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再见》冰镇海豚

19、第十九章

　　“你想说什么？”半晌，还是严睿先开口。
　　“我想说的你应该知道不是么？如果之前只是胡乱的猜测，那这次我是真的开始怀疑。”
　　“祁嘉，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可我必须告诉你，雅菲姐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公司的事，这一点毋庸置疑。”依然是和之前一样肯定的语气，可在祁嘉听来却是不同的意味。
　　两人对望着，四目无声地交流。
　　“严睿，你了解我，我不是个多疑的人对么。”
　　被祁嘉注视着，严睿不由自主地点头。
　　“从认识你们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们不只是朋友，你当她是亲姐姐，这一点我到今天也丝毫没有怀疑。但是……”祁嘉垂下了头，“我不想怀疑却又不得不怀疑，你当她是姐姐，但她呢？真的当你是弟弟么？”
　　“祁嘉……”严睿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怎么能这样说。”
　　祁嘉的表情微微有些嘲讽：“我也不想。”
　　感觉到祁嘉的不安，严睿稍稍缓和了下语气：“我是独生子，从小就羡慕别人家有那么多兄弟姐妹。这么多年，我一直当雅菲姐是我的亲人，连我父亲也当她是女儿一样地疼爱。我不是她，不能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她对我一定没有感情，可就算有也不能代表什么啊，难道就因为她喜欢我，就会做出这些事么，没有道理吧。”
　　“或许在你看来是没有道理的，可我还是不能不去怀疑。”祁嘉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哀怨且坚定。
　　“为什么一定要怀疑她？”严睿不可抑制地提高嗓音。
　　“呵呵……”祁嘉低笑出声，“换做任何人，当遇到这些事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至少先分析一下再下结论，而你除了跟我解释了你对她的感情之外，就是一口咬定她不会做出那些事，多一点都不愿再说。严睿，我不想像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可是再这样下去，我甚至连你的解释都要开始怀疑。”
　　“我只是不想你怀疑我信任的人，这有错么？”严睿忍不住反问。
　　“不，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我不是一个会把怀疑轻易说出口的人，因为我是个男人，我习惯所有的问题自己分析，自己解决，不要依靠任何人。可我也是个人，我也会有彷徨无助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也关系到你，我不会这么反复地猜忌。我以为你至少会愿意考虑一下我说的话。”祁嘉的声音很低，透着抓不住的哀伤。
　　“之前你的怀疑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
　　“你觉得那也叫解释么？你不过是保证而已，而这保证来自于你对她的信任而并非任何事实依据。”
　　“我会信任她自然因为她值得我信任。”
　　“那我就不值得你信任么？”祁嘉也激动起来。
　　“祁嘉，不要不讲理好不好？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觉得你的怀疑没有道理。”
　　“我不讲理？之所以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你信任她超过了信任我。如果你信任我多一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呢？”严睿冷哼一声。
　　“什么意思？”
　　“你对我又有几分信任？如果你真的信任我，又怎么会怀疑我的说法。”
　　祁嘉抬头凝视着他，眼神透露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失望，还有一丝悲凉。
　　只是黑暗中，同样心情激动的严睿并没有仔细体味。“怎么？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既然你对我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又凭什么这样说我？你说我信任她多过信任你，那你至少也要给我同样的信任才可以吧，可你没有。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信任雅菲姐么？因为她总是比任何人都信任我，同样的回报我愿意给她，而不是给一个不信任我的你。”
　　“够了！”祁嘉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语气中隐含的怒气传达到颤抖的唇上，“严睿，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不想跟你吵，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在乎我，就闭上你的嘴。”
　　严睿被他含怒地打断，才惊醒自己似乎说的太过分了，想要安慰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瞬间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只听得到祁嘉隐忍的喘息声和两人仍未平复的心跳声。
　　“祁嘉……”严睿试着开口。
　　“什么也别说，让我安静一下。”说完固执地挪到离严睿最远的角落里。
　　回想着刚刚说的话，严睿开始后悔，明知道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怀疑，这并不代表他不信任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地要反驳他。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口角，可即便这样，祁嘉的话语间还是有所保留，否则凭自己对他的了解，最后被驳斥地说不出话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不是不知道他温和淡漠的性子，无论大事小事，从来不真正地计较些什么，哪怕当初已经开始怀疑，都被自己三言两语安抚了。要不是今天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见到不该出现的人，他是不会坚持怀疑到底的。
　　严睿知道，不会轻易动怒的人一旦真正动怒，是没办法轻易安抚的，于是只能安静地待在原地，给他时间慢慢消气。
　　被绑匪疲劳轰炸了一夜的严睿此刻倍感疲倦，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朦胧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愣了一下才发现声音来自祁嘉。
　　几步跨到他跟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躺倒在地上，更加清晰地痛呼声从口中溢出。
　　“祁嘉……你怎么了？”俯下身凑近他，才看清他紧皱的眉头和咬得死紧的嘴唇。
　　“严……睿，我……难……难受。”勉勉强强吐出破碎的句子，祁嘉更深地把身体缩成一团。
　　“怎么了？心脏不舒服？祁嘉……祁嘉……醒醒……别睡啊……”
　　祁嘉已经慢慢陷入昏迷中，不再发出痛呼，痛苦的表情却始终没有放松。
　　“祁嘉……祁嘉……”严睿不停叫着他的名字，却担心他的状况而不敢碰他。然后起身冲到门边用力地撞，还不停地喊着：“有没有人啊，求求你们快开门。”
　　可本应守在门外的绑匪却没有回应，似乎早已经离开。
　　叫不开门，严睿也无能为力，只能回到祁嘉身边，不时地凑到他脸庞，试探着他微弱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用力的敲打声，似乎是在破坏门锁。果然，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来人瞬间发现了角落里的两个人。
　　“严睿，祁嘉，你们怎么样？”
　　严睿这才缓缓抬起头，望向来人，只一瞬，目光重新有了焦距：“雅菲姐，程亦。”
　　来人正是顾雅菲和方程亦。
　　“严睿，祁嘉他怎么了？”顾雅菲惊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祁嘉，又回过头看着跪在他身旁，眼眶通红的严睿。
　　方程亦快步上前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绳子，拍拍祁嘉的脸，又用力按下人中，见他没有反应就要抬他起来。
　　严睿突然惊醒，按住方程亦：“别动他，快叫救护车，他有心脏病，发病时不能随便移动。”

　　救护车很快赶到，严睿跟着担架一起上了车，方程亦和顾雅菲也驱车跟去了医院。

　　急诊室外，严睿始终垂着头安静地坐在一边。
　　上一次祁峰出车祸，他陪着祁嘉等在外面，先是安抚他面对黄莺时的暴怒，后又握着他冰冷的手陪他一起祈祷。如今，仅仅一门之隔，他却只能一个人倚着冰冷的墙壁，等待着上帝的宣判。
　　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伤害他，自己被绑架的事已经给他不少惊吓，明知道他情绪不能激动，却还是害他发病，这一次，后果会有多严重，恐怕不是自己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