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救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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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停了，外面突然一片嘈杂……萧宁愣神间，隐约听到好些人在说话。学武之后，萧宁的耳力好了，听到说话的声音来自斜对门榆婶子那家。
推门出去，只见几个穿着蓑衣的汉子站在榆婶子家门前。门前地上放着块门板，上面还躺着个人，那人上身被一汉子挡住，萧宁看到他身上搭着的蓑衣还在滴水，蓑衣盖不住的地方已被淋得湿透。门板边垂着一只手似久被雨水冲洗，皮肤皱巴巴的白得吓人，然而，更吓人的是，那白得没有血色却深可见骨的斑驳伤痕。
只听站在门板边的那个人蹲下身子对躺着的人说，
“李秀才，我们送你回家了，你看还有什么东西要带上，我们进屋帮你拿哩……”
一旁的其他人皆目露不忍，有的眼眶犯红，有的索性扭开头去……
萧宁之前听了一耳朵两妇人聊天，似有所感，随即迈步向这边走来。近了终于看清楚了门板上那人……
面色苍白，脸青鼻肿，嘴唇黑紫，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他费力张开一丝眼缝，望了一眼家门方向，最终，艰难地轻动了一下头……
刚才说话的人见了，长叹一声，想再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说道，
“李秀才，那我们这就带你去你娘坟前。”
转头擦了擦眼角，向另几个人打个招呼便准备去抬门板。
“李杉哥，请等等。”
萧宁此时已知李杉他们是要将李越抬上山，放在榆婶子坟前等死。
断了腰这种事，普通的大夫治不了，可李一山不是普通大夫啊。萧宁可从他师傅口中知道不少命悬一线又被他救回的病例。江湖人打打杀杀还少吗，基本上个个都会几手治病护理的功夫，能被江湖人一致称颂的正骨圣手可不是吹的。
萧宁知他师傅的能耐，又和榆婶子邻居多年，虽然说与李越交集不算多，但出了这事萧宁不会?手旁观。
就如未穿前她听到过的一则新闻，一学生把班上的第一名杀害了。被捕后问他为什么杀人，他说杀了第一名，就没有第一名了……不管是道德的沦陷，还是教育的缺失，那被杀的第一名何其无辜。萧宁的眼中，现在的李越就似那个第一名的孩子……唉！他招谁惹谁了……
走到李越身边，萧宁蹲下身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李越，如果你的身子能恢复一些，但过程可能会很痛苦，最终也不知道能治好多少，你愿意试一试吗？”
李越似听见，又似听不见。萧宁也不着急，蹲在地上又耐心说了一遍。良久，李越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微微张开嘴，
“愿！”
这个字李越根本发不出声音，就微张不知道说什么的一点气音，可萧宁就是懂了。很好！他没有放弃，这样就好办了。虽然不知道李一山能治多少，但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李杉哥，麻烦你们几位帮忙把他抬到我家。”
李杉几个听罢面露喜色，
“宁丫头，李秀才有救了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总要试一试不是。”
“好！好！”
张罗着众人把李越抬进倒座房，萧宁忙又转头跑入里屋去找李一山。
……
屋内众人散开，李一山正蹲在门板前仔细检查李越的伤势。
“除了腰椎断了，还有几处伤几入骨，其他的是皮外伤。嗯，错有错着，大雨冰凉，把他伤口上的血污冲散一些，现在高热，如果今晚能退热还有得救。丫头，去拿我的医箱过来。”
听到这话，萧宁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能治。
李村人不知老李的能耐，只知他行走江湖学了些医术，故平时来找他的也是小病小痛，有严重的都去县里找大夫。可江湖人知道他李圣手说能治，别管多重的伤，能治就是真能治，这人就肯定治得了。
一旁的李杉几个闻言均面露起色，虽不知道这老李是不是真能治好，但都是一村人，各家或多或少都有点亲戚关系，李越又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人长得好不说，学问也好，平时村里人要写信，写春联什么的，他也热心帮忙，谁都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就此殁了。
