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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拔毛 ...


  •   安嘉宝和云规用好晚膳已经戌时了(晚上19点),小姑娘吃得饱饱的,正坐在梳妆台前让春来和夏雨帮她卸着头顶的花冠。

      内室的烛火映在随处可见的红绸上,影影绰绰,本应热闹的帝后大婚却寂静得过分,窗外树木的影子贴在窗户上,在风中张牙舞爪,摇摇晃晃。

      安嘉宝刚才吃着热乎的汤面还不觉得冷,现在坐在凳子上的她只觉得越坐越冷,脚都快冻成冰了,按理说甘露殿的地暖不可能烧了快一天都没有热度吧?

      她仰头对着身后正帮她卸妆的春来和夏雨奇怪地问:“甘露殿的地暖是坏了吗?还是没有烧呀?怎么越来越冷啦?”

      夏雨听到小姐问地暖的事,想到下午她们去找内务监说炭火和地暖时遇到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直口快就想说道:“还不是内……”

      春来悄悄拉了拉夏雨的衣摆,把从安嘉宝头上拆下来的花冠递给夏雨,示意她看了看还在内室外和陶易徳谈论事情的皇帝,止住了夏雨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对安嘉宝轻声说道:“估计是才入秋,而宫里又没有其她的女主子,所以内务监就没有烧地暖。”

      夏雨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春来把安嘉宝盘起来的长发打散,接过夏雨递过来的木梳帮安嘉宝轻柔地梳着头发,接着说道:

      “奴婢和夏雨刚才去内务监领了一些银丝炭,待会儿等小姐去沐浴的时候,我们在殿里放几个炭盆,等小姐出来时估计会暖和一点。”

      说到这,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是要委屈小姐一晚了,内务监的人估计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过来烧地暖。”

      夏雨去整理好的衣柜里取了一件粉色的兔毛斗篷过来披在畏寒的安嘉宝身上,听着春来的话担忧道:“我和夏雨会武倒还好,不怕冷,可小姐你从小就畏寒,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好?”

      安嘉宝笑着安慰两人道:“没事啦!大不了我今天晚上盖三床棉被,抱四个手炉,反正就一个晚上,等明天一早让内务监的人来烧了地暖,我就可以好好补觉啦!”

      她跺了跺冷得像冰坨子的小脚,仰着头让夏雨帮她系好了斗篷。

      安嘉宝看了看镜子里披了两件斗篷的自己,里面那件红的是二哥今天早上絮絮叨叨说的火狐斗篷,外面这件粉色的兔毛斗篷还是娘亲做的。

      她看着裹得像个球的自己,嫌弃地鼓着小脸,但也听话地没有脱,实在是太冷了。

      春来熟练地帮小姐梳顺最后一丝长发后,看着镜子里自家娇娇俏俏的小姐,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和夏雨今天晚上会轮流守夜的,到时候要是手炉冷了的话,您就唤奴婢们,让我们帮您换新的的手炉。”

      安嘉宝乖巧地点了点头,想到云规也会冷,补充道:“对了,那你们记得多备几床被子和几个手炉,到时候夫君也要用。”

      春来和夏雨一听,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小姐,据她们所掌握的消息,当今皇帝的武功怕是早已出神入化,天下无敌。

      她们两个如果和皇帝打起来,估计都在他手里撑不下两招,就被杀了。

      就连这样的她们都不畏寒,更别说内力早已深不可测的皇上了,也就小姐会觉得这样可怕强悍的帝王会怕冷吧!

      而且造成今天晚上这样难捱的局面很大程度上还与皇帝有关。

      安嘉宝看着两人无语又怪异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吗?”

      春来和夏雨:……

      夏雨心直口快,憋不住事,张口就想说,那暴君厉害着呢!怕是她们都冷死了,他还活蹦乱跳的。

      可是一想到小姐对那暴君的喜欢,估计这样说她又难过了,就板着个脸站在那里,没说话。

      安嘉宝看了看夏雨一副要杀人的表情,问春来:“她怎么了?”

      春来帮安嘉宝捋了捋翘起来的刘海,故意说道:“还不是进宫了,没有人陪她练武,在那生闷气呢!”

      安嘉宝的大哥身边有两个护卫,分别为李玉和林霄,李玉的武功要比林霄好一些,在江湖上估计可以排前五。

      夏雨以前在府里,每天吃完饭都会和李玉切磋一下,总想着哪天要打败他。

      安嘉宝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点点小脑袋,长长地“唔”了一声:“唔——”

      接着打趣道:“原来夏雨是想男人了呀!”

      想男人的夏雨:……

      她不想男人,她想杀人。

      夏雨吼了一声:“春来姐姐,你胡乱和小姐说什么呢?”

