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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No.12【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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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再次阴沉下来,林间下起小雨,稀稀疏疏溅在树叶上,发出簌簌轻响,雨水混着泥水滑过何兴尧眼角,有些酸涩的刺痛感将他唤醒。
四周雾气升腾,看不见来路。
长时间的挤压让他五感麻木,呼吸困难。
除了眼睛酸胀外,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林木沐没有回来。
意料之中。
何兴尧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
比这更让人恐惧的是,他担心林木沐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树林深处,地形复杂,她能不能顺利脱险?
如今,倒更希望是她放弃他了。
他瞌上眼,没来由的恐慌。
又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稀稀疏疏的响动,何兴尧艰难睁眼,恍惚中看到刘队紧锁的眉头。
他想呼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在紧密的土里挣扎起来,那沾了水的泥像毒蛇般紧紧缠绕着,绞尽他最后一点意志和力气。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臭小子!”
“臭小子!”
“醒醒!臭小子!”
有人在用力拍打他的双颊,呼喊他。
一瞬间,彷佛回到那个潮湿的盛夏,她将他从垃圾堆里捡起,轻柔的替他擦去额角淤血,怯生生问:“你还好吗?”
她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绚烂晚霞,它们朝四周炸开,点燃了整片天空。
他撇开眼,朝她说了句最恶毒的话。
“滚。”
仅存的一点意识慢慢回笼,入目是刘队沾满泥土的队服和好几根绷断的救援绳索。
听到响动,刘队扭头:“哟,舍得醒啦?”
“你小子真是好样的,不是说生死自负吗?搞成这样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
“抱歉。”何兴尧努力吐出两个字,乖巧顺从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刘队见他没抬杠,鼻腔哼笑出声,抓起一根断枝枕在头下:“等吧,我发了信号。”
二人都躺卧在地上没有动,何兴尧现在的情况经不起过多挪动和折腾,刘队也受了点伤,神色恹恹。
救援来得比想象中快很多。
他们被众人围绕,检查伤口、上担架,一切苦难都迎来终结。
刘队手下一众兄弟也匆匆赶来,见他手臂一道极深的伤口,大家都有些沉默。
最小的萝卜头悄悄红了眼眶。
刘队故作轻松得笑笑,调侃道:“咋跟个小姑娘一样呢,哭唧唧。”
小萝卜头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队长你冷不冷?”
“不冷。”他拍了拍小家伙肩膀,“你们这群没心眼的冲太快了,没冷穿心。”
一番调侃下来,沉重的气氛被打破。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讨论起救援经过。
“说起这个,还多亏了树上的标记。”
“就是,队长你信号发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赶了一半的路。”
刘队有些诧异:“你们也看到了那标记,谁做的?”
“应该是一个下山求援的小姑娘,摔在营地不远,抬过来的时候我看她袖子都被血渗湿透了,特别惨……”
“说起下山,那女孩不会是……”
大家闭口不言,心领神会。
有人大嘴巴的感叹了句:“不是重要的人,哪个会拿命去做标记嘛!”
大家说得起劲,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虚弱却冷峻的询问:“标记?”
众人回头,见抬着何兴尧的担架从他们身后路过,男人满脸惊愕。
刘队心底一震。
坏了。
这事让他知道不得厥过去!
刘队顾不上手疼,挥着大手把小跟班们往山下赶,一边赶一边打圆场“你听错了,没啥标记。”
小萝卜头年纪小爱八卦,他不明白队长的举动,顺着话就接了过去。
“当然有标记,我们这一路都有用血画的叉,每隔几颗树就画了一个,是下山求援的那个姐姐画的,你没看到,她那个手啊……”
小萝卜头说着说着,便见何兴尧颜色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自觉讲了不该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把话都吞进肚子里。
“你这小兔崽子。”刘队咒骂一句,对其他队员急道:“赶紧把人带走!”
说罢,自己也火急火燎的往前走去。
“刘队。”何兴尧拦住欲前行的刘队长,表情认真凝重,隐隐压抑着什么,“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刘队长装出一副平淡深沉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就那啥,树上有人做了标记。顺着过来了……”
至于什么画的标记,他不愿再说。
何兴尧了然,瞌上眼。
“多谢。”
下山的路崎岖无比,两边是深沟险壑。
担架摇摇晃晃,细细密密的疼痛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他想麻痹自己不去看不去听,意识却被疼痛折磨得越发清晰。
这一路,他没敢睁眼。
每次呼吸,似乎都能闻到林间隐约浮动的血气,看到她层层翻飞的血肉。
“何五仁,汉州桥下说的话永远算数。”
这一次,她用惨烈的方式回应了这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