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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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金丹后，就要为晋升元神做准备，好在金丹宗师命长得很，足足有八百载，有的是时间磨砺。
大多数金丹宗师不是死在天劫之下，而是根本摸不着天劫的门槛！
金丹之后，到成就元神，也是两道劫数：真空天劫，妄心天劫。
历真空天劫时的金丹宗师法力消失，肉身如同凡人，十分危险，所以一般有门派的上品金丹都会选择尽量少出门，留在门中渡劫。反正真空天劫对于上品金丹来说只是水磨功夫，勤修苦练就能触及，犯不着承担出门历练的风险。
游川泽不仅是个有门派的上品金丹，还是个门派势力十分庞大的上品金丹，自然也是选择留在门中。这段时间也是接受师尊“爱的教育”的最好时机，青崖距离天劫到来还有好几千年，简直在门中闲得发慌，就更加努力地调教徒弟。
“嗡——”
“嚓！”
玉衡峰上，青崖驯养的白鹿无辜吃着草，青崖与游川泽两剑相击，擦出一朵明亮的火花，两人相持片刻，然后游川泽就连人带剑猛然倒飞出去！
随后他缓慢爬起：“咳咳，多谢师尊手下留情。”
青崖兀自看着手里的剑，连半个眼神也没给在咳嗽的徒弟，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摸清楚了自己徒弟的秉性，也很清楚自己下手轻重。
他刚刚留了力，自己徒弟这几声咳嗽，是做给自己看呢！虽然徒弟还是乖徒弟，不过自从家人彻底离开后，他就有几分……爱娇起来？
青崖被这个词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是喜欢在自己面前示弱……偏偏自己又真吃这一套。
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他一颗赤诚之心，又对自己还孝顺，就他这副黏黏糊糊的样子，早就被自己打飞了！
“起来，现在时间还早着呢，新学的剑术，好好用演练出来给为师看看。”
天色确实还早——不如说是早过了头，天上隐约还可见到黯淡的星辰。游川泽自从晋升金丹回门后便多了个任务，教导底下的炼气、筑基弟子，这也是门中每个金丹修士的任务。
再往上一层，元神修士则是偶尔指点，给小弟子们开开大课，就如青崖曾经那般。
以青崖天人期的修为，本来是可以安心潜修不理世事的，到他这个级别的修士，往往要不就是在探索秘境、寻找资源准备渡劫，要不就是自觉渡劫无望，准备转世、调教弟子。
被一脚踢去给外门弟子上课，那是昆仑开宗立派以来破天荒头一回。这个头一回，是何虞楚反复思量的结果。
“咳……师尊。”游川泽站起身，“师尊我今日还有授课任务……您下手轻些？我带着一身伤去给弟子授课，脸上抹不开啊。”
“你少来，金丹修士身体上，还会出现淤青么？”青崖冷笑一声，就是这般装柔弱！自己以前还真被这小子给坑过！现在推推阻阻，十有八九是剑法练得不如何，不愿给自己看了。
“师尊……”游川泽无奈，“那就来吧，不过弟子这一式练得并不纯熟，只能献丑了。”
果然。
油嘴滑舌的徒弟。
青崖挑了挑眉，“来。”
徒弟现在看着修为还不错，再加一把劲说不定就能进真空天劫了。渡完天劫……就要出门游历寻找机缘成就元神。
不知为何，青崖心头升起了淡淡的怅然。元神不比成就金丹的历练，可能一出门就是几十几百年，说不定这一出门，当真就天人永诀……
可也不能把人拘在门中。
“师尊。”游川泽举剑，“好生奇怪，明明是师尊要看徒弟的剑法，怎么反倒自己走了神？”
青崖眉眼低垂，挽了一个剑花，正好将游川泽攻来的长剑格挡住，“啰嗦，睁大眼睛，好生看着！”
之后不论游川泽如何动作，都再攻不进青崖身周半寸，每一剑都被青崖正正好挡下。满天星辰下，玉衡峰上，一时间剑光璨然夺目，剑气森然，只有白鹿浑然不被干扰，自顾自嚼着嘴里青崖特供的嫩草。
青崖身上杀气一点点蔓延开去，与游川泽的法力相对，将天空染得一半明紫，一半猩红。
杀气洪流席卷，将游川泽打飞上了天。同时，游川泽法力猛然回缩，与天上星辰应和着，被封印进每一寸穴道，分毫不曾溢出。
青崖瞳孔一缩，飞身上前，将被打飞在半空的小徒弟接住，缓缓落回地面。
此时的游川泽法力完全内敛，要不是青崖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说不定也会以为面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是个凡人。
徒弟入了真空天劫了！
“咳，师尊剑术过人。徒弟相差远矣。”游川泽被青崖抱着，惨白着一张脸道。
真空天劫下，神识法力皆被封印，神识出不去肉身，法力走不出经脉，甚至只是运行法力都做不到。
