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佬的间谍男妻》谢谢妈咪

4、第 4 章

　　午饭前，清儿请刘珏去往一楼用餐。
　　经过走廊时，刘珏往窗外看了一眼，仆从们正在装点庄园。一条血红色的地毯径直铺向远方，几乎看不到尽头；还有无数山珍海味正如流水般往外运进来，光是运载鲜活海鲜的水车就有数十辆……

　　林栖感叹一声：“真是奢靡。”
　　晴儿听后，宛然一笑：“夫人说笑了，这是您与顾少的婚礼晚宴，多大的排场和场面也是不足够的。”

　　不出林栖所料，顾仲华并不在餐桌上。
　　“顾少在哪里？”林栖抬高音量，生怕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我想和顾少一起吃饭，我想他了。”
　　清儿适时地回话道：“顾少在忙，夫人请慢用。”随后她就轻轻一挥手，服侍在餐厅的仆人们全都撤了，包括清儿自己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诺大的餐厅里只剩下刘珏一个人。

　　此时的二楼拐角处，顾仲华正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单筒望远镜注视着餐厅里发生的一切。
　　清儿已经赶到顾仲华身边，轻声道：“清场结束。”
　　“好。”顾仲华颔首，“就等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了。”

　　刘珏端坐在这个被水晶玛瑙堆砌起来的餐厅里，硕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大草地，仆人们正在外面修剪植物。金黄色的阳光大剌剌地从外面宣泄进来，照在桌上有价无市的高档菜肴上，一只橘红色的大龙虾正张牙舞爪地面对着他。

　　清儿窥着刘珏的背影，疑惑道：“他为什么不动呢？”

　　刘珏：你敢动吗？我不敢动。

　　从进入餐厅开始，刘珏就严阵以待，他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几分钟后，一个男仆托着托盘，托盘上端着一瓶红酒，从不起眼的侧门走了进来。

　　刘珏不自觉挺直了腰背，手里的银勺将意面搅得乱七八槽。

　　“夫人，需要为您倒酒吗？”男仆走近刘珏。

　　刘珏“嗯”了一声。

　　男仆俯身倒酒的一瞬间，在刘珏耳边小声说：“把昨晚的情报交给我。”

　　刘珏呼吸一滞，大脑里刮起一阵风暴。

　　来了，果然来了……

　　这个男仆的身份和刘珏一样，是西国安插进顾家庄园的间谍，刘珏的任务是获取情报，其他被安插进来的线人都是辅助刘珏行动的。

　　不过书里并没有交待顾家有多少西国的间谍，也没有写出他们的名字，许多剧情都被一笔带过，因此刘珏从进入餐厅开始就惴惴不安，等待这一刻的降临。

　　这是他第一次与西国的线人正面交锋，长久的寂静让男仆看出不对劲了，看着刘珏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刘珏清楚地感觉到背后一凉，似乎有无数刀光剑影正等着他把假情报拿出来。

　　看书时，刘珏还暗自腹诽过，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王牌间谍?书里的原主被顾仲华耍得团团转，几乎是挖一个坑就跌进去一次，

　　顾仲华此时可就在二楼的角落注视着这一切。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刘珏将抓在手里的叉子往瓷盘上一摔，空气里撕开一道让人龇牙的尖锐响声。

　　“你是谁？竟敢打搅我吃饭？”
　　刘珏记得原主的身份可是曲艺头牌，持有几分骄纵应该无伤大雅，于是学着从电视里看来的招式，指着那已经大惊失色的男仆：“其他人都去哪了？给我把这个人抓起来！”

　　男仆怎么也没想到刘珏不按常理出牌，当即急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怎么这么大声？”

　　“我什么我？”刘珏壮着胆子，生怕二楼的人听不见，“我嫁进顾家不久，你们做仆人的就敢落井下石，对我指指点点？我可是顾少明媒正娶娶进来的，信不信我让他扒了你的皮！”

　　落井下石？
　　指指点点？

　　男仆刚想反驳，猛地看见刘珏那双明晦交接的眼睛，当即便揣摩出几分意思，他能被西国安排来与刘珏对接，当然也不是俗人，眼骨碌一转，竟当场跪了下来。

　　“夫人请饶命！我问夫人昨晚是否睡得好，绝没有要欺辱夫人的意思，实在是看夫人眼底发青，这才问上一句，哪曾想冒犯到夫人了，请夫人责罚！”男仆言辞之恳切，只差再磕三个响头。

