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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在人声鼎沸中相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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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珂的日子越发变得清澈灿烂起来,有他陪伴,和世界熬夜,与清晨失格,陪灵魂星群摇曳旋涡。
她爱他的全部,特别爱他鲜衣怒马的少年气。原本以为单看皮囊就已经无与伦比出类拔萃,越探其内有种窥见洞天的欣喜让人沉迷。她所有控制情绪的开关都无法战胜的来自于他的各种微妙元素,不断碰撞着激发着来自她内心深处的生命力——那曾经被她弄丢过的东西。
周末有空的时候,他们就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因为无意间刷到的一个广告,南珂就决定去趟凤凰古城短暂的度个假,晁希当然会推掉所有欣然陪她。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在民宿的房间里把行李随意扔到沙发上,空调开到最大,南珂躺在床上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
“所以你订双床房是什么意思?”他躺到她旁边,侧脸看着她,小小的一张床挤满两个人。
她停下忙碌的回复的手指,看向他:“只有这一间了,不信你去问,真的。”
“难道整个古城里就只有这一间?”他起身去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床,假装闷闷不乐埋怨她。
“我就想住在这家,怎么,你有意见啊。”她跳到他的床上。
“不敢,听老婆大人的。”他亲了一下她的脸,一个凌落的转身,便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眸子清晰明亮,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掺杂着令她着迷的微微汗气,阳台吹来的微风骚动着他的发梢,香甜的吻在唇边不断回味,他总是在她的极限边缘里疯狂试探。
“一边去,好热。”她把他推下去:“走吧,我饿了。”
吃了他搜遍各种软件找到的最正宗的湘西菜,她喜欢这种出门不用带脑子的角色。
就在她沉浸在美食的快乐中时,他已经开始默默计划起下次去哪,和她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己曾阅遍过的祖国大好河山,还有未来想探索的种种美景,在他那并不十足清晰伟岸的未来蓝图中早就给她留足了位置。
他们手牵手在沱江边散步,夜晚降临时坐了船,在她脚痛时又落脚到一家酒吧。
一首《简单爱》之后,竟是晁希的《有且仅有》,主唱说把这首歌送给在座的每一对有情人。一口西瓜还没咽下去,南珂猛得看向晁希,“是你的歌耶,你火了。”
晁希笑着点点头,喝了口啤酒,后半段在她耳边跟着伴奏小声哼唱着。她好像听不够了,在离开酒吧人越来越少的半夜里,还要听他一遍遍地唱,那首专属于他们爱情的歌。
这个夏天满是西瓜味的风和粉橘色晚霞装点,被喜欢的人和事情填满,像这样能顺从着自己心的生活,让她觉得无比安稳充实。
晁希真的是有一颗温热的心脏,能轻易影响身边人,不说别的,和他在一起久了,南珂变得越发漂亮了,就连“南珂设计”的同事现在也改变了很多,不再把抱怨放在嘴上,每天在一起日子都过得简单开心。
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从他身上总能找到想要疯狂向外拓展生命边界的欲望,每个人都曾贫瘠,他早已沃野千里。
被晁希感染着,她还爱上了运动,被他催着早睡,作息变得异常规律。晚上下了班,他就开车带她回了老城区,在树阴小路上,沿着晁希的小学一路跑到他的中学。
黄昏渐晚时分,他会给他讲过去的趣事,只不过一到人生变故之处就停了下来,有时候想想,那段漫长的苦难大概把运气留给了现在。
要是路过碰到个烧烤摊子,几分央求后他又会依她,晚风习习,肉串香气扑鼻,今天的努力白费也心甘,他们一起吃了好多名不经传的苍蝇馆子,她才发现满江也有这么多烟火气的角落。
每到这时就开始期待将来,他们还有太多想做的事情,在平静的生活中寻得惊涛骇浪的心动感。
最近几天南珂上火了,什么都不能吃却什么都想吃,晁希就会先买来放在办公室里让她看着,等好了再吃,竟让她在这么困扰的时期又充满了开心的期望。
晁希把星野的摩托车借来,带着南珂驰骋在郊区的深夜的小路上直到江边,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富家千金爱上了家道中落的穷小子,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她变成了真正的蒋南珂,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像个小孩子。
他的眼睛里总是野心和野□□织,夜晚灯光下总是看起来亮亮的,湿漉漉的,仿佛藏着星辰旷野,很难不吸引她这只缺蜜的蝴蝶。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很好,就这样一切温淡,不去想岁月可能的无常,过一人两屋三餐四季的生活,她就是这么被关于他的零星热爱治愈着。
习惯了与他一道散步、读书、唱歌、踏青、亲近自然,震荡着她的心跳与他共鸣;原来他还会篮球、拳击、骑射、击剑、游泳,让她在焦虑的空隙里感知快乐。
她顿觉人活着一定要有所热爱,哪怕琐碎平常,微不足道,也是晦暗时刻的光亮,欣赏他,好似欣赏理想中的自己。
那段时间他也写下了好多歌,有的荡气回肠,有的山崩地裂,有的阳光明媚,无数的想象力积攒的灵感爆发,全都是关于她。
