门跟前,隔着毛糙的木柱栅栏,她瞥看着他,心思复杂,但仇恨一分未减。

      “贺兰敏之,我今日是最后一次来见你。”其实她想问真的是他给太子下的毒吗?她总感觉这一切的事情不太明晰清透。

      哂笑一声,淡不可闻。

      贺兰敏之舒眉,浅笑。眼角钩挂着一抹忧思,他道:“你来,是宣判我的死刑的吗?”

      眼里露着清辉如月的眸光,李令月的面部表情他一时看不清,低声笑出。

      “——千刀万剐之刑?”他问。

      摇了摇头,李令月未语。半晌,她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给太子下了什么毒?”这是试探。

      一则确定毒确实是贺兰敏之下的;一则如果是,不管时间是否来得及,她都要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

      贺兰敏之沉吟了一下,略显怠倦的面庞上,浮上了似笑非笑的颜色。

      “毒嘛,我确实知道。不过,太子殿下是没得救了。”

      “你——”李令月心底躁气开始翻涌。

      “别急!”贺兰敏之眼里别有深意,他说道:“只须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

      冷哼了一声,李令月嘴边溢出嗤笑:“条件?你还有资格提条件吗?”

      “很简单。”贺兰敏之答道,他又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很容易做到。其实,根本没必要问太子中得是什么毒。知道了又如何,我没有解法,这毒也不是我自己制的。”

      “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饶恕你的罪责,是不可能的!”李令月根本不想听他的“好心建议”。

      “啧啧!”贺兰敏之低声沉笑,眼里清澈明透得很。“我自然不会肖想这种天方夜谭的条件。”

      叹了一口气,他静默地望着李令月,许久,许久。

      那眼神,如同崖下暗渊,深不见底。

      他缓缓又轻柔的吐出令李令月错愕的话:“一个吻,怎么样?”他语气中露出的顽皮,是她从未见过的。

      嘴唇惊讶的微张,李令月眼皮好久未眨闪,好久缓过神来。她蹙起眉毛,怒说道:“你在玩笑我么?”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不语。只是,看着她。

      ——竟是一副等着她的答复模样。

      “你……”语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李令月气愤之余,实在是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她从来就没弄懂贺兰敏之的想法,这人不好揣测,矛盾重重。

      “很简单,你可以进来。”贺兰敏之仍然靠坐在冰寒残破的墙壁上。

      “我没有钥匙。”李令月回道。然而,她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这么回答了呢,这不是变相的同意了。钥匙她如果开口索要,狱卒还能不给?该死的失言!

      轻笑出声,贺兰敏之只是说:“我们隔着门柱,就可以满足我的‘条件’。”他强调着什么,神情恢复成了以往的肆意狂诞。

      脸蛋绷紧,李令月和贺兰敏之是大仇,她现在怎么可能答应他如此侮辱自己的“条件”!

      一个吻?

      亏他想得出来!

      片刻,看李令月仍然未做出决定,贺兰敏之居然站起身,逐渐靠近栅栏。彼此间隔着,谁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呼吸声,喘息声。

      李令月微微仰头,她望着他,那双天生的风流含情目,里面好似盈溢了满满的感情,复杂的如同混合好的浅绛画料,仿佛将要直接渲染在画纸上,勾勒出足够浓重的色彩。

      微闷的空气中,两颗黑色的头颅,逐渐地靠近。

      那一栏一栏的阻隔,也仿佛消逝了。

      忽然,异样的鼻息和身体气味,打破了一室的凝滞,李令月神情微醒,她大大的退后了一步,心惊肉跳!刚刚,只差一步就要跌入“悬崖”!

      她瞪视着贺兰敏之,他笑得妖娆,璀璨的如同夜空中难得一见的彗星——闪亮,大颗,但也不吉。

      低声沉沉地笑着,贺兰敏之退后,靠在刚刚的墙面上,只不过没有再坐下,他姿态慵懒,说道:

      “那毒,是我从苗疆寻来的——蓝凰七钩吻。”

      呼吸一窒!

