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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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引小师弟上钩了，却被宣白打断，孔昭音有些不快，没有立即回应。
过分担心她的周不林却忽然克服了结巴的毛病，道：“师姐吐血了！”
孔昭音摆正视线观察宣白的神情，他的脸上没什么波动，说道：“我那儿有些补气益血的药，师妹同我去拿吧？”
她心里松了口气，随之生出些许不满，不过表面上还得乖顺点头，感激地跟在他身后。
人都走出去几十米，周不林才猛拍脑门，道：“哎呀！我忘记把空间法器给师姐了！”
被遗忘在原地、正在分析自家师妹和宣白是否早就认识的莫许风，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周不林竟然有空间法器的事情上。
“你说的空间法器——是不是那种看起来小小的但是施法进去后就是座大房子，里面家具床褥茶具吃食各项物件俱全，昼夜随心转换，住起来舒适惬意的那种空间法器？”
周不林被他夸张的表情吓到，愣愣点头。
莫许风猛地一把搂住周不林，随后将其推开，开心得五官都快飞出去：“有这个好东西，你干嘛不说呀！早知道这样，找房子的功夫也可以省下了。”
周不林呆呆睁着眼睛看他：“我、我还、以、以为这也是、是历练的、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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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昭音跟在宣白身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一路上他没说半个字，也没回头。
她觉得宣白应当是开始猜忌她了——因为路上的半个月，宣白日日给她输送元气，知道她现在身体已经全然恢复，甚至隐隐有升上淬骨三重的迹象。
明明伤势好了，却依旧咳血，是个人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你辛苦为我疗伤，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可能帮忙。”孔昭音打算先发制人，“但关于今天的事，你别想着怎么教育我，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有自己的谋算。”
孔昭音刚开声，宣白就停步转过身来面对她，不知听到哪个词，他舒缓的眉头微皱，待她字字铿锵地说完，他才有些不解地反问：
“你方才吐血——不需要继续治疗么？为什么觉得我会‘教育’你？”
对上他困惑但真诚的目光，孔昭音反不知该如何解释，按理说她可以顺坡下驴，就说内伤一时难愈但不想再耗费他的元气，这样还能挽回自己的正面形象。
忽然她的思绪一转，为什么她要费多余的心神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呢，反正他对剧情而言，只是个后期千里送武力值的工具人罢了。
宣白发现孔昭音的表情陡然间变得冷硬，她环手用无谓的口气说道：“没那么多为什么，骗人的事不需要解释。”
她的话仿佛一根定海神针，宣白没有再勉强自己往受伤未愈的方向设想，她当真是故意装吐血的。
宣白的心反而轻松了些许，他垂着眼：“是假的就好，我还以为你没好全。”
孔昭音惊讶得倒退半步，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抬头说得认真：“最初我的确觉得你是装的，后来因为耻于这般恶意揣测你，所以才改了口风。”
孔昭音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对答，这人也过分坦诚了些，尽管说着自己“恶意揣测”了她，却没有让她觉得冒犯。
她呵了一声，故意正面逼近至距他鼻端只差两指，大咧咧对上他的目光：“原来你也挺会装。”
宣白默默挪开视线，不再与她说玩笑话，手心朝上摊开，随之出现一颗指盖大小的方形玄木。
“这个空间法器我从未用过。你身体刚好一些，不宜和太多人挤在一起。”
先前孔昭音能游刃有余地骗周不林献出空间法器，现在竟觉得这个小小的木块有些烫手。
法器的棱角硌在手心，她眼中锋芒不减：“是你自己要塞给我的——回门派后还你。”
凭莫许风的实力，孔昭音相信他肯定会打听到周不林手里有空间法器，最后大家都能有个宽敞的地方休息。
但她仍然留下了宣白给的法器，因为她需要一个隐秘的练剑场所。
先前待在飞行法器上无法自如活动，她权当是养身体。但现在身体大好了，她的剑法不能落下。