他会带她去音乐工作室,让她做自己的第一个听众,赤子热血沸腾时会即兴演奏冬不拉,他们会回忆起第一次在这里暧昧的瞬间,也记得很久前第一次相遇的窘境。
如果那时要他许愿,一定是希望时间慢一点,因为当下一切已最好,感谢温柔的大地,感谢这烈日下的时光茵茵,浇灌出他们如此衷情的身躯。她也终于不再怕孤单,忘了形单影只的感觉,她沉浸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中无法自拔。
洲口县项目终于动工了,他们一起剪彩奠基,期待着共同的努力万古流长。按照计划,为了庆祝这小小的成就,他们又心血来潮地开启了一场短途旅行,飞机落地武汉的那晚,小雨濛濛。
一个短短的周末,他们登了黄鹤楼,携手走过昙华林,坐车路过长江大桥,在楚汉河街的烟花中拍了照,夜晚微风细雨中在江边远远遥望晴川阁,坐在船头情不自禁轻吻,深情拥抱在这无人相识之地。所以那时他们又在畅想,等年迈了无牵挂,从此归隐天涯,寻一个陌生简单的城市,相思相守度过余生。
他们在人声鼎沸中相爱,在万籁俱寂中放空,被莫名其妙的安逸包裹着。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如史诗电影一样伟大。只有他值得,让她千山万水奔赴而来。
多想,时间就停在这一秒,就享受尽爱与被爱的旋涡中,相爱的潮汐往来交替,加深着着记忆循环的可能。
与此同时,南珂妈妈还是做了决定去找晁希妈妈谈谈,如今南珂和晁希疯狂的一切,早已被尽收眼底。
多少次他们在楼下难舍难分你侬我侬,多少夜晚南珂躲在房间聊天的笑声直到深夜,妈妈都看在眼里。她也试着和南珂谈谈,可南珂总是避免晁希出现在她们的对话中,她很清楚,南珂现在对允存越来越敷衍,可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容易。
踏进洗衣生活馆,柜台前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是魏舒云的作风了。尤记得她们初识的时候,舒云总是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没有浓妆艳抹却自然清丽。
“你好,请问你要洗衣吗?”门口的玩偶不断响着“欢迎光临”,魏舒云闻声从里间走了出来。
“舒云,是我。”
映入眼帘的魏舒云比照片上的还要苍老几分,时光销殆,青春匆匆逝去带走了当年旧人姣好的容颜,内心五味杂陈的,不禁感叹命运的苍白暗淡。
“你是……思思?王思思?”南珂妈妈一直养尊处优的,身体一向不好的她,身材因祸得福没有变得臃肿。
“差点都要认不出了,快……快坐。”太多变迁的委屈一涌上心头,魏舒云把围裙拾起擦擦眼泪。
曾经的故知在时光中变得颓然,谁能想象三十年早已把许久不见的她们变成两个世界的人,再见时竟然还是被这样的缘分牵扯。
稍微寒暄后,南珂妈妈便开门见山:“南珂和晁希的事,舒云你知道吧。”
“知道的。”魏舒云眉眼低了几分,她早预料到她对方的来意。
“那你怎么看呢?”这问题抛出,躲避不得,带□□味。
“孩子们都大了,我也管不了了,南珂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是她不嫌弃我们晁希。”魏舒云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南珂订过婚,你了解吗?”
这个问题在魏舒云看来带点质问,是明知她订婚还要热贴上去的羞耻感。
“嗯,听说她对那位未婚夫没有感情,是老蒋临终前硬撮合在一起的。”她自知理亏,尽力为晁希辩解着。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可她却为众多蒙蔽在情感中的人感到惋惜。“希望舒云你看在老姐妹的面子上,劝劝晁希放手吧,他们两人是很难有结果的。和我们联姻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马集团的纪家,不是我居高临下,也不是势利,只是我清楚的了解纪一成的雷霆手段,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纪允存是他唯一的儿子,非常看重,思南集团现在也在他手里捏的死死的。”
“可他们情投意合,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我一向是说不上话的,也不怕你笑话。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知道你也为难,晁希的确是个踏实的好孩子,他定是对你也百般孝顺。但是他们俩的感情始终是放不上台面的,我真担心纪允存回国之后发现这事,唯恐对晁希不利,尽管南珂对她未婚夫无意,可那孩子我能看出是喜欢我们南珂的。”
“思思,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晁希的,我相信你也是希望两个孩子好的,到头来想想,是我和晁宏耽误了晁希……”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命运使然,如果当初……悔不当初。
“别,可别这么说,要是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定不会同意老蒋做那个决定,苦了南珂了。可事已至此,她已定为纪家儿媳,我们就被动了。”
虽然难以启齿,可为了南珂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了。可她不知道,她的女儿爱得到底有多深,不是晁希单方面能停止的。
南珂从武汉回来之后,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是不悦的,尽管晁希百般劝阻她千万不要跑去对峙,可如今这种境地,南珂还是想和妈妈好好谈谈。
妈妈正在厨房里收拾着刚烘干好的果干,哼着小曲,趁她心情好,南珂赶紧凑上去帮忙收拾着,“妈,周末你去找晁希妈妈了?”
