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游荡山川间 ...

  •   当看着他在万众瞩目之下登上朝堂,坐在那把金玉镶嵌的宽大椅子上,大袖一摆,万众皆呼“天子,万岁”,她肩抗斧钺立在一旁,在她后面是四位跟她同样的肩抗斧钺的女侍卫,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只是她不太清楚,这位坐在她前面,她只能通过眼睛的目光看见他无比宽大的袖袍,整件王袍用金线绣了一条威严的猛龙,对着她的正是在中午十分的眼光下闪着刺目之光的龙鳞,此刻的他是万人之王、一国之君,只是他是否还记得就在前不久的一场万人大战场上那手持长枪立于双轮战车之上为他今日的登基献上最隆重的礼——西戎主力大军统领的头颅。
      此刻,她的脑海里还闪动着贵族们或狰狞或谄媚或阴险的脸以及他们的王后、贵嫔和姊妹们的虽然灵动却充满了算计和危险的眼,还有大小不下百余次的征战以及征战前的奴隶祭天和永远不灭的祭火。此刻已是万众之王、万里疆土之王的他,是否还记得,那万仞峭壁前的残酷杀戮以及杀戮之后的相识相认。万物万理的自有它的蹊跷之处,王也有他不能够及的神秘区域。作为祭祀主的她,此刻的心中对于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的下跪在殿下的万众,已有了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用图画触摸不到,因为它隐藏在身体的某个地方的深层次之中,需要用一种特别的东西才能钩沉出来。殿下万人齐呼高天和大王,歌舞已上,高天万里无云,大王已有些微醺,身体有些微微摇晃。她突然想到那种直达心中最隐秘地方的东西应该就是铸在青铜大鼎里面的他们称之为字的东西。那些字跟母尊教给她的画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她还想到了她曾经跟她的宠物们一起出生入死,为大王打下了大片土地,如今那些有她的宠物们的鲜血换来的土地全都归于大王,因为她是大王的其中的一个后。大王有很多王后,她只是其中一个,她需要用打下多杀土地归于大王来作为接近大王的资本。她依稀中往昔的峥嵘岁月一一在她脑海中像过眼云烟那般地虚幻缥缈,那种感觉像她站在凤凰山巅抓云朵,以为抓住的是温柔的棉絮,其实留在手中的是冰凉的水珠。那些峥嵘岁月在她的手中滴落而走,想抓也抓不住。但是它们毕竟就在曾经的岁月里,融化成了声音、形象和一些看不见的似流沙的碎片,在不经意间穿插在当下的时空里。这当下的时空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啊,跪拜、祭祀、挤满的人头,彻夜不熄的祭火,震天撼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在这些声音中间,她似乎还听见了窃窃的私语和嘲弄声,那些在万众之中的异声混杂在撼天动地呼喊万岁的声音之中,她竟然听得如此地真切,她还在这些混杂音之中听见了就在咫尺之外的他的喘息声,那喘息声像擂擂战鼓在敲打胸腔。权力是一剂特殊的毒药,它在杀死人之前先让一个人和一些人上瘾、疯癫,然后让更多的人上瘾和疯癫,在疯癫之外还能保持清醒的,除非她看到了更多的时空的可能性。
      “多子妃,去吧。”王袍宽袖上面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与多子脑海里的翩翩少年瞬间重合,然后慢慢离析,褶皱伤痕在一边慢慢聚拢起来,柔软光滑在另一边慢慢聚拢起来,他们分噬一个身体,两个脑袋,一个伤痕累累,一个光滑柔软。
      “是,大王。”多子微微欠腰,应允大王的召唤。此时,多子看到前方是一片开阔之地,原先盛满了万人的场地在瞬间清空,给一近千斤的大鼎腾出地方,大鼎中烈火在刺啦作响,奴隶们正在把俘虏们一个一个地往大鼎中投喂火舌,木梯架在离大鼎约十丈远的地方,两隔强壮的奴隶在梯子上方的平台上,俘虏们经过他们的手被投放进大鼎中。木梯下面有四个奴隶分别从囚车上解下俘虏,然后架着给在木梯上的两两一组一共五组的奴隶之手。那些曾经就在昨天还在战场与与她厮杀,从天黑到天明,他们曾经也如此地英勇无畏,他们曾经在战车上挥舞大刀,发出猛兽的嘶喊,在死亡的悬崖边与其说与敌人搏斗不如说与自己搏斗,搏斗出一个空间,那么生命就会延长一段。然而,如果是敌人搏斗出来一段空间,那么生命的长度将属于另外的一方。