      春来好笑地看着活像火药桶的春来,也没有拆穿她刚才用晚膳时还一直在提李玉的事,只是把穿得太厚,起身十分艰难的安嘉宝给扶了起来。

      只听安嘉宝道:“春来,我们快去沐浴吧!给夏雨留点儿空间,可以静静地想李大哥呀!”

      本来不想,现在被说得不得不想的夏雨:……

      她怎么被说得还真有点儿想李玉了呢?就是单纯地手痒,不每天打一架,心里总觉得缺点儿啥那种想。

      夏雨觉得,她确实需要静一静了,于是自己跑出了内室,只留下一句:“奴婢去看一下炭火。”

      安嘉宝和春来好笑地看着明显害羞地跑了出去的夏雨,没再说话。

      室外正在说正事的云规和陶易徳都没看清夏雨是怎么行礼的,就只见一个丫鬟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好像还用上了轻功。

      云规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内力深厚,就甘露殿这么点大小,他要是想听安嘉宝她们说什么,完全轻而易举。

      从刚才听到小丫头说什么想男人,现在又叫什么李大哥,小小年纪她知道什么是想男人吗?

      还有什么李大哥?她哪来的姓李的大哥,他可清楚地记得她只有安嘉毅和安嘉君两位哥哥。

      正等着皇帝回话的陶易徳:???

      久久不见帝王回话,陶易徳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帝王正满脸严肃还带着点儿怒气地看着内室。

      他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刚才那丫鬟跑出去时太无礼了,触怒了陛下?觉得皇后娘娘没有管好自己的侍女?

      安嘉宝本来打算出来和小哥哥说一声,自己先去沐浴,却看到小哥哥用一种让她十分熟悉的眼神瞪着自己。

      就好像她把爹爹画了十多天的山水画给打湿了,在大哥去上朝前,往他后背贴“我是猪”的自画像。

      趁着二哥喝醉把他的头发给剪了,把娘亲最爱的口脂用来乱涂乱画时,他们都是用这种眼神瞪着自己。

      安嘉宝:??!!

      突然觉得冷风飕飕地刮是怎么回事?她挪着小碎步,慢慢地把身子转了回去,背对着云规,心道,她也不是非要告诉他的呀!她还是先去沐浴吧!

      云规睨着挪着小碎步,又小心翼翼走回内室的小姑娘,沉声喊:“安嘉宝!过来!”

      安嘉宝背对着他继续往里走,说道:“温温要去沐浴啦!”

      云规坐了起来,看着还继续往里挪的小姑娘,幽幽道:“陶易徳,让人去把浴室的洗澡水给倒了。”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陶易徳:……

      安嘉宝“咻”地一下转过来,瞪着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可爱的云规,气呼呼道:“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善良可爱的小哥哥了!”

      变了的云规:……

      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善良可爱?!

      云规忽视小姑娘的胡言乱语,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孤就不倒你的洗澡水。”

      安嘉宝气鼓鼓地跺了跺小脚,穿着那两件笨重的斗篷,在春来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向着云规挪啊挪,挪啊挪……

      云规看着小姑娘裹得像个球一样,圆滚滚地向自己挪,本来还七分的怒火生生被磨得只剩下三分,看她越挪越慢,越挪越慢,像个小乌龟一样,摇摇晃晃,等她走过来,估计天都要亮了。

      云规起身向小姑娘走过去,气势摄人的帝王几步走到小姑娘面前,揪起小姑娘脖子后面的斗篷兜帽,不顾她的尖叫和挣扎,把小家伙轻轻松松地揪着放到了刚才自己躺着的贵妃榻上坐着。

      安嘉宝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长长的墨发被斗篷压在了背后,被云规一揪兜帽,刚好扯到了几根头发,疼得她伸手去抢后面的帽子,叽里咕噜喊:“呜呜呜……扯到头发啦!疼死我啦!”

      云规把小姑娘放下来时,只见她眼泪汪汪地控诉着自己,心里一紧,怕她又要哭,沉声道:“不准哭!不就是揪了下头发吗?宫里的老虎被揪了毛也不像你这样娇气?”

      听到这话的三人:……

      陶易徳:诶呦诶!陛下啊!这老虎能和娇滴滴的小娘子比吗?

      春来:可真是莽夫!亏她们小姐还怕他冷,心心念念地想着他。

      安嘉宝:!!!

      安嘉宝气得……一个无影爪,也揪了一下云规腰后的长发,手里还握了几根被扯断的头发。

      云规头皮被扯得一紧,疼得“嘶!”地吸了一口气。

      殿内的陶易徳和春来被安嘉宝的动作吓了一跳,慌乱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大气不敢出。

      春来放在地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打算只要皇帝一旦做出什么伤害小姐的举动,她就立马把小姐护在身后。

      安嘉宝火上浇油道:“老虎被拔毛都不叫,你堂堂郎君叫什么叫!”