“是,你周末干嘛去了?”妈妈反将一军,让她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我去武汉了。”她想不出好的招数,也不愿再拿甜北挡刀,索性实话实说了。
“和晁希?”妈妈没抬眼,继续忙碌着。
“嗯,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是想和他在一起?还是瞒着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妈妈密封好一个袋子,看着她,严肃的。
“你去找晁希妈妈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凶巴巴的吧?”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打趣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你不怕纪家和我们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又怎样?又是因为思南集团?所以我要为了守住那个冰冷的建筑物搭上我的一辈子吗?我又不是定海神针,为什么要承担这些?我根本就不喜欢纪允存,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更怕纪一成,我恐惧纪家带给我的一切,我恨透了自己当时像个提线木偶被牵着走。”她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一股脑儿地说出了压抑在心里早就想和父母吐槽的全部。
妈妈叹口气,摘下围裙,把南珂拉到了沙发上,整理着她的头发,越是这样,南珂越控制不住地眼泪往下流。
眼前的女儿也近三十岁的年纪,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可她是不是真的想要被这么保护呢?没人问过她,的确从来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如此,她的委屈和创伤全都自己消化,如今遇到自己真心爱的人,却还被父亲在临死前捆绑住难以挣脱。
看南珂委屈的模样,想着这些,就不自觉地想要站在她的处境心疼她,“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晁希,那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去和纪一成谈,大不了思南集团给他了,我们也能过好我们的日子,我是心疼你的,可你现在什么都不告诉妈妈了,是不是真的不需要我了?或者因为当时你爸给你做决定,我没拦着所以恨我了?”
南珂哭着抱住妈妈:“没有没有,我只是怕你训我怪我劝我,我是铁了心的喜欢他,我听不进去劝了。我没什么能让你们骄傲的,连爸爸拿命换的集团都守不住,我怕我那么没用,会让你对我失望。”
“南珂,你才不是没用,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命啊。你别怪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后来我想想,他真的为你考虑了很久很久,我记得你高考完他就想着撮合你和允存,我还怪过他多管闲事。我想他那个决定不是冲动的,是实在是等不到自然而然了,就只好硬着头皮一回。既然你觉得痛苦,那就算了,算了……”
那是个无眠之夜,不知道在天堂的爸爸是不是也同样在抽泣呢。对南珂这样几乎没有感情经历的女孩来说,晁希等同于她半条命,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只是那半条命注定是要被带走了。
思南集团营销部发生了盗窃案,丢的不是别的,竟是上午才签下的重要合同,就这么不翼而飞了。纪一楠没有声张,他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在纪一成面前露了怯。
纪一楠调开了监控值班的所有人,一个人调查着整栋楼所有的监控。只不过小偷没查到,倒是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电梯中,众人散去后,南珂和晁希,在四下无人中靠在一起,短短几秒,十分难舍难分的模样。
她的确是忘了甜北曾嘱托的,在满江市还是要低调些遮掩些,况且这是在公司,她坐惯了总裁位置,面对众人吹捧,一时遗忘了四下有眼,连邱晨也偶尔调侃,南珂和晁希看上去好像一对,他们实在是猖狂到忘了遮掩。
纪一楠拍下视频,又去了趟“南珂设计”,透过玻璃窗,看到南珂坐在几人中,和晁希相谈甚欢。
他早该发觉的,南珂总是喜欢呆在这里,定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刺头的设计,事实原来如此?他还是说服着自己不要莽断,或许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极端。
犹豫中,纪一楠又在“南珂设计”转了转,看到一些武汉特产,好奇地询问着,原来南珂周末去了趟武汉,可是武汉最近没有什么需要她亲自去的必要,一向敏感多疑的纪一楠又想办法找到她的航班,拖航空公司的朋友确定了那架飞机上还有一名乘客,叫晁希。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和纪一成坦白,还是先和纪允存透露,总之是不该继续这样隐瞒下去了,这不是件小事,是会轰动新闻的大事。此刻他也陷入了两难,一旦这件事捅出去,纪家蒋家将彻底反目,如此必然是玉石俱焚的结局。
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能判断的后果,可深陷情爱的两人毫无觉察,自以为是的在心里早就做好对抗到底的准备。
南珂用了很久的一支笔今天突然断了,她的心也猛烈跳动了一下,本能的反应看向了晁希,不知怎么的,整个人竟变得莫名心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