在生命的天秤上,要杀死更多的生命。在生命的长度上,要驱逐更多的生命。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样的情景发生?那最初的掀开这样的残暴的篇章的序曲是谁?是谁在这样的序曲上奏响第一个音符?而这一切,又是谁在创作?正如多子在奴隶们干完这一切时候,她也知道这些奴隶的生命的长度也不会太长,只是在从木梯上走下来,然后消失在大殿之外的那个黑沉沉的空间。那个空间闷热拥挤,在那个空间中传来的沉闷的挣扎声被厚重的墙壁给阻挡住,人们只知道那里将产生很多陪着征战死去的将军们走另外的世界之路,却从未想知道他们是如何以及用怎样的方式在走另外的世界的时候如何在这个世界告别的。告别的方式多种多样,人们总是喜欢用一种方式让更多的人离开这个世界,那种方式就是利用自己的胜利。多子的眼睛黑黢黢重深深,作为大王的祭祀,她有义务把这场大王登基祭祀大殿给予无比隆重的表达,最重要的就是要增加程序。每一个程序又要增加许多步骤。每一个道程序都要用更多的俘虏和奴隶的被杀戮来作为程序的被耀眼的外衣。“大王,威否?”就在昨天,在祭祀大殿指挥手下的各位祭祀确定方位、程序和步骤的时候,大王亲自来大殿视察,多子问大王这样安排是否能让他满意。大王的眼睛并没有在祭祀本身上面,而是从始至终在几个女祭祀身上转,那几个女祭祀正是多子在战场上在多次残酷的战斗中挑选出来的勇士,多子视她们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并将继续训练她们苦练在战场中活下来的本领。看来,多子的心是多余的。大王的心腹在大王的身影还未离去之后就在多子面前递眼神,眼神中示意多子看到大王的心思,做这一门绝佳生意的第一个推送人。多子假装在专心地指挥铸字奴隶在往大鼎上烙字的第一个动作比较稳和准。多子是如此地认真专注,有那么一刻,多子甚至亲自上阵,浇筑火红的铜水于字的母本之中。祭祀大殿之中,只听得奴隶嗨喝嗨喝卖力声,多子还得到她手下的祭祀帮手的心跳声。或许她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之前没有得选择必须跟着多子在战场上厮杀,到她们被拥有最高权力的男人看上的时候,她们看到了延长生命长度的可能性,这难道不诱人吗?
      多子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延长生命的长度对多子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她见识了太多生命的失去,见识得太多了,她以为自己的生命此刻或许活在另外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与她曾经的世界相距甚远。望着远去的王是宽大身影,以及一群跟着王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贵族、王公和随从们,王子仿佛在望着一个被时间压得扁扁成薄片的影响,人们浩浩荡荡行走在笔直的悬崖峭壁间,被时间压倒一条直线上去,王不是在最前面,随从也不是在最后面,他们有的贴在王的头顶上,有的压在王的前面的脸上,王已经不再是那个王,而只是一条直线。多子的视线中出现了五个女人,她们身着从脖子直到脚跟的紧身裹衣,向着那直线穿越而去,将多子的目光拉回到现在,那些在悬崖峭壁间成为一条直线的人们又纷纷分散开,王迈着外八字立定站住,因为他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紧跑慢赶的脚步声。五个女祭祀,不,五个女奴才,匍匐在大王脚边,大王嘴里不停地发出哎哎哎哎。只是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地看向多子。在曾经的多子嘴里喊着“川哥哥”的人,在如今已经是万里四方之疆域的帝王的眼里仍然是那双在愤怒时圆瞪的杏眼,心中五味杂陈:时光荏苒,自己已是满脸苍苍,眼望过去的人的那双杏眼一如三十年前,能看穿人心,年轻依旧。她在等待着大王的一句话,即使大王的眼神中透漏着渴望,只是多子一时想不明白如何解释这种渴望,七十二嫔妃七十二个渴望?与其说渴望,不如说是跟多子那年轻依旧的杏眼中的反抗相对抗。多子要等待的一句话没有发生,发生的是众人离去的背影,包括那五个就在前一刻还是她治下的士兵和祭司,如今已是王的女人之五。斧钺倒影在宫殿东侧的栏杆上,渐拉渐长,多子的思绪也被拉长了。