      跪在地上的春来和陶易徳:小祖宗诶!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谁知云规并不生气,反倒笑了,他捏着小姑娘气得又圆又鼓得小脸,满脸欣慰:“比起小时候倒是胆子大了不少,这就对了,被欺负了,就要打回来。”

      安嘉宝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我的胆子一直都很大的。”

      云规:“啧!怕是闹腾孤的胆子一直都很大吧?”

      她抬起小手想打掉一直在捏她脸的大手,可是怎么打都打不掉,只好用手掌心捂住自己的脸,一边躲,一边娇声抱怨:

      “呜呜……夫君你不要总是捏温温的脸呀,你的手好冰的。”

      云规:……

      他因为一些原因,体温确实要比常人低很多。

      云规催动内力,让全身暖起来,又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问道:“还冰吗?”

      安嘉宝觉得好神奇,刚才还冷冰冰的手突然就暖得像手里的小手炉。

      她一把抱住云规还在捏她脸的那只大手,往脸上贴了贴,又把小脸放在上面蹭了蹭,舒服道:“好暖和呀!”

      云规心里一阵别扭,却也没有如同前几次那样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也没有抽出小姑娘贴在脸颊上的那只手,只是在心里笑骂了句:哼!娇气包。

      云规站在那里,垂眸看着坐在眼前,穿得像个毛球一样的小姑娘,用另一只没有被她抱着的手,揪了揪小姑娘脑袋后面兜帽上的白色兔毛,悠悠问:

      “是谁教你的生孩子、抱一抱、想男人……”

      云规说到这,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哦!对了,还有什么李大哥?”

      他看着每说一个词,就僵硬着与他拉开一点儿距离的小姑娘,直到他说完,小姑娘已经完全放开了本来还抱着的那只手,站了起来,支支吾吾道:

      “我……我要去洗澡了,水……水快凉了……”

      云规轻轻揪着她脑后的小帽子,不让她走,对跪在地上的陶易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陶易徳,去把浴室里的洗澡水给倒了。”

      安嘉宝:“讨厌鬼!”

      云规把站起来的小姑娘再一次按在榻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戳了戳她的额头:“是谁今天还在马车上抱着孤说,最喜欢孤了?”

      安嘉宝讨好地看了云规一眼,朝着云规坐的地方挪了挪小屁|股,抱着身旁的手臂晃啊晃,甜甜道:

      “夫君——,温温最最喜欢你啦!你不知道,温温在成亲前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呀!”

      她歪了歪头,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道:“有香囊、玉簪、发冠、衣服、坚果、桃花酥、千层酥、鲜奶糕……”

      云规打断小姑娘想转移话题的话:“安嘉宝,撒谎可不是乖孩子,你是要孤派人去查,还是做个诚实的小姑娘?”

      何况小姑娘说的前面那几样倒还可能是给他的,后面那几样怕是她给自己带进宫来吃的吧!

      安嘉宝眼泪要掉不掉地看着云规:……

      云规直接斜躺在了贵妃榻上,手撑着头,闭着眼睛无情地说道:“哭也没用。”

      陶易徳悄悄看了看眼前的帝王和皇后娘娘,趁着帝后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给春来打了个手势,带着满脸担忧,不想出去的春来离开了大殿,关了门。

      安嘉宝哪还有心情注意殿里有没有少了两个人,她正琢磨着如何逃过去呢?

      小姑娘看了看势必和她纠缠到底的云规,知道今天是如何也逃不过去了,便犹犹豫豫地说:

      “就……就我和几个朋友去青楼看……看到的……”

      她没敢说偷看禁书的事。

      云规睁开深邃的双眼,头疼地看着缩在榻上坐着的小姑娘,本以为是个小哭包和娇气包,没想到还是个调皮捣蛋的。

      也不知道安义敬那老头是怎么管的小孩,她本以为小姑娘最多就是听哪个朋友瞎说的,没想到却是她自己瞒着众人亲自偷学来的。

      天子有点儿愁,小孩长大了不学好,天天脑子里就想着男女情情爱爱那点事,这可怎么办?

      云规坐了起来,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幽幽问:“哪个青楼?”

      安嘉宝看着郎君,小声回:“……翠……翠倚楼……”

      云规颔首,对着殿外唤了声:“陶易徳。”

      陶易徳进来时,就听见陛下没头没脑地吩咐了句:“派人去把翠倚楼封了。”

      安嘉宝急了,这关人家青楼什么事,是她自己非要去的呀!

      “夫君!是我自己非要去翠倚楼的呀!你封它干什么?”

      云规狭长的双眼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急得跳脚的安嘉宝:“哦?是吗?那孤再让人去把你那几个朋友也封了?”

      “你?!”

      安嘉宝跺了跺脚,想骂人却从小都不知道如何骂人的小姑娘,气呼呼地又骂了一遍:“讨厌鬼!”

      拖着笨重的斗篷摇摇晃晃地跑回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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