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师要求住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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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愣了愣，伸手解开了从小就系在头上，已经像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头巾，露出了额头。
额头上有一条细长的缝隙。在普通人看来，就像是一道伤疤。
但是玉鼎真人看到的瞬间却长吸一口气，愣了片刻，伸手想去触碰那从来只在传说和典籍中见过的天眼。
杨戬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哮天就第一时间冲上前，冲着向杨戬伸出手的玉鼎真人吼叫，摆出戒备的姿态。她不管什么师父不师父。她唯一在意的只有杨戬。如果是杨戬的意愿，她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地与任何人为敌。
说来神奇，玉鼎真人的法力足以让他不惧怕任何神兽。但唯独哮天这样还未启神智的“普通”的狗，无知无畏，一心向主，值得惧怕。毕竟他能抵抗神兽的法术，但是他也怕打狂犬疫苗。
玉鼎真人只有讪讪地缩回手，来日方长。想讨好一下哮天，但是哮天不为所动。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直到杨戬把头巾重新扎好，把哮天抱了起来。
云华和玉鼎去禅房聊天，杨戬和哮天得到授意在金霞洞随意逛逛。
领路的师兄刚刚看到这个还没进师门的小男孩能带着宠物心理已经很不平衡了。看到这只狗敢如此大不敬地吼师父就更不可思议了，最最神奇的是平时严厉的师父竟然没有生气……
看来这个小男孩来头不小，而且令人讨厌。
杨戬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如此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讨厌了。只有旁边的哮天感受到了对方笑容下的虚伪，戒备起来。
心里挂念着妈妈，哪怕新奇有趣的金霞洞也失去了吸引力，随便逛了一会儿，杨戬就不想再继续往前了。师兄乐得清闲，把他们原路带回禅房，让他们在门外的大树下坐好，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杨戬觉得妈妈这次的谈话格外长，想了想，拿出妈妈送给自己的口琴吹了起来。一路上，妈妈已经教会他吹奏的方法，还有一两首简单的曲子。他珍惜地用下摆仔细擦了擦，从口琴中看到了自己。
口琴的声音呜呜地响起来，有着技巧不成熟的断断续续，还有着稚嫩的时不时的错音。
哮天却听出了每个音符后的不安。她坐下，把头搭在杨戬的膝盖上，眼神追逐着伙伴凝视远方的目光，像是要把那些发散出去的的目光都一一追回来。
许久许久，禅房的门打开了。
云华一人下的山。来时欢声笑语不断的三个身影，变成了回去时的低泣着的形单影只。
“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带杨戬回去，他会成为一个很普通的男孩。”
“第二，让杨戬留下，他会成为三界最璀璨的新星。”
这样的选择简直不能称之为选择。可云华非常冷静。
“条件呢？”
“条件是：在他成年之前，你不能来看他，他也不能回去。”
“当然，我指的是金霞洞的时间。”
玉泉山金霞洞，是一个位于人界仙界中间的地界。
这里的时间，虽不像仙界那么慢，却也比人间慢得多。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洞里一天，人间一季。
杨戬以金霞洞的时间成年，意味着云华下凡这短短的一生，将再也不能与自己的孩子相见。
她舍不得，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舍得。
但是她又不得不舍得。
因为在禅房的迷雾中，玉鼎给她看到了这两种未来。
一个垂垂老矣的杨戬和一只没有一颗牙的老狗相依为命。
一个意气风发的杨戬开启了天眼，和哮天腾云驾雾驰骋三界九州。
伤心的不止她一个人。小杨戬想不通明明是出门来游山玩水学习只是顺便，母亲怎么就这样一个人回去了。
那自己算什么，哮天又算什么呢？
虽然多了一个师父，但一百个师父也抵不上一个母亲啊。
还好还有哮天，也只有哮天了。
入夜，杨戬躺在一个陌生的小房间里，伤心地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位置。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但这破地方竟然没有一个能吃东西的地方。
师父自不用说，金霞洞里厉害的师兄都已经辟谷了，不用再吃人间的俗物，只有两三个道行尚浅的师兄每天还得简单吃一顿午饭。
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偌大的金霞洞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烟火味。