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是这变迁中没有一个句点,也从未有过一个重点,仿佛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变的天。多子回忆过往,只是那记忆中的过往在多子的视野中也变得短暂不堪,所有的影像都在一瞬间拉完,几千年也不过一瞬间。那曾今跟她出生入死的动物如今都不知埋在多少层土沙之下,在屈指可数的几场大王带领的战役,都有她左右保驾护航的影子。不知多少岁月,她都在战场上度过,从遇见这个以前还叫川的人现如今只能称他为“帝”,也不再允许直视他,从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他以前的爱意全无,反而被一种叫做仇与恨的烟雾弥散,当在那一场万人参与的战斗结束的时候,他只点数那活下来的人数,死去的都悉数堆放在一起,不管我方还是敌方,统统焚烧燃成灰烬。多子的记忆深处始终有一种与此不能形容的东西压沉在那里,无论她想尽什么办法想要忘记都无济于事。记忆的深沟层峦叠嶂,有的能够兼容,有的却处处龃龉。眼前的场景已经走过了很多个深沟,然而,仿佛无论走多远,前方仍然是不能兼容的沟壑,再没有可以牵连的云朵,就像凤凰山麓之阳的多云。啊,她终于在心中唤醒了那个沉睡的记忆,那压在心底的石头被用巨大的力量掀开了一角,她赶紧往里面观望,试图寻找一切能够解释现如今这些荒唐影响的骨片。一切都是徒劳的。当力气用尽,不得不放下心中大石,那大石碰撞心底的时候激起来的沉重的尘埃几乎让她呛到说不出话来。
      披星戴月地奔跑在山川平原上,渴有山泉水,饿有遍山花果,当太阳从东方跳跃而出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山间的某一个高台上,或在古林里的某一根枝杈上,或在一处高草丛中安眠了。她白天休憩,晚上奔跑。她见识过林中的倏忽腾起的狼烟,也看见过群狼争食的场面,她欣赏过雄性黑猩猩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之后的打群架,也结实了一群大象,一头狮子和一只老虎。她曾经给一个正在哺乳期的雌猩猩一顿精美的晚餐,那是她赶走群狼之后的大餐犒赏,从此以后那只雌猩猩和她的儿子就一直跟着她,直到那场大战的到来。如果那天她没有改变策略,把晚上的奔袭改到白天,她就不会遇见川,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一切。
      她递给他一个毛球果子,他半信半疑接过去,结果被毛球刺给扎了手,他扔下果子,慢慢后退。在经过一处深潭,她看见了自己在潭中的倒影,长发及腰,满脸污垢,双目圆瞪,那分明是跟着她流落在四方田野中的雌猩猩的模样。她望着跟着来由一方来到另一个方,再到另外的方向上,这象群、狮虎、雌雄黑猩猩还有它们的共同的雄性儿子,天空群鸟跟来,金雕在头上盘旋,当他看到一个能够呼唤百兽的女子远去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帝国的远去。他跟上她,向她介绍了自己。他说,她听,不置可否。在她的世界中,不必非得相信或者恶补相信,说是一项行动,里面没有所谓的谎言和事实区分。所以当他说自己是被流放的王孙时,她没有反应。当他说自己未来一定是王的时候,她没有反应。当他邀请她跟他一起共创大业时,她没有反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流放,什么是王,什么是大业。在她的心中,只有自然,天地和万物,而她与他也皆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已。她一会儿走在自然之前,一会儿走在自然之后,一会儿走在自然之中,她就是百兽之中的一个而已。而他说:“随吾,王也,汝乃后也。”他用手一比划,山巅之下所有的都在他的比划之中,他说,看吧,等我当了王,所有的一切都将归入我囊中。她把布袋中的一块馕拿出来给他,她却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馕,他只穿着一件破草衣,光着两条布满毛发的腿,脚上光光的,没有鞋。“汝先拥馕也。”她提醒他别忘了先得有一个馕,才能有东西归入一个囊中。他似乎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他问:“何呼之?”
