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e存档中求生》一十五九

17、第 17 章

　　最近的生活很是平和。
　　楚伶和两位内勤总管关系都处得不好，但现在她换了派属，不由她们管制，所以生活还挺滋润的。
　　崔植每个月会有几日来楚伶这里，一开始楚伶没瞧出门道，后来才发现，这人来她的小院，应该就是奔着吃个爽。
　　楚伶见过崔植在旁人面前的饭量，对比在她这里的，简直像是乘了个2.
　　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楚伶也没放松精神。系统迟迟不给出判定，就说明之后还有雷。为了能更好地应对，楚伶现在已经按照上班族的作息每日给自己布置任务，主要方向在健身和文学。健身的暂时目标是能翻墙，嗯，她上次真的被吓到了。文学的话一方面是为了应对崔植时不时发神经一样的考校，一方面是为了加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感谢崔植丰富的藏书，她已经翻到了本朝的律例合编，里面竟然还有案例，虽然文言文有些难理解，但看进去了之后也可以是有趣的故事。
　　最近崔植很喜欢和楚伶一起看书，每次休沐都会挑上半天的时间将楚伶叫到书房去，两人各坐一张桌子，静静地翻书，给楚伶的感觉很像是在自习室，而且自习室里只有她和学神两人的那种。
　　崔植看书速度很快，搞得一开始注意力不集中的楚伶特别煎熬，这跟坐在年级第一身后考试的感受没什么区别。于是楚伶为了能让自己解脱片刻，便开始宣扬现代的45分钟学习时长理论。
　　每过三刻，便起身到书房外活动身体，她也不想吸引崔植注意，就一人到墙边扭扭腰动动腿，做一下广播体操。
　　把握着摸鱼的时间不触碰领导生气的界限，在外面活动个十分钟左右，楚伶就再回去煎熬地看书。
　　有一次放学后，崔植似乎是感觉肩膀不舒服，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轻松的楚伶一眼，下一次楚伶再出来课间活动，崔植也跟着出来了。
　　楚伶一时还有点心虚，这是领导终于受不了她的摸鱼频次了吗？
　　结果看到崔植也和她一样活动脖颈手脚，才明白学神身体终于熬不住了。
　　楚伶有点乐呵，就主动和崔植搭话，想要向他科普广播体操。
　　结果被反向安利了五禽戏。
　　怎么连这个都会。楚伶想要显摆的心再次受到打击。
　　除开这半日的相处，大部分时候，楚伶是见不到崔植的。可以说，崔植真的很忙，忙于朝堂事务，回家后也要尽可能将自己的时间平分给两位妻子，偶尔还要扶持一下小妾，楚伶有一日闲来无事，算了算崔植的工作时长，骤然发觉，以这位牛人回家也像打第二份工的样子，简直就是毫无休息时间，堪称我辈楷模。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来月，某天早上楚伶照常过自己的清闲日子，柴氏那边派人通知，称明日有一场宁喜郡主筹办的迎暑会，问她要不要去。
　　楚伶想了想和自己的工作任务不相关，柴、袁两位夫人总不能在外人面前闹起来吧。于是她就顺从本意，推拒了。
　　生活与戏剧不同的是没那么抓马，晚上两位夫人参加宴会回来，果然平安无事。但自那一次之后，夫人们便常出去聚会，楚伶不用刻意去打听，宅子里有主人和无主人是两个状态。
　　一开始楚伶觉得稀松平常，应该是在宴会上认识了相谈甚欢的朋友，只是后来赴宴频率太高了之后，楚伶就开始好奇，也觉得这宴会应当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不过一开始楚伶拒绝了柴氏的邀约后，再有任何活动都没人带她一起参加。楚伶长大之后逐渐学会能让自己轻松生活的妙招就是，不管闲事，不过分好奇，不在意他人看法，总而言之就是尽力摒弃外在环境对主观心态的影响。一个没崇高梦想的打工人是不会做超出自己本职工作范围以外的努力的，楚伶对自己的定位认知一直如此。
　　所以即使本能好奇宴会上会发生什么，以及两位内勤主管是否有了新规划，楚伶都没有放任这种好奇心发展下去促成探究这一行动的产生。
　　但出于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合群的渴求，这种身处变局依然不问世事的心态是很难保持的。
　　楚伶不想关注，其实她心中清楚关注了也无用。以目前的职场环境，内勤主管对她防备又轻视，周遭同事又完全属于两位主管的派系，对她没个好脸。至于新领导崔总，尊重，但也不信任她的能力。前段时间分配的平衡后院的任务，与其说是崔总想要用她，不如说是看出了她是个老实人，就告知了她总的指导精神，怕她被惹毛了瞎报复，本身没指望她做什么。上次对袁氏冒头的打压，楚伶在其中就是一个道具，最终决策者和实施者依然是崔植。
　　她若想参与到新任务当中，就不得不打通人际关系，尽力表现，谋求能进入核心圈子的机会。这要求她做到上和领导们谄媚献艺，获得认可，下和同事们利益输送，打成一片，然后好不容易满足了这份好奇心，还要领上任务，到外面迎战不确定的风险——要做这么多，她是闲的啊？