暮色四垂，孔昭音没有着急御剑回去，慢慢走在村道上，村民们都在借着最后的天光吃晚饭，除了偶尔狗吠鸥啼以及院中断续人语，整个村庄都很静谧。
路上有认出孔昭音的妇人很热情地要招呼她去家中吃晚饭，孔昭音还没来得及拒绝，另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书推门而出，开门时淡淡花香随风飘来。
男子温和道：“修士为免体内杂质堆积，素日服用辟谷丹，阿明可别好心办坏事。”
阿明马上松手，讪讪笑道：“哎呀！差点造了业障，仙子勿怪，仙子勿怪。”
孔昭音说了声没事，旋即为避免类似情况，想着是不是应该直接御剑飞回去。
手刚碰上化雨剑，骤然一阵喧哗引起她的注意，孔昭音改变原本的路线，循声走过去。
“天杀的怎么让我养了你这样一个败家子！你看看！这糊纸！这细线！这竹篾！全给浪费了！哎呀呀看我不打死你！”
随后是竹篾鞭打皮肉和女孩抽泣的声音，另外夹杂着一个男孩的劝说声。
孔昭音施了个隐身诀，站在一旁看着妇人拽着女孩瘦弱的肩膀抽打臀|部，另外一个更大些的男孩拉着妇人的衣角哀求着。
门口角落摊着个破烂的大型纸鸢，看起来有点像简易版的滑翔机。孔昭音视线停在那个面积约为两平方米的纸鸢上，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再度停下。
妇人手下毫不留情，男孩看女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急之下直接用身体去挡落下的竹鞭。
妇人一鞭差点打在男孩身上，暴怒道：“阿诚你回自己家去！要是你不长眼撞上来了，你老爹还要来找我麻烦！以后不许你再跟着阿莹胡闹！”
叫阿诚的男孩仍旧护在阿莹身后，红着眼睛恳求：“阿嬢你别打她了，纸是我家的，竹子是我们自己去砍的，我们……我们没浪费多少的！”
妇人脸上僵了一会儿，随后更加生气：“好啊你，敢跟大人顶嘴！你村长老爹没教你还是怎么的！天天勾着我家阿莹在外面乱跑！家务都落下不少了！你、你、你是不见鞭子不落泪！”
细韧的竹鞭即将落下时，屋内的男人终于走出来，沉声劝道：“丢不丢人，声音整个村都听到了，还不快进来吃饭，待会天黑了还怎么吃！”
妇人闻言终于不再吼骂，只是呼吸还重得很，瞪了阿莹一眼，道：“你既然一心要玩，你就去玩个够，晚饭别吃了！”
阿莹被阿诚拂着，抬手抹了把眼泪：“不吃就不吃。”
说完不等妇人发飙，就扭身往外走，妇人还要追，被男人拦下：“你管她做什么，总归没落下洗衣做饭，待会她肚子饿了自然会回。”
两个孩子并肩走在道上，阿诚小心翼翼地问阿莹痛不痛，阿莹吸了吸鼻子，很有骨气地说：“才不痛呢！”
“你阿妈不让你吃饭，你去我家吧，我家肯定还有饭。”
“不去，要是让我阿妈知道了，明天还得小打一顿。”
阿诚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你今天从土坡滚下来，回来被打一顿还不能吃饭，对身体不好。”
“我晚点回去，锅里多少会留点饭。”阿莹拉住阿诚，眼底充满兴奋，“对了，今天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我感觉只差一点点就能飞了耶！那个山丘太低了，要是再高些的话肯定可以的！”
“真的吗？那过几天我们去找个更高的地方，你是不是就能实现梦想啦？”
“嗯！我觉得可以！”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眼睛亮晶晶的，初升的月光淡淡照在他们身上，像梦境一样朦胧。
孔昭音撤掉隐身诀，走到两个孩子面前，指了指阿莹，笑道：“你——想飞？”
阿诚拿手挡着嘴，凑到阿莹耳边小声道：“她好像是我爹说的来我们村借住的修士。”
阿莹以同样的动作小声对他道：“我怎么觉得她笑起来有点像坏人。”
“可她长得那么好看……”
“你不知道越是好看的东西越容易惑人心智吗？”
“好像是耶——她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了！”
“你你你镇定点，她好像还不想杀我们，别惹怒她。”
阿莹这样说着，自己早就和阿诚抱作一团，肉眼可见的在哆嗦。
孔昭音见状，心里愈发愉悦，她故意收敛笑容逼近两个孩子，在他们尖叫之前下了个禁言咒，又在他们想走的时候下了定身咒。
“我是来借住的修士，不是什么坏人。”孔昭音嘴上说着，却恶劣地暗中施法召出几阵凉风。
好不容易眼泪干了的小女孩眼看又要哭了，她才缓缓说道：“我带你飞，要不要？”
半颗眼泪还挂在眼眶，阿莹唔唔两声，孔昭音才想起来解掉她的禁言咒。
阿莹深呼吸后学着大人模样奶声奶气质问：“你有什么条件？”
孔昭音沉默不语，阿莹又道：“这里很难见到修士，会飞的就更少了，你突然出现说要带我们飞，是不是别有所图？”
孔昭音轻身跃上已施法变长变宽的化雨剑上，悠悠道：“我图你俩没见过世面——有趣极了。”