　　刘珏见男仆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心里的过山车终于过了第一道弯，面上夸张的讥讽还是没撤：“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的出身，再加上顾少昨晚没有和我同房，便觉得顾少厌弃我，以为我可以随意欺辱，等着吧，我的手段也不是简单的！”

　　“还不快滚！”

　　男仆连声道是，得了圣旨似的，逃似的离开了餐厅。

　　刘珏维持着那幅气鼓鼓的样子，嘴里振振有词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捡起刀叉吃早餐。

　　目睹好一出大戏的清儿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这唱的是哪出？

　　昨晚顾仲华刻意将假情报泄漏给刘珏，自然也会给刘珏行个把假情报送出去的方便。
　　倘若刘珏真是那传说中的白鹰，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与线人接头的机会，今早由顾仲华精心设计的“空城计”就是他为刘珏留的缝隙。

　　真正的苍蝇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缝隙的。

　　先前那男仆从侧门鬼鬼祟祟进来时，顾仲华的嘴角就牵起了一丝冷笑，心道这白鹰果然还是失了先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既让他确认了间谍身份，又除去了一枚先前未可知的西国暗棋，甚至还将假消息送了出去，简直是一举三得。

　　可顾仲华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偏曲成这样。他凝视着刘珏挺直的背影，沉声向清儿吩咐了一句：“调查那个仆人的背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珏隐约感觉到窥视的目光消失了，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轻轻放下刀叉，用毛巾抹去手心里的冷汗。
　　先前消失的仆人们逐渐回到餐厅，刘珏意识到他暂时安全了，太阳穴的血管开始股股地跳，但是他不能显露出任何异样，表面上还在好整以暇地用餐，可嘴里就跟嚼蜡似的，浑然不知滋味。

　　如同书里写的一样，顾仲华会创造各种看似巧合的漏洞试探他，直到他露出马脚。

　　刘珏默默思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随口问身旁前来布菜的女仆：“宴会什么时候开始？”

　　过了两秒，女仆才小声答道：“七点开始。”

　　刘珏注意到了女仆的脸，下意识道：“特蕾娅？”
　　今早洗漱的时候，特蕾娅也服侍过他。

　　特蕾娅没想到刘珏会记住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端着一盘甜点呆呆地站在原地。

　　刘珏起身离开，顺便拿走了特蕾娅盘子里的一个小蛋糕，道了一句：“谢谢。”
　　他需要尽快回到安全的环境里，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因为刘珏一旦走错，前方将会是万丈深渊。

　　刘珏把房间门合上，嘴里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好困啊，你们都出去，我要补觉。”

　　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个女仆默默离开了。

　　碍事的人一走，刘珏的表情哪里像是困倦的样子，简直精神抖擞。他先是跳到柔软的弹簧床上，弄出声响，然后盯着床上的帷帘，等待时间流逝。

　　与此同时，四楼的监听员在记录本上写上：十二时四十七分，目标开始休息。

　　十分钟过后，刘珏轻轻地从床上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光着脚踩在地上，像是一只猫，连刘珏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一个精细入微的地步。

　　刘珏根据对原书的记忆，悄悄来到梳妆台前，低下身子查看梳妆台的抽屉底部，那里缠着一个细小的黑色听筒。他的心一沉，又去向浴室，果然又在洗手台下的视野死角处发现了一个监听器。

　　也许是早有预料，所以刘珏并没有太过吃惊，反而有种意料之内的平静。此时的思绪有点乱，他点上蜡烛，又找来纸笔，深呼吸过后，思绪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刘珏在纸上写了回归两个字，然后用叉划掉了，他暂时无法找到回归地球的办法。那么此时最紧要的就是保住性命，活着才是关键。

　　原主的身份是西国潜藏在东国的间谍，可顾仲华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他，间谍任务绝对是无法进行下去了，他唯一的生路是离开顾家。

　　刘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在纸上写下了罗生的名字。

　　倘若刘珏想要离开顾家，势必要得到罗生的帮助，终止任务的理由很简单——‘计划败露，无法实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能利用晚宴和罗生见面，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脱身，毕竟顾仲华还在三番两次的试探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刘珏把纸放在火苗上，纸张立马化作灰烬了。

