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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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很快，恢复秩序却很慢，在等着昆仑再派人下来之时，一群人就疗伤的疗伤，闲逛的闲逛。
白五韶、崔琦、游川泽几个内门弟子闲得没事，坐在太和殿顶上吹着风聊天，风里还有吹不散的血腥气。
“游小子，你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说呗？”
崔琦显然对游川泽的过去很感兴趣。
游川泽翻了个身，眼睛直直盯着没有星星的白昼，“没什么好说的。我父亲是大梁英国公，听说以前是个道士，后来下山救了我娘，帮着孟沂山平定了天下，最后飞鸟尽良弓藏，为了他的永生大计，毒死了我父亲。但父亲留了后手，想办法保住了我一条命。说起来，这条命里有一半是师尊给的。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实在没有更多能说的了。崔道友，你想听故事的话，怕是要失望。”
白五韶似乎很想给崔琦一个爆栗，最后还是在辈分的差距下忍住了没下手，“崔师叔，你与其问小师叔的往事，不如想想怎么大梁会被渗透得如此厉害。那大梁皇帝我听九昭说，皇帝当的还挺不错的，怎么事情会成这个样子……”
白九昭是白五韶嫡亲的妹妹，只是两人年纪差得大了些。
崔琦翘起一条二郎腿，悠闲道：“关我们何事？要推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可没这本事，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这事怕是由来已久。”游川泽喃喃，“我父亲在我四岁时就已经被孟沂山毒杀了。孟沂山死时没说我母亲，但我觉得其中必然有他作梗。”
他低下头看着皇宫华美的琉璃瓦，“明叔曾经跟我说，孟沂山从他们起事时便是个有抱负的人，没想到最后却能做出这种事来，由此可见，确实是知人知面难知心的。”
“未必。”
青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屋脊上，“他心里也许真的有这方天地，有着他的万万子民，只是他很不巧地落在了魔道修士手里。执念过甚被利用，最终终于疯癫成魔。”
凡人的欲求啊，是最好利用的东西，对于这群执幻为实的魔道修士来说，只需要一点点挑拨，一点点放大，就能引发无尽的灾祸。
就像孟元丰，就像孟沂山。
孟沂山也许心里真的有他的江山，他的百姓，也许他真的愿意为大梁江山永固天下太平付出一切，只是——
只是人死如灯灭，这些旧事，也就无需再提了。
青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让游川泽靠着自己，偶尔摸一摸他的头，就像是安抚自己的白鹿一样。
“都过去了……”
昆仑的效率也很高，青崖传信回去后，不过半日，听崖凝崖两人就带了一个苏明日到了上京。
青崖看着苏明日，苏明日躲躲闪闪不敢看青崖。
“怎么把素钰带下山了。”
“雀兰舒兰忙啊，没时间带徒弟啊，我们就只好带着明日来长长见识了。”听崖笑嘻嘻道：“青崖师兄你总不会赶明日一个人回昆仑吧？”
“……随你们。”
反正虽然只来了两人，但听崖凝崖两人已经赶得上成百上千筑基修士了。
听崖与凝崖两人虽然笑嘻嘻的，比柏崖还没个正形，办事却很利索。
等青崖把有问题的官员全部带来后，稍微揣摩了问题所在便直接摆出阵法，大面积的咒术放下去，基本就把问题解决了。
“呼……基本没问题了。”
听崖咬了一口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烧饼。
“基本？”
凝崖解释道：“这些人吧……青崖师兄你知道的，当官当久了呢，难免的。我和听崖只能接触咒术与魔气对他们的影响，可没办法消除凡人心中的欲望，不过这一点小问题，闹不出大麻烦，只要魔道修士不再来一次。”
一提起魔道修士，所有人都沉默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发展出这么一片的。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事。难得下山一趟，你们就不出去逛逛？人间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青崖冷笑，“之后别闹出事来就好。”
“有意思啊，有意思极了。”凝崖从袖中掏出一本书，蓝色的封皮上写着青崖读不下去的内容。
“听说这是人间经久不衰的话本啊，写的是师祖之间的故事，嘿嘿。”