这边萧宁已拿来了李一山的医箱，那边李一山指导着几人把李越抬到床上。李越没有知觉似的一声不哼，只有萧宁留意到他双唇微张，满头都湿了，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雨水……
送走了李杉几个，萧宁便帮起了李一山打下手。古代没有X光机拍片，看不到骨骼错位的情况，正骨接骨全靠一双手。喝了麻药，剪开了衣衫，李一山葵扇大的粗厚手掌开始为李越接骨，接好骨后便由萧宁负责包扎其他伤口。
李越这几个月可是要卧床静养的，身上包得像种子一样，不能动也缺不了人，萧宁这便充当了护士护工的角色。对此，萧阿姨表示毫无负担，救人救到底，穿越前她是照顾孩子吃喝拉撒过来的，现在只当照顾一个大孩子，你说有什么是老娘没看过的。
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李一山三个月前就莫名“消失”没影了。这期间，李越早已从倒座房搬到了客房，身上的外伤基本好了，他也从刚开始慢慢坐起，到现在能下地走一阵了，只是走一阵后还是需要卧床休息。时至冬月，南方的冬天冰冷入骨，萧宁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主，入冬以来，李宅的客房和厢房的地龙可就没断过。
李越休息的时候，趁着白天光线好，有时会倚在床上看书，有时会闭眼想事情，精神好时还会在书桌前写写划划，只是面对萧宁时并没有太多的话。萧宁以前与他不相熟，不知道他性情如何，只当他是遇到了这般大的变故还没调整过来。
当初李越的案子也真相大白了，原来是县令的儿子科举后去找豆腐西施，说放榜之后便来娶她。这土霸王本是个好色的，常留连青楼楚馆，这些年被他糟蹋的女子不知凡几，只因他爹是土皇帝，人人敢怒不敢言。
那天李越在街上遇到豆腐西施，见她躲在巷子里痛哭，问明了原由复又安慰了几句，打算送她回家后再想办法。怎知途中遇上了那富家千金的小弟，见他俩走在一处，虽是一前一后，但偶尔还答句话，便心生一计，马上去告知了土霸王。土霸王一听那还得了，他看中的人竟然还有人敢抢，当晚便带着人衬着天黑，入了屋打晕了豆腐老儿，要抢豆腐西施回去。
豆腐西施见父亲晕倒，自己被人逼迫走头无路，便卯足了劲拿起绣篮里的剪子向土霸王刺去。她一个柔弱女子，又怎是成年男子的对手。这一下不但连衣角都没碰到，还彻底惹怒了土霸王，土霸王一下把她制住便撕起衣服来，豆腐西施叫喊了几声就被土霸王用衣服蒙住了头。
这土霸王可是肖想了豆腐西施好一阵子了，好不容易忍过了院试，眼下怒火上头便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起来。豆腐西施开头还能挣扎几下，到后面便慢慢没了气息。等土霸王完事时，豆腐西施身子都凉了……
出了这事，土霸王虽然不怕，但牵扯到人命总归麻烦，当晚便找那小弟商量对策。这两货商量了半夜，终于想出个法子，既然白日李越见过豆腐西施，正好衬此机会把李越除了。土霸王找他爹说了前因后果，把豆腐老儿捉了，又买通了乞丐做人证，第二天便把刚回乡的李越抓了来，李越没做过自是不肯认罪，县令用刑要来个屈打成招，趁他晕了的时候强划了押，便等着秋后问斩。
按理说，山高皇帝远，这事已没有回转的余地。但天无绝人之路，刚巧刑部侍郎兼任八府巡按薛姜代天巡察天下刑狱，进入云州府，听说雾田镇风景雅致，便转道入来看看。薛姜来时也没惊动当地官员，带着随从走累了，在镇上一处茶馆歇脚，刚好听到茶馆有人谈论此案，薛姜本无意，却越听越不对，怎能只凭匆匆的一面之辞就定了死罪呢，于是景也不看了，立即派人传讯调查。
县令见巡按来查，这才怕了，思索着巡按已带人入驻县衙，便趁半夜偷到狱中对李越上了重刑，想来个伤重不治，死无对证，好在薛姜的人赶到制止，但李越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县里人见京里的大老爷一过来便帮李越平了反，估摸着不至于与县令沆瀣一气，一些不怕死的便敲起了惊闻鼓，痛斥这些年受到县令的各种迫害，后头见到带头告状的没事便也蜂拥而至，诉说着被这两父子祸害的桩桩件件来，听说那段时间县衙的鼓声终日不绝，最终县令父子被判了秋后处斩，大快人心。
算算时间，这日正是处决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救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