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爱上谁的》肖廿三

10、敌不动，我不动

　　高考过后，父母选择让我成为一名医学生。原因是我没有强烈喜欢的专业，学医也挺好。在医学专业中，我喜欢眼视光医学，兴趣只是一点点，比不得父母眼中好就业的临床医学，最终包办我成为一名临床医学生。
　　医学院坐落于津渡市的郊区，规划用地很大，实际用地很小。开学第一天留着没有逛完的“悬念”，第二天不小心就弄明白了，不属于医学院，比如那个和学校一路之隔的超大人工湖。
　　新生开学典礼上，校领导激情澎湃地演讲：“听，那不远处水面上传来的号角声。”
　　领导的一句话迅速团结了同学，共同嘲讽过，我们就是朋友了。
　　室友舟崖悬和秦开阳因为相同敏锐的洞察力很快走到了一起。他们对经过视线范围内的女生过目不忘。几点钟方向，腿多粗，有多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留什么样的发式。随后在女生消失在视线的下一秒开始激烈的讨论。我曾努力尝试加入其中，但无奈这该死的天赋，后天太难培养。所以，四人寝中剩下的两个人成为了队友。
　　我的队友张宇是个前后鼻音不分、平翘舌音不分、n l不分、y l不分、r n不分、r l不分，反正什么都不分的中二动漫爱好者，三句话不离动漫。他总是被自己的笑声环绕，总能找到修仙小说，动漫里那些我不太理解的笑点，并为之疯狂。
　　除了自我介绍时他介绍自己叫“脏驴”外，他的另一项技能让我们大为震撼。他的眼睛和一只手始终只为手机服务，他可以保持视线不离开手机的情况下，一只手熟练地下床、开门、去卫生间、解开拉链、放水、拉好拉链、洗手（只洗用到的那一只）、开门、上床，一气呵成。我们一致认为他的这个单手操作的本领一定是在后天成千上万次的“dfj”中训练出的条件反射。
　　“念远念远，你猜我能不能从这头走到那头不掉下去？”晚饭后，张宇指着面前护校河旁的木围栏一脸童真的望着我，然后张开双臂，步伐小心交替。
　　走到对面后，回头朝我大喊：“我厉害吧。”
　　每每这时我总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他应该是想得到我的夸奖。每回被夸奖后，下次他就会有更高的目标，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我尽量不去夸他。
　　“回去吧，今晚有番要更哎。”
　　其实导致队形如此分化更深层次的原因不是某种天赋异禀的洞察力，而是性。
　　性，是一个私密的话题，男生寝室除外。
　　入住寝室当天晚上的一次聚餐，我们就交换了所有的秘密。
　　舟崖悬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哥，成功当选寝室长，相比于其他三位候选人，舟室长的优势有以下四点：
　　1、舟崖悬是他的本名，并非网名
　　2、他有女朋友
　　3、他有性经验
　　4、他拥有全寝室最大的szq
　　关于第一点，舟崖悬拿出了他的居民身份证，确姓舟，百家姓之外的稀有姓氏，稀有程度不亚于买一张刮刮乐，中奖，换一张，再中奖，再换一张，刮一下午。单听这姓氏就好像拥有什么特权，完胜其他三名候选人司空见惯的姓氏。
　　关于第二点，舟崖悬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女朋友就像他写过的检讨书一样，源源不断。这一点险胜二号候选人——有过一个月感情经历的秦开阳。至此三号四号候选人出局。
　　关于第三点，舟崖悬是寝室唯一一个有性经验的男人，这一点使得舟室长一骑绝尘，在寝室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其余三位候选人顶礼膜拜。
　　关于第四点，我们当时并没有证实。舟室长在五罐啤酒下肚后，大吐真言，感谢父母给了他生命的同时还给了他一根巨无霸的szq。他所形容的大，有多大，XXXL的内裤装不下。让我们彻底信服的是他在说话间就要解腰带证明的行径，一举取胜，成为寝室长，并荣获“大”哥称号。
　　舟室长的头号粉丝当属秦开阳。小秦是一个大学霸，每天奔波在教室、图书馆、食堂、卫生间组成的正方形里。最高的入学成绩，给足了他光环。眼看着在别的方面略逊一筹，另辟蹊径，炫耀起了自己的学习。