      “吾乃多子也。”
      以后的事他都知道了,但以前的事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多子也不想让他知道。多子知道,用被霜冻打击过的魁斗花可以止血,用悬崖上生长的杨条根可以治愈牙疼,把葛藤浸泡在山泉水中然后放在石板上晒干,在这个过程中使均衡的力度有节奏地敲打葛藤,让葛藤的茎须裸露出来,然后抽出茎须,这样能保证抽取的时候葛藤不断,用这样的葛藤纺出来的线韧性强、保暖性好,不论做衣还是制被都是上乘的材料。川还不知道的是那些帮助他打天下的百兽们是怎样与多子相遇的,川都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天下怎么打下来,如何打下来,他是不是能当王,其他的都不在他思虑的范围内。
      多子记得那场战役仿佛就在昨天,川要在这方土地上立足就要驱逐同样对此刻垂涎三尺的土地。这块土地多姿层用足丈量过,这块土地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灭绝级别的战争。故事还要从头讲起。当多子翻越凤凰山麓,第二次来到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不再平静,而是到处燃起了狼烟。她曾经被逼到峭壁边的湖面上尸体漂浮,那曾经在树杈上躲过流兵劫匪的森林有烧焦的树木和满地的大小不等的尸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天地之前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多子也一时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出现了变化。当她来到她曾经走过的最边界的地方,重新躺在那里准备睡一晚,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就在那天夜半,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是扎扎嘎嘎嘎的吵闹声。树杈很粗,足够盛下她,但是在此刻若是一个翻身不小心掉到下面去,一定凶多吉少。她先保持不动,先听一会儿,吵闹声越来越大,她轻轻的翻了一下身。下面黑黢黢一团在月亮的光辉中不停地围绕一个地方窜动,她曾经见识过这种动物,跟她这种动物长得有些相似,只是他们全身黑乎乎,毛发极多,后腿奔跑有力,前爪抓握有力,四肢攀援有力,他们分雌雄,雌性单独居住,雄性群居。群居的雄性当中有一个最强武有力的,他是这个群居雄性当中的首领。每次在与跟他们一样的雄性群打架的时候,这个群里的最强武有力的就要承担起最大的责任来:冲锋在最前,厮打最猛烈。多子白天趁着这群雄性动物离开领地,去别的地方寻觅食物,扩展新的底盘,在这个时候,多子从树上敲敲滑下来。多子手握两端尖利的木棍,头顶一圈花草编织的花篮,两臂绑上葛藤,循着嗷嗷狂乱嘶叫的声音,爱伴有刺啦划开东西的声音,她悄悄地来到一处洼地,探出头去,她看到了一幅多年以后她经常看到并且参与进去的画面。这幅画面跟她以后参与进去的画面所不同的是,这一幅画里面全是雄性动物。多子想起昨晚那群雄性动物聚齐在一起的窃窃私语,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在一起是商量第二天的进攻。两群动物,先是首领开打,不分胜负,就两边一起加入到队伍里混打。多子看到,他们主要用抓子抡,没有使用工具。但因为他们的爪子极其尖利,也导致败下阵来的一方皮肉绽开,血肉淋淋。胜利的一方高举拳头,把败的一方连哄带赶驱逐出领地。胜利的一方占有败的一方所有的底地盘。只是在这片领地上,不仅有像人的动物,还有手握青铜武器的人。多子来到这片土地来寻找骨片,没想骨片没找到,却进入了一方杀戮的空间。
