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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断肠毒药 ...

  •   “求你娶了我!”

      “我为什么要娶你?”

      虽然他的好姨母曾经说过要赐婚,不过在她发现是他强~暴了太平之后……哼,眼神透着一股冷冽,现在他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他了。

      “因为孩子。”喏喏的不成言,声音到低处又昂扬起来,反而有一种笃定。

      “真好笑!这个孩子凭什么我要去负责?”贺兰敏之眼带讥讽,似笑非笑地看着杨葳蕤,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女人。“做掉吧!你仍然能重新嫁人。”

      “别当我是傻子!也别当我杨家的人都是眼盲!”杨葳蕤冷笑道,盯着他看的眼神里面有疯狂的恨意。“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阴谋?你那天如何进入的我的院子,那天为什么我周边的不是被调开,再不就是被迷昏,又是谁在我房中下的迷香?哈!可是你绝对没有想到太平公主居然去而复返,特意到我的闺房送茶叶,还手把手教我她的泡茶新法。”

      半阖着眼睛,贺兰敏之环抱着双手,右手掌展开,轻轻抚按了下右侧的胸膛,这里有道很深的伤疤,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那迷香的药效倒是慢的,我们在一起片刻才发现不对,而你此时恰巧就来了。真是天大的巧合啊!”杨葳蕤讽刺着。

      贺兰敏之沉默着,眼睛仍然是半阖着,看也未看她一眼。

      见状杨葳蕤怨愤又增了一分。

      “我敢肯定,本来你的目标是我。可是——”呼吸一顿,生生地咬牙切齿地忍着满腔怒火,她指出残酷的事实:“可是,那时你见了太平公主在那里,居然把我单独推扔了出去……”

      这也造成了她的悲剧,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小厮全家都难解她胸中的郁结和愤恨。

      “贺兰敏之你会下十恶不赦的地狱的!”杨葳蕤嘶喊着,声音哽咽沙哑。“我父事后查了那迷香——‘春情慢醉’,它是什么你很清楚吧!其实,其实,我们只需要喝了屋内的茶水,就可以解了。可你——可你故意如此那般!屋内明明有刚沏好的茶水!”

      那茶叶还是太平公主亲自沏的,可惜也没救了她自己。杨葳蕤只是更加愤恨,明明事情尚有可为,只要贺兰敏之当时反悔,喂了茶水给她们俩,一切都会停止。

      她抿咬着嘴唇,鲜血淋漓,恨恨地咀咒:

      “是你生生的害了我和公主!我看你是故意地想做驸马想疯了吧!你以为你的姨母真的会放任伤害她女儿的凶手逍遥么?贺兰敏之!你,必不得好死!”

      眉头微动,贺兰敏之眼睛全睁开,黑黑的眼珠盯着杨葳蕤怨愤的双眼,他有些意外,和沉思。这么说,那迷香只须喝茶就能解了?

      春情慢醉么?

      他……果然精心策划设计的很周详——

      眼睛阖睁了一下,贺兰敏之只觉得喉咙噎塞,紧堵的喘息不上来,胸膛不稳地起伏了一下,他心里涌上一股翻腾的气浪,打得他胸口生疼,血肉里淌流着的血液也灼热伤烫,仿佛要激涌奔腾出来,挤撕着刚刚长上肉芽不久的深疤。

      “——你想怎么办?”

      他看着杨葳蕤,她也只是无辜的人,何况又是他的表妹。

      他心软了?杨葳蕤今日也只是试试,只抱着一线期望。她现在真的不太好过,一辈子嫁人也不会好过。

      贺兰敏之的表情阴沉,双眉拧着,整个人因多日在屋内养伤和本身的失血过多,显得苍白消瘦,十分萎靡颓丧,只有那漆黑的眸子里的光芒仍然灿亮、幽深,天生的风流,隐隐的含情。

      垂下眼睛,里面有嘲讽和幸灾乐祸,杨葳蕤隐去了眸光,她又淡淡的哀怜道:“事已如此。敏之表哥,孩子不是你的,我当然不想要。只是,我需要一个身份,我不想出家当姑子,也不想随便找个低下的男人,还让以后的婆家因为此事糟践我。你只求你给我一个身份——”

      “——好。”闻言,杨葳蕤不可置信的仰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孩子无所谓,你想留下就留下。”贺兰敏之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神情漫不经心,轻轻的踱步,坐在了潮冷的石凳上。

      杨葳蕤此时反而沉默无言了,她神色不定,不知是惊是喜。

      就算贺兰敏之不答应娶她,孩子她自然也不可能留下,即使打胎也许会造成不孕!其实她之前在那天事后也用过避孕药物,可惜到底是母亲心疼她,怕造成她往后不孕,避孕脐贴麝香的量用得少了,到底怀了这个孽障!此时不打也不行了,就算她把“它”生下来,估计也会被麝香伤的是个怪胎!死胎!