正是青崖当年在人间看到的那一本！
青崖万万想不到，十来年前的话本能流行至今，下意识捂住了游川泽的眼睛。
“嗯嗯？师尊，怎么了？”
青崖面不改色松了手，“没什么，别和你两个师叔学了不好的东西。”
游川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听到听崖凝崖与苏明日三个女人发出惊天一声爆笑。
谁也不想在皇城多留，但这件事牵扯进了魔道修士，就从凡人之事成了修士之事，白五韶带着已经完成任务的弟子早早回了昆仑，青崖几个人却得留在大梁善后。
青崖看着大梁那些世家贵族扯皮，都快看得起了杀心，好不容易才被游川泽略微安抚了些，这些世家子才终于扯出了一二章程。
在确保人间不会因为死了个皇帝而内乱之后，众人各回各家，青崖却带着游川泽开始游历人间。
从暑日酷烈的上京走到金风送爽的江南，已是三月过去，青崖顶着外界的目光带着游川泽一路修炼，一路南下。
在江南某一处酒楼啃完一条蟹腿后，游川泽终于忍不住发问：“师尊，我们不回昆仑么？”
青崖慢悠慢悠呷了一口菊花酒：“着急什么？在昆仑或是在尘世修炼，并无二致。既然师尊法旨传下来让为师我带着你出外看看，那你着急回去做甚。若是你说要回去听课，直接来问为师便是。”
……确实是这个道理，师尊除了不擅长占卜之术，其他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
“多出来历练看看世情，有利于修炼。闭门造车不是修行正道。”
“……那师尊，你能不能……”
“说大声些。”
“能不能把您的外貌遮掩一二？”
游川泽忍了一路各种看向他们的目光，师尊的容貌在修真界已经很是招摇了，在凡人中更是显眼过了头！甚至于到了一种……有人看师尊一副柔弱可欺的样貌便想将人绑架走的地步。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真的发生，但游川泽也算受够了一路的骚扰。
这一句话可是踩到了青崖的痛脚，但青崖还是端着毫不在意的样子道：“凡人会为此动摇，你作为修士却也不能谨守道心，不能视外界目光为无物吗？”
就算我能，师尊你看上去也不像是能的样子啊。
游川泽心中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很知情识趣地没说出来。
“行了，你上山也有将近一年，你又并非毫无牵绊的修士，合该回家看看。”
回家……
算上去昆仑用的半年，自己已经将近两年没回家了。
大约是山中不知岁月，在山上时没有感觉，如今被师尊这么一提，游川泽才恍惚察觉，已经将近两年了。
“是，是该回去看看。”游川泽放下还剩半截的蟹脚，恍惚道。
虽然不知旧人近况，但仍该回去看看。
出了酒楼，游川泽带着青崖直奔游府。
青崖迁就着游川泽的速度，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次日到了游家府上。
一对石狮被摩挲得光滑，朱红门户上挂着牌匾，游府与两年前并无二致。
“竟然分毫未改……”
游川泽这时反倒起了近乡情怯之感。
青崖则比游川泽直接得多，绕过游川泽便叩了叩游府大门。
周围路人切切嘈嘈的碎语，却全然不入游川泽的耳朵。
朱红大门吱呀一声裂开一条缝隙，门缝后是一个游川泽没见过的小童。
“两位客人，不知……不知找谁？”
看到叩门的青崖的容貌，小童愣了一愣又极快地反应过来。
游川泽深吸口气，代替他师尊问道：“这里可是游府？我找游思明。”
门后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余儿，有客人来？”
那唤作余儿的小童回应了一声：“游管家！有人找您？”
然后便是一阵有些蹒跚的步履声，门缝开得更大了些，“是谁来找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少爷！”
“少爷您回来了！”
将游川泽请进了门，游思明才注意到游川泽身后之人，“您是……您是当年那位？”
青崖的脸实在过于招摇，见过的人想忘记都难。
青崖冷淡点了点头，气氛有些尴尬。
“明叔，这位青崖先生，便是当年救了我那位，如今我正拜在青崖先生门下，唤青崖先生一声师尊。话说明叔，您怎么还留在游府？我当年不是留书……”
游思明闭了闭眼：“少爷，您说的是什么话呢。就算您要去昆仑求仙，我游思明也是游家的人，该替少爷您守着这份家业。如今少爷您修行有成，您还要走吗？”
游川泽扭过头不去看游思明的神情：“我此次下山，是为了宗门任务而来，任务完成了，总是要回去的。对了，明叔，我母亲……”
“青夫人怎么？少爷您有何想问的？”
“你们都说母亲当年是因生我时难产而死，可是属实？我并非当年的幼稚孩童，明叔你莫要诓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