　　结果大家不买账，他炫耀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酒过三巡，讲述了心碎的往事：高考后的假期里，我和互相喜欢的女孩确定了恋爱关系。有一天，那个女孩儿跟我说，她爸妈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害怕，邀请我去她家里玩。当时我高兴极了，屁颠屁颠买了半个西瓜就去了，和她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看了整整一下午的电影频道。后来那个女孩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没多久分手了。
　　“小秦，你是真的傻逼，人家啥意思你不清楚？”
　　“我明白，但我不敢。”
　　“你是真的怂啊！”大哥恨铁不成钢道。
　　“那件事情后，我立誓做出改变！”
　　争强好胜的秦开阳，大学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个女朋友，然后……一起去上自习。
　　一整晚，张宇都不曾动筷，满桌的炸鸡和鸭货让他无从下口。买吃食时竟忘了这个素食主义者。他自述对肉类没有生理上的反应，仅仅因为小时候按照某个偏方被父母逼着食用了猪胎衣后，产生了心理上的排斥。
　　“你吃这个，这个是素菜，一种豆制品，叫腐竹。”大哥将鸭食管推到张宇面前。
　　“这个腐竹和我们那边的不一样哎。”
　　“这边管这个就叫腐竹，你放心吃，素的。”我补充道。
　　之后，张宇边吃着“腐竹”，边讲述他的故事。张宇喜欢动漫里的女孩儿，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存在那么完美的女孩儿。即便有那么完美的女孩儿，也不会喜欢他，而且那么完美的女孩儿一旦喜欢他，也就算不得完美，他也不会喜欢。所以他不会有女朋友，也绝不会背叛动漫中的女朋友们。他讲得一脸虔诚，容不得我们半点调侃。刚17岁的张宇，一个劲儿夸赞“腐竹”真好吃，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腐竹。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心怀愧疚，谁都不忍心说出真相。
　　需要补充的是：张宇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单纯。如果后来我们没有发现他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最喜欢的两道菜是红烧漏和努漏饭，我们大概会一直为捉弄他吃“腐竹”去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掏腰包。如果后来我们没有在浴室发现17岁的张宇长着一根70岁的驴的szq，我们大概会一直以为他是稚嫩无邪的天真孩子。他的那个玩意儿毁了他，他失去了我们对待一个未成年孩子的所有耐心和包容。
　　大哥问起我时，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刻意考虑过交女朋友这件事，我一直坚信那个让我感兴趣的人还没出现，但这样听起来孩子气又理想化的原因，与张宇何异。不团结的人有张宇一个就够了。我回答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就草草了事。
　　高考过后，我们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比较的不再是学习，而是性。没有对象，等于没有性。在我看来，性生活包括引起个体性冲动，带来性快感的所有方式，除性行为外，结伴上自习也应包含在内。这也是秦开阳追求的性生活。
　　按照有无女朋友抑或是有无性生活为标准区分，四个人，分为了两队：舟崖悬一人撑起一队，剩下的三人一队。
　　按照对女朋友或者性生活的需求程度为标准，得出两个极端：已经拥有并持续需求的舟崖悬是一个极端，从未体验并毫无需求的未成年张宇，是另一个极端。
　　秦开阳急于找女朋友结伴上自习，自然要向老大哥这个极端靠拢，方便学习到更多脱单的经验。
　　事实上，这也是寝室里队形分化的根本原因。
　　而我，既不向往任何一种性生活，也不拒绝拥有某一种性生活。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好胜心极强，胆量却出奇小的小秦并没有愿望达成，寝室内依旧维持着1+3的阵型，我倒也不算脱离大众。
　　值得说明的是，张宇不算大众，这是心照不宣的规则。所以，决定我是否脱离大众的关键人物就是秦开阳。
　　一场敌不动我不动的较量，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