又饿又怕又冷又伤心，小杨戬蜷缩在冰冷又单薄的床上瑟瑟发抖。只能无助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抱着哮天。
也许他未来会是闪耀的，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刀枪不入的，但那又如何呢？
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还依恋着母亲的孩子。
他颤抖地拿出妈妈留给自己的口琴，但是根本存不够长长的气息，一声声断断续续不成调，像是在代替他哭泣。
可即使这样根本不能称之为慰藉的慰藉也被打断了。隔壁突然传来急促的敲打墙面的声音，带着谈不上一丝友善的语气说：“大晚上的吹什么吹，你不睡别人不睡吗？”
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情绪却积累到了极限。
蜷缩在被子里的小杨戬，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被搂住的哮天感受到后背传来的低低的啜泣，艰难地转了个身，看到了自己誓死追随一生，舍不得他哪怕有一点不开心的伙伴，正隐忍着留下泪滴。
如果说世界上一定有一种可以完全感同身受的共情，那哮天一定是最完美的典型。
哮天觉得那一颗颗眼泪，像是能穿过皮肉，透过骨骼，生生砸在自己的心上。那么疼。
但她又是那么无力，只能默默承受着哪怕被勒得喘不上的怀抱。
哮天也想哭。因为杨戬哭泣而哭泣。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
一直以来杨戬都是自己最坚强的支柱，现在到了自己给与对方力量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轻轻地舔走了滑落的每一滴眼泪。
“放心地哭吧，我帮你舔掉，这些眼泪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没有早餐。
只有很多很多丢给最小的师弟做的活计。当然啦，现在这个最小的师弟就是杨戬。
好不容易眼冒金星熬到中午，
杨戬的哮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能分吃一头牛。用最后的力气相互搀扶着走向伙房。
眼前只有一个馒头，一碗青菜汤。
杨戬两眼一黑，差点就背过气去。还好哮天在身后抵住了他的腿脚。
目前金霞洞一共只有4个人还没有辟谷。好吧，严谨一点，四人一狗。
即使暂时还没有辟谷，也只能吃最清淡的饮食，在修炼不到家的情况下暂时满足身体机能的基本需求，酸甜苦辣咸这种满足口腹之欲的凡尘百味，是万万不能有的。
四个人，
四个馒头四碗菜汤，就是今天全部的饮食了。
多一片叶子都没有。
大家只会腹诽为什么这个新来的师弟能带宠物，但是没人会想到要给哮天也准备食物。
杨戬只能掰一半的馒头，满脸歉意地递给哮天。
哮天就着杨戬的手，只吃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吃了。
杨戬以为是哮天嫌弃馒头不好吃，小声哄劝道，快吃吧，这里只有这个了。
“唔嗯”
哮天不是嫌弃，而是想让省给杨戬多吃一点。只有一个馒头，就是杨戬全部吃下去也吃不饱。那些坏人还丢了好多活计给杨戬来做，自己少吃一口，杨戬就能多吃一口。
杨戬听懂的哮天的意思，心疼得不行，自己吃馒头也就算了，哮天可是要吃肉的啊。他下定决心，为了哮天，他一定要去找师父一趟。
在杨戬的坚持下，他和哮天一人一口分吃完整个馒头，连掉在裤子上的馒头渣都小心地收拢，放在手心让哮天舔干净。两人还像在家一样，共用一个碗分吃了一点儿盐味都没有的菜汤，师兄们纷纷投来震惊又嫌弃的目光。
他们才不在意。
吃完了生平最简陋的一顿午饭后，杨戬带着哮天去找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原以为两个弟子这么快来找自己是因为上进好学，中断自己的禅修让他们进来。没想到杨戬开口就说哮天要吃肉的事情。
师父脸都绿了，不等杨戬说完，拿过拂尘在他头上敲了三下，一挥手扬起一阵风把杨戬和哮天推到门外去了。
杨戬和哮天像是被风丢到门口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哮天最先缓过来，赶紧去舔舔杨戬，再拱拱他。
杨戬难得碰壁，觉得这地方真是没法儿呆了。可一时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无奈地继续坐在地上。看到哮天努力哄自己，难得的别扭和委屈劲儿一下就上头了。说什么都不想起来，有点像是耍赖了。
哮天围着杨戬转了好几圈，哼哼唧唧怎么拱怎么蹭都不起作用，也有点着急。突然想到什么凑到杨戬耳边，深深秘密说了一句：“呜汪！”
“什么？你要抓只鸟来我俩烤着吃？”
“哼唧”哮天听到自己说的悄悄话被杨戬说出来，着急地让他赶紧打住。
杨戬赶紧捂住嘴，视线跟着哮天的指引看向千年古树上的鹤。
杨戬和哮天犬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大好胖的仙鹤啊！”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老师要求住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