      “你回家吧。你母亲应该‘看望’完我的外祖母了。”杨氏半月前已逝,一应丧事都在佛寺处理,他伤得严重,自然无法亲自吊丧,府里依礼只设了灵堂,但因他的“罪过”,听见风声的人,鲜少来此来祭拜,杨葳蕤母女这回硬是找了这个祭拜借口,执意要见他。

      其实,他真的不乐意劳烦自己的病体去招呼。

      贺兰敏之阖上眼睛,不再看她,送客的意味十足,道:“你也知道,我被禁足了。而且,还需要养伤。咳!”咳嗽了一声,似乎有点不适。

      “你,无事吧?我可不想当寡妇。”杨葳蕤心中一动,故意的这么说道。她看着贺兰敏之搭在冰凉石桌面上的右手,上面露出青色的血管,透过指甲里面白的没有粉色。果真是失血过多!

      “呵呵……放心!咳咳!这刀伤还要不得命!”他又闷咳了两声,刚刚说了太多的话,胸腔到底还有些痛。

      听贺兰敏之咳嗽的厉害,杨葳蕤神色怀疑,她又瞅看了一下他的胸膛,不知道太平公主用什么刀刺的,居然还让他活命!脑中转了一圈,原本她以为太平公主即使是被迫的,但是贺兰敏之毕竟一等一的美男子,又同是她们的表哥,他虽因此会获罪,但是也有可能尚得公主,没想到李令月根本没瞧上他,否则贺兰敏之也不可能答应会娶了她。

      杨葳蕤自嘲地勾起唇角,也是,人家是公主,怎么能和她的命运相比呢?

      她杨葳蕤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可以替代的可悲的小女子。

      她这个太子妃当不成了,但是武则天却不声不响,急促却礼节不失的为大唐尊贵的太子殿下,寻了神都京畿右卫将军裴居道之女,替太子举行了另一场婚礼。

      现,离太子成亲已经一月余之久。

      已经是尽春时节,天气多雨潮湿,却不太冷凉,满园青翠渐深,杨葳蕤随着母亲告辞离府,贺兰敏之也未起身相送,他仍静默地坐在石凳上,神情怔怔地望着空气,出着神儿。

      “——贺兰敏之!”

      抬头,贺兰敏之瞳孔缩了一下,他觉得他可能眼花了!李令月恨他恨得要他死,胸口的“证据”可能这一辈子都抹不消,此时怎么会来这里喊他?

      李令月脸色说不上健康红润,但是此时和贺兰敏之比起来,气色却好多了。她身后跟着羽林卫,而不是千牛卫,自然是因为这次不是“请”贺兰敏之进皇宫。

      眼中闪着快意,痛!恨不得吸其脑髓,把他挫骨扬灰!

      她真后悔自己上次居然没有捅死贺兰敏之,否则也不会……满腔的恨意积聚,并没有因为强~暴事件告一段落而消散一点点,实在是因为贺兰敏之祸害人的功力又高了一段!

      太子李弘突然缠绵病榻!

      抚摸着胸口,只感觉撕心裂肺得疼!

      她以为李弘的身体不好,她找了神医,李弘的身体也确实调理的颇有成效,谁成想最近居然中毒了!毒入骨髓!难以挽救!

      “贺兰敏之——你简直是个人渣!”李令月口不择言道。“人渣”这词现在属于大唐独创,虽然新鲜,贺兰敏之却从字面理解了,他顾不上问这等小事,很是奇怪。

      “公主殿下,你来这里是——”

      想了想外祖母已死,此时是该处理自己了。贺兰敏之心里有点准备。外祖母杨氏活着的一天,就是他的一道护身符。

      李令月的声音是重重地不屑,她手掌蜷握,指甲几乎抠入掌心肉里,这荣国夫人府上的花园里的葱郁,仿佛一瞬间染上了阴森的幽色。

      “我的大哥快死了!他被毒害了!”李令月的眼泪情不自禁的簌簌落下,她来时眼眶周围本来就微微泛红,一路上她强行抑制,若不是承诺母后暂时不动贺兰敏之,若不是身边还有羽林护卫,她早就再捅贺兰敏之一刀了!

      贺兰敏之此时闻言,并看李令月的情态,他心中一突,眉眼间愣然。

      “太子怎么会?”问句嘎然截止,转停住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下,闭口不言。

      “怎么会?怎么会什么?怎么会中毒么!”李令月没敢上前,她远远地盯着贺兰敏之看,像是要把刻在心里,又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和死人。她真的害怕,真的害怕她一激动就违背武则天的命令,擅自处理了他。

      “不是你指使下的毒吗?”她的语气讥讽,眼神恨不得噬其皮骨!