      果然如此,答案又是苗疆……

      贺兰敏之眼神有些飘忽,里面藏含着些许迷惑,他接着道:“那毒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其中的这个‘七’字,表明这毒方子里,可能含有七七四十九种不同的毒草虫。”

      “下毒的那个人呢?”李令月紧张又急切地盯着他看。

      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不过是随意买来的,我又哪里清楚。”贺兰敏之掩去神色,面无表情。“你问也是白问了。此时就是找出制毒的这个苗人,太子殿下的身子也坚持不到解毒的那日了。”他口吻淡淡的,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不相干的事物。

      神色有一瞬的狰狞,李令月嘴唇嚅动几番,未语。

      她浑身发颤,目呲欲裂。

      说得如此详细!这么说,毒确实是他下的。

      李令月只激动地恍惚了一瞬,巨大的悲痛浮上心头,可她面色居然抑制的平和又安稳,看似安静地望看着贺兰敏之。

      视线恰巧交织,和她对望着,贺兰敏之嘴唇抿着,对面的视线有如芒刺。他不经意的捂了捂胸膛,他刀伤的痕瘢突然隐隐作痛起来。心里自嘲着,太平关键时刻果然肖母,该出手的时候,毫不客气!

      “为什么……”低低的自问,李令月的声音飘忽着,恍惚着。

      “呵呵……你还想问为什么?”贺兰敏之淡笑,替她解惑道:“不是都知道我疑心姨母杀害我母亲和姐姐么,我确实疑心,私下查证一番,也肯定是你母亲做下的这等滔天弑亲恶罪。我怎么能不憎恨,不报复呢?可惜,你的好母后,原来好像还舍不得我死,或者还想利用我一番,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让我活着,我便苟且偷生;让我受死,我便赴往黄泉。”

      声音不大,却句句入耳,刺刻在心。

      李令月怔然,随即又想到了缠绵痛苦着的李弘,那是她今世对她百依百顺的亲大哥啊!

      她有什么资格同情原谅贺兰敏之,谁都能理解他,但是她不能!而她,又怎能忘记无辜的自己,女子一生重要的纯贞,是毁于这人之身呢!

      她欲张嘴辩驳,责备他的手段狠辣,和伤害无辜。贺兰敏之好似看出,他扬眉大笑,喉咙、胸膛的震动,使得他产生了一种痛意——□□上,精神上。

      “我死,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笑道,眼神执拗,里面从未有过悔意,也许夹带有淡淡的眷恋,只是他自己也从未发现过。“太平,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其实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

      贺兰敏之别有深意,眼神里故意携出一股暧昧,他看向李令月的黑眸,令她突然就这么想到了那事后屈辱、事前无忆的“春情慢醉”事件,她眉头紧皱,产生一道深深的褶痕,里面藏含着怨愤、憎恨之色。

      嘴唇微微上扬,莫名产生一种异样的愉快,贺兰敏之忽然心满意足。

      如此,恨他!很好!

      这样很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耽美清朝重生文:

    八阿哥是个“凶残”的炉鼎,肿么破?
    康熙九龙夺嫡时,一个小侍卫被又奸又杀
    他重生后,决定复仇
    复仇方法:以牙还牙、以奸还奸,夺取大清江山基业
    重生身份:八阿哥胤禩
    复仇对象:胤礽,康熙,胤禛及其他阿哥...绝对迁怒,无差别攻击
    攻击方法:①□□攻击,通过啪啪啪技能榨取精华,补充自我。
         ②精神上的虐待,配合①,灵肉交夹。
    声明:①内有不和谐修真元素,例如采阳补阳,内媚炉鼎……
       ②主受渣虐复仇无底线。
       ③此文1V1,HE,但过程也许各种暧昧...你懂得...
       ④主角CP太子或胤禛(待定),作者菌嘿嘿笑-_-|||
       以上文案,仅供参考,文风绝对是正剧!大气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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