　　刘珏把东西放回原位，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床上。

　　下午两点，刘珏装作刚睡醒，把外面的女仆都叫了进来，表示自己要为晚会梳妆打扮了。

　　不一会儿，清儿就领着几个人进入房间，开始对刘珏进行梳妆打扮。

　　女仆开始往刘珏脸上涂脂抹粉，被刘珏直言拒绝了。

　　“我不需要这个。”刘珏面无表情地说。

　　清儿有些惊讶：“您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现在不喜欢了。”刘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我嫁给顾少后，就要与以前轻浮的自己说再见，现在我是顾家的少奶奶，要端庄一点。”

　　清儿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对刘珏的佩服上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一番整理过后，刘珏整个人变得焕然一新，就连身边服侍的仆人都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心道这位新来的少奶奶果然姿色可人，怪不得能让顾少动心。

　　清儿微笑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宴会开始前，会有人来通知您的。”

　　“顾少呢？”刘珏不忘初心，“我怎么还见不到他。”

　　“您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清儿带着所有人出去了，只留下两个贴身服侍的女仆在房间。刘珏没有置喙，他知道那是监视他的人，除了睡觉和上厕所以外，他的一切都得要在监控之下。

　　天光逐渐变暗，外面开始变得嘈杂。

　　刘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到落地窗前。
　　他的房间正对着小花园，那里已经摆满了长桌，无数盛放的白色玫瑰被堆簇成花丛装点在四周，最中央还有一座大理石喷泉，仆人打开了开关，水柱冲向天空，又如帘幕般四散着落下。

　　“夫人，顾少请您过去。”清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刘珏身后。

　　刘珏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带路吧。”

　　一整天都没见到顾仲华，刘珏猜想顾仲华一直在盘算着如何算计他。

　　顾仲华站在一楼大厅里，双手插兜，就像是一杆猎枪笔挺地插在中间。仆人们都乖顺地站在远处，不敢靠近半步。

　　不久，顾仲华听见了脚步声，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他看见了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刘珏，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就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样微弱。

　　刘珏注意到顾仲华向他看过来了，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惧怕对视。

　　顾仲华身上的气场很有压迫感，昨晚刘珏就已经领教过了。今天顾仲华穿上了新郎的礼服，领口处系着一个小巧的领结，这种装束较之军装而言已经柔和不少，可当刘珏和那双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睛对视上时，总会忍不住退缩。

　　但是刘珏不会再示弱了，如今的处境不允许他再向后退。

　　刘珏走到顾仲华跟前，两人意会莫测地对视了两秒，刘珏忽然抬起手，亲昵地帮顾仲华整理喉结下方的领结，俯在他耳边说：“很好看，我很喜欢。”

　　顾仲华盯着刘珏的嘴唇，觉得一个男人的唇色怎么能像血一样鲜艳。

　　他是生来的领导者，生在上流阶级，手握军权，他比谁都深谙逢场作戏的把戏。

　　如果你要演，我便陪你演到底。

　　顾仲华主动挽住刘珏的手，牵了牵锋利的嘴角，虚情假意地夸赞道：“夫人今天，也很漂亮。”

　　守门的护卫拉开大门，外头的落日余晖落在石砖上，在远处，一辆辆精密锃亮的黑色燃油汽车如同黑蛇一般蜿蜒行驶，今天晚上，西国的王权贵胄们将齐聚于此，用鹰一般的眼神审视顾仲华的新婚妻子——大名鼎鼎的刘珏。

　　踏出门的那一刻，夕阳打在他们身上，刘珏和顾仲华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同时移开目光。

　　在旁人的眼里，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贵族夫妇，高贵、俊朗、骄傲，看起来无比深爱对方。可又有哪对夫妇心里没有个人算计，哪对夫妇背后没点肮脏龌龊，更遑论身份如此复杂的、声名鹊起的顾氏夫妇二人了。

　　躲在角落注视着这一切的仆人发出感叹：“夫人和顾少看起来真相爱呀！”

　　一旁的清儿思绪重重地摇了摇头，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只是逢场作戏，男男游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