      一怔,贺兰敏之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些什么,眸子里暗光闪了闪,居然没有马上否认,这让跟来的羽林卫心中也讶然,虽然大多人面上不显,毕竟这是皇家的差事,如若想活命,就得装聋作哑,就像他们手中的利刃一般,锋利无情,对于挥动的方向,从来没有一丝异议。

      “就知道没有冤枉你!”否则他早就诡辩了,李令月嘴角噙着笑,本来柔和的脸庞,厉光闪闪,浑身散着煞气。

      “带走——”她大声喝道。

      按照贺兰敏之的身份,和关押地点,用不着带着刑具,但是她预备好了,折磨一刻,她心里也是痛快的。

      贺兰敏之毫无异议地戴上了枷锁,李令月站在原地未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住脚步,忍着胸口被木质夹板压迫的痛楚,问道:“谁说是我指使的?我只想知道谁污蔑我是主谋的?”

      “真的是污蔑吗?”李令月闻言冷哼道,她看着他,视线不禁挪到她曾经刺进去的那个部位,可惜了。可惜她的力量不足够,藏刀是锋利的,她手臂却是娇弱的,否则这个人也不会现在还会站在她跟前,也不会实施暗害太子的计划。他,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给太子下毒!

      还是利用她的那两个“好姐姐”!

      “告诉我!”贺兰敏之忽然执拗道,他真的想知道是谁诬告他的。

      “啪——”,李令月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重重的!贺兰敏之脸被扇得侧到了一边,嘴角一侧溢血,青色的巴掌印记,赫然狰狞的挂在他苍白的脸上,清晰的醒目。

      手掌都被震得火辣辣的酸疼,李令月只解了一时之气,心中的犹如深渊滚滚不见底的憎恨,仍然促使她厉声责问:“你就这么恨得我们都死了?因为什么?因为你的母亲和妹妹么?”

      谁都知道韩国夫人和魏国夫人之死有问题,贺兰敏之失去了母亲和妹妹,有可能怨恨武则天,可是——武则天吩咐他做的事情,他通常也会尽心完成,两个人打的哑谜,其他人总是看不清,就连李令月来之前问过她的好母亲武则天,也没有得到正式的回答。

      “也许,是吧。”贺兰敏之忽然淡淡地笑了,因胸口疼痛,他的眉头略微紧蹙,居然浑身有股弱不禁风之美,仿佛被狂风吹颤的金镶玉竹。

      李令月阖眼一秒,然后眸子睁开,瞳仁里有无尽的黑暗,憎恨。“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应该知道的。不就是你安排的吗?难道还有其他人为你施展阴谋?”警惕!

      贺兰敏之摇了摇头,他侧正过脸,不再看李令月的面孔,等待着她的答案。

      “宫中的我的那两位好姐姐,宣城和义阳公主。你不认识吗?她们可是亲口一字一言的告诉我们谁是幕后主凶。太子对你那么好,你不仅让他丢面子,婚礼举行不成……现在又直接毒害”越说越是气愤,自己的委屈,外加大哥李弘的命不久矣,让李令月激愤的脸色泛红,胸脯起伏,浑身连声音都发颤。

      “——你简直禽兽不如!”她声嘶力竭,声音虽不大,可是有如狼啼,绝望而凄厉。

      心中一震。“宣城,义阳。”贺兰敏之喃喃地重复,低头,许久不曾抬起。

      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李令月讥讽道:“贺兰敏之,你也就会下毒的这种下三赖的阴招。你还会什么?”他从来都没光明正大过。“对,你还会强——”可惜周围有人,强忍着没继续吐出“强~暴”二字,李令月视线嘲讽的落在他的身上。

      迷~奸犯,还不如杀人犯来得有品格。

      虽然,李令月对于那天她仍然有很多疑问,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恨他,恨不得他死!

      “放心!御史台置狱那里,很快你和我的那两位姐姐,就会见面了。”李令月补充道,那两个贱人,早就不赞同大哥对她们那么好,李弘的太子身份,他关照着她们,甚至向母后求情,请其选亲出嫁,而备受责备,结果她们就是这么回报他的。毒药!而且还是每回去看望她们时,偷偷下的!果真聪明!果真蛇蝎!

      她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毒药的?

      李令月目光如钉,射入贺兰敏之的双眸里,黑白的瞳仁眼白,衬着他的无辜、纯粹。

      置狱么,居然不走大理寺?贺兰敏之压下心中的讶异,心知在劫难逃,避开她的视线,他低下头,只是一片刻,然后微微抬头,平视着她,道:

      “太平,宣称和义阳公主到底下毒与否,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是主谋,太子身上的毒,我确实下过。很久了,是慢性毒药。”

      他嘴角溢出淡淡地微笑,宛如莲花盛开,洁白而纯净,虔诚庄重的有如心诚祈祷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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