而对修士来说，他们习惯了强大，骤然掉回与凡人无异的境地，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是痛苦且难以接受的。
青崖听到游川泽白了脸还要说话，眉心微蹙：“为师送你回洞府，你且安心闭关突破，切莫再起什么杂念了。”
游川泽点头又摇头，努力克服从体内升腾而起的虚弱感。
现在的肉身被封印，虽然本质上还是修士，却与凡人没什么差别。从天上掉到地下……不仅是虚弱，还有空虚。
这种掌中之物蓦然消失的感觉，分外令人痛苦，只有再往上，再掌握力量、掌握法则——直到自己成为“道”，才能将一切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师尊，我身体内是个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还用不上闭关。况且我过些时候还有课，现在临时再行调度，怕是也有些麻烦。”
游川泽从青崖两条手臂翻身下来，顿时感觉有些脚软，不过还是努力站直道：“我虽入劫，不过讲讲课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青崖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小题大做了，眉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道：“罢了！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吧！为师可没法为你渡劫。”
自己反应确实太过夸张，徒弟可是连那般恐怖的身受劫也熬下来了。想必区区真空天劫，有无上功法在手，怎么也闹不出大事来。
游川泽走了两步，以适应这骤然虚弱下来的身体。如今法力神魂被封，自己可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好在本命法器与自己本是一体，现在倒是使用无碍，只是威力同样被封印，除了看上去有些花里胡哨，用起来就是最普通的铁剑。
天光熹微，青崖负手，缩地成寸回了剑池，而游川泽看着昆仑重峦叠嶂的山峰，撕开了一只纸鹤。
“好你个游小子。”顺着纸鹤而来的崔琦在游川泽身边转了好几个圈，目光简直要把游川泽洞穿，“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这么快便入了真空，比我还快上几分。”
“崔琦，你莫要拿我打趣。”游川泽无奈道，虽然自己师尊与柏崖师叔自钰笙仙子那事后便吵翻了，不过师尊并未阻止自己与崔琦交往。
“我看你的样子，距离真空也不远了，怎么，可有一二心得传授与师弟我？”游川泽坐上纸鹤，没有法力，就只好将崔琦当做苦力，送自己去清净峰了。
“心得？没有心得！我转世前也还没过真空呢……”他小声嘀咕道：“那会我运气不好，入真空时恰好游历在外，死得冤枉哦。”
崔琦将纸鹤调转了方向：“我说你小子搞什么，都入真空了还不闭关，去授什么课？你现在这样子根本没法自己出行，使唤我倒是……哼哼。”
“既然金丹之后，行走坐卧境界不失，那我继续授课又如何？反正除了交通有些不便外，也没什么为难的。”
“嘿，我说你啊，也该寻只代步灵兽了，哪怕是看守洞府也好啊。你现在怎么也是个金丹宗师，算是大能了，出门要是没个灵兽什么充场面……嗯，不好看，不好看，失了金丹宗师的气度。”
“就你事恁多！”游川泽没好气道。
“行行行我事多……你不会是想学青崖师伯的样，养只凡兽吧。”
不，我根本什么也不想养。游川泽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腹诽。
就在两人笑闹间，天权峰上响起道道钟声。两人侧耳听去，一声、两声、三声……二十五声！
就在两人都以为门中又多了一位上品金丹之时，天权峰上最后一道钟声响起。
有上品金丹宗师陨落！
两人俱是变了脸色，门中上品金丹拢共也就这么些，是哪位陨落了？
随后一道阴沉黑光穿入云层，飞出昆仑尘虚结界，不知往何处去了。
上品金丹陨落是大事，为表哀悼，整个昆仑那一日内都停止授课，只进行日常修行。至于内门弟子——
此时，所有内门中人都聚在承天殿上，之前游崔二人见到的黑光去而复返，化成一个人形。
游川泽认得他，他是玉泉师叔祖的首徒川崖，自己也该称一声川崖师叔。
他在此处，莫非，莫非……
川崖低着头，低声道：“五韶他……我已送入轮回。”
玉泉脸上神情晦暗难言：“好。”
白九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五哥！”
当年，自己三人曾在扶摇城中出任务，白五韶说不成元神，誓不回转，如今……已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