      多子重新盘算,如果那座被洗劫一空的城市里曾经其中的一个姊姊就在里面生活过,而且三姊的孩子们也在里面,那么被来自西方的鬼方打败又血洗之后的城中之人,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掳走,所有的财宝也将被一并掳走,骨片应该也在其中。大约在上一个月圆之夜,多子从那个曾经遭遇兵卒的湖继续往被奔走,根据路上偶遇的耕夫介绍,这里的确曾经生活过几个村落,她们全是女性当家,男性走婚,后来就不见了,听说是被来自西北的鬼方在夜晚一下子全都端走了,人拉走,东西拉走,村庄还在。多子在空空荡荡的村落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她的长发贴在脸上,只有脸中央的地方露出一条线,不过她看清楚了,这些散落四处的锅钵缸大都是陶制的,屋里有纺线的锤子,街道上有被车辙撵过深陷湿地里的骨头碎片,多子捡起来没发现上面刻字。有一个大屋,里面有一个下房,里面堆砌了五个坟头,有一个坟头是新土,其他四个上面长满了杂草,说明这里遭劫就在不久之前。在下房埋葬族人是凤凰山麓之阳的人才有的风俗,这几个村落如果不是来自花盘村,也一定来自凤凰山麓之阳的部落。一夜之间几个村落同时消失,一定有比村落更多的劫匪出现,或者他们持有武器。多子把手中的木棍下意识握得更紧了。
      突然一个念头在多子的脑海中闪现。多子从山洼里蹦出来,趁那些还在气喘吁吁的雄性似人浑身长满黑毛动物还在气喘吁吁的时候,多子已经跳跃在他们前面了,多子挥舞木棍,嘴里学着他们的样子发出嗷嗷嗷的挑衅声。果然,带头的一边呼哧喘粗气一边向我这边挪过来,他走过来的样子就像一座大山在往多子的方向移动。
      多子转身朝西北方向奔过去,奔出离雄性动物有一定距离了,她就朝他们站定继续挥舞木棍,并做出吐舌白眼吐口水的动作,对方显然懂得这些动作当中的挑衅意味。多子就继续重复做出这些动作。令多子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停止了追赶,等所有的动物都赶上来之后,他们在交头接耳,仿佛在密谋着什么,而且那个首领的眼睛是不是地瞥向多子这边。这让多子有些慌,因为她没有可以组团接头接耳的人,她只有自己,立在这平原的某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山丘腰上。多子这时候感觉刚才的突然一热想出来的主意多少有些荒唐,因为她牙根儿就不知道对面正在交头接耳显然在密谋如何杀了她的动物群,而且是有首领有组织有商量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力量,他们到底是什么?在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多子也没闲着,她观察地形,揣摩这群雄性动物下一步可能的动作。从首领撇来撇去的眼神,多子猜测他们可能要用包抄的方式围猎她。她奔向山丘,这个突然奔跑的动作让山丘下面的动物们提前结束了密谋,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多子看到他们迅速散开,分成三路,中间一路是雄性首领。多子此时已在山丘顶端,她只要两条路,要么从山丘的这一端往下逃,要么立山丘的这一面为屏障,三面迎击这些诡计多端多毛阴险还聚众窃窃私语的雄性动物。下逃是一条未知的路,但迎战也凶多吉少。在决定迎战的那一刻,多子从山丘顶端来了一个飞扑,这让她离敌人更近一步,但也由此止住了他们进攻的步伐。这给了多子以可乘之机,多子顺势掉头朝山丘的另一面飞奔而去,她在隐入山丘另一端时,还不忘转身继续挑动雄性动物的紧张。她一边奔跑,一边细听四面八方的声音,身后啪嗒啪嗒的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一直不间断,与她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五十丈远。渐渐地,在她前方的树林,两边的不知是山涧还是悬崖的地方也有声音在躁动起来。前方树林的声音越来越近,多子已经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准备刀斧的声音,车轮的时候,还有马蹄紧张踢打地面的声音。多子挥舞木棍,向后面的动物们发出强烈的挑衅的动作,多子立定站立的姿势和挑衅的动作让那群追赶多子的雄性似人动物狂怒不止。多子继续挑衅,挥舞木棍让那些动物们更加狂躁起来,就在那群动物疯狂扑将过来,而深林的树木后面隐藏起来的兵卒和战马也按捺不住的瞬间,多子飞一般地往这两股力量互相冲将过来就在碰撞个人仰马翻之前还为在中间还留有一股暂时平静的窄道的一个方向上奔过去,就在两股力量碰撞起来的前一秒多子跳跃而下。
      在多子的背后,是人类中的雄性与动物界的雄性猛烈厮杀的画面,一开始人仰马翻,人被活活撕裂,马被掀翻肠子流了满地。厮杀到中断,人类中的雄性靠着比动物界的雄性多出好几倍的人数渐渐占了上风,黑色毛絮漫天乱飞,身上插满了飞枪,血溅四野。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