她满脸你们要是不上来我就一个人走掉的表情，阿莹有些动摇，但仍倔强地抿着唇什么也不说。
孔昭音不耐地啧了一声，御剑飞出一段距离才听到阿莹开口喊道：“真心要带我们，你也得把这个定身法术解开呀！”
最终孔昭音坐在化雨剑最前端，右腿盘着，左腿悬下，身后是两个既激动又战兢的孩子。
“好高啊！”阿诚轻声感慨。
“飞起来的感觉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很神奇吧，村子变得小小的，你能找到哪个是你家房子吗？”
“我看看——”
“诶——小心点，你这样很容易摔下去的，万一这个姐姐御剑没御好，你就完了！”
“真的吗？可我觉得这个姐姐应该不会这样……”
阿诚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一阵颠簸，要不是正好有股风力托住他，说不定他就掉下去了。
“我说吧，她看着就记仇”
女孩声音更低了，但奈何修士五感敏锐，这个范围内再轻的声音也能被孔昭音捕捉到。
阿诚有些慌：“那怎么办啊？我们都上了贼船了。”
“趁她现在没注意，我们偷偷拉住她的衣角，待会如果我们摔下去，她肯定也没办法袖手旁观的。”
孔昭音察觉到自己外衫的衣角被轻轻牵住，两个孩子屏住呼吸紧张得要命，她却差点因此嗤笑出声。
她有意加快御剑速度，两个孩子抓得更紧了，不过好在今夜“长风”解意，总会在孩子失衡时小心地托上一把。
明月升至中天，盈盈清辉照在三人身上，孩子们渐渐放下紧张和警惕，全心沉浸在高空景色中。
孔昭音唇边不觉泛开浅浅弧度，染上几分月色的温柔。
送完两个孩子回家再回到小队住处，已经很晚了。走进村长家低矮的房门，只看到宣白在窗边支了张小榻，正在闭目吐纳。
直到孔昭音走进内室，他方打开双眼，偏头望过来：“夜深了，大家在周师弟的空间法器内休息，给你留了间房。”
她今夜心情好，多问了句：“你呢？”
“我在外面守着。”
他有化神体魄，已经无需睡眠，但这事不能让她知道，不擅长说谎的宣白微抿着唇，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把实情说出口。
孔昭音本想再逗逗他，但他强作冷肃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于是她决定饶他一回，直接进了空间法器内留给她的那个房间。
她也不太确定空间法器内能不能再张开一个法器，进去之后试了试，确认可以之后，她在小空间外设了个禁制，随后进去练剑。
次日孔昭音起得也早，不过看着似乎没睡醒，原本盈盈有神的凤眸如今朦胧放空，看上去更是柔怯。
周不林悄悄凑过来：“师姐，你、你还、好吗？”
“好啊。”孔昭音下意识回复完，想起昨日戏码，又补充道，“多亏了宣师兄替我治疗。”
“可、为、为什么昨……”
突然出现的韩知雩接过周不林的话头说完这句话：“师妹昨夜为何迟迟未归？可是察觉什么异常？”
孔昭音捏着袖角似乎有些羞愧：“没发现异常，我只是——去找了样东西。”
韩知雩疑惑：“何物值得师妹深夜寻找？”
孔昭音小步靠近韩知雩，伸手献出颗心型鹅卵石：“我昨日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一颗，我娘生前也曾赠我此物，说此石乃自然天成之物，是有灵性的，可以……寄寓世间情思。”
旁边周不林瞪大了眼睛安静当个透明人，蹙着眉暗想难不成今日自己就要见证本派新一对妙偶的诞生。
韩知雩却迟迟没有接下，而是疑问：“师妹这是？”
孔昭音快速抬头望他一眼，又羞涩地垂首，轻声解释：“自我入派以来，师兄最是关照我，我天资修为皆比不上师兄，平日帮不上什么忙，如今只能送个小东西，希望能表达自己对师兄的敬重与感恩。”
“娘赠与我的，早在流亡时弄丢了，这一颗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她故意在这里顿了顿，收回捧着心型石的手，“如果师兄嫌弃，那便算了，本来就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周不林不自觉咬住了指节，他简直不敢相信，孔师姐在程师兄面前竟然卑微至此，果然爱情让人盲目啊！
孔昭音本是清冷的长相，每每面对韩知雩时却柔软异常。对上她水盈盈的眸子，韩知雩心弦几动，径直伸手拦下她要丢石头的动作，转而十分珍重地把那颗石头收在胸口。
“我会好好收着。”韩知雩揉揉孔昭音的头顶，“师妹以后不必如此，我照顾你都是应当的。”
孔昭音强力忍住闪躲的动作，仰首明媚笑道：“嗯，都听师兄的！”
终于了结一桩小任务，孔昭音立刻找了个其他理由离开屋子。
系统正在抗议：“宿主请不要随意篡改剧情，你应该赠他那把原主母亲的遗物——檀木扇，而不是什么雨花石！”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