　　前几日在崔植这位新领导面前产生的壮志豪情，想要实际上手和人斗一斗的奋斗之心，随着崔植自行解决了问题后，没多久就消散殆尽了。
　　楚伶又回到了她原本的状态，懒散度日，摸鱼偷闲。
　　这次即使再觉得崔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筹谋着什么大事，但想必不是坏事，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活状态，楚伶更有了理由不去参与。
　　只是她不想关注是一回事，成年人的掌控欲是另一回事。楚伶不想被这种矛盾的心态折磨，心想反正最近的日子也很规律，过得很没意思，干脆就都跳过吧。
　　以往那么多次从be之下逃生成功，多少让她产生了些自己能在be之前紧急应变的错觉，于是她果断从系统面板中选择了托管日常，一键跳跃到了下一重要事件发生前。
　　等楚伶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冲破院门的士兵，接着所有的声音一同袭来。
　　男人的，女人的，怒吼，尖叫，撞击声，破碎声……
　　一个楚伶眼生的小丫鬟慌张地从她面前跑过去，像是要逃跑，没两步就被手持刀剑的士兵抓住，一把抹了脖子。
　　颈动脉破裂喷射而出的血液像喷泉一样激起高高的红色血花，一路飞溅到楚伶这边，淋了她整个小腿和脚面。
　　楚伶被烫地头脑发懵，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提着装满刚烧好的开水的水壶。她好怕被烫到，就像她路过马路会担心会车撞死、爬山的时候会脑补自己摔下去的画面，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也因此一直很太平地活着。但那一次，水壶真的从她手中跌落，滚烫的热水就是她惧怕多年的梦魇，疯狂地啃噬上了她的小腿和大脑。
　　她不养宠物，和老一辈亲戚关系浅淡，生活环境安全，不看任何血腥图文视频。
　　她幻想过，却从未真正……目睹一个人全身的血液流出来会漫出多远，从未见过尸体、直面死亡……
　　比□□上更能感受到疼痛的，是她多年恐惧危险的精神。
　　楚伶看着那把大刀逐渐靠近，麻木地看着，心中却在想：真正能杀人的刀具，原来看起来这么厚重，和影视城里买的十五一把的盗版货真的不一样。
　　“这个倒是挺安静的。”
　　“吓傻了吧。”
　　“老子最烦哇哇乱叫的，这个是不是不用杀？”
　　“长得可以，之后能卖钱，杀了多浪费。”
　　“一并带走！”
　　带着血腥味的大手钳住了楚伶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楚伶避无可避，一脚踩在了血泊之中，那种黏黏腻腻的血液触感，在她的想象中被无限放大。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倒在院子的丫鬟，被那士兵不耐烦地猛拽了一把，问：“怎么，舍不得？你这女子竟还爱看尸体。”
　　楚伶摇摇头，被她梳理整齐的发髻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也凌乱地散落了发丝下来，在这低垂的头颅上如同藤蔓一般遮住了她部分的视线。
　　她说：“我只是想记住她的脸。”
　　再陌生，那也是她曾经的同事，一个比她年龄还小的少女，她恐惧，也同情。
　　或许这丫鬟尚有爱她在意她的亲人，或许没有，但总得有个人为一条性命的逝去送上哀悼。
　　楚伶没看到，身边的士兵闻言楞了一下。
　　房间内几个士兵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手里拿着盒子，里面装着楚伶仅有的月例银子和首饰。
　　“他娘的，这也太穷了，就这么点东西。”
　　一个士兵走过来，直接上手推搡楚伶，将她强迫自己盯在丫鬟脸上的目光移开，骂骂咧咧地说：“你不是个妾么，用心讨好主家，多捞点钱啊！害老子们下酒菜都要少了好几道！”
　　拉着楚伶的士兵说了一句，“算了，没被分到主院里是黑老瞎使的招，你骂她有什么用。”
　　另外两个士兵跟着骂起了黑老瞎，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少捞了多少钱。
　　“那姓崔的可是左相派系，顶顶贪官一脉啊，不知道主院里能搜出多少赃款，便宜黑老瞎那一群人了。”
　　骂完人，又看向了被紧紧拽着的楚伶，嘲她：“这长得也不丑啊，怎么一点油水都没分到。喂，你是不是把钱藏到其他地方了，速速交代！”
　　拽着楚伶的士兵挥开了同僚伸过来的手，说：“你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不受宠了，性子也呆得很，那崔侍郎左右逢源的性子，看不上也是可能。”
　　“真浪费，草，这群官老爷们真浪费！反正以后也是要到市口再卖的，不如直接分给我们兄弟算了。”
　　“这可不是小丫头，正经的妾也是有登记的，你想要，之后让卖人的私下给你留着，现在是带不走的。”
　　嬉皮笑脸的士兵揶揄了一下，“算了算了，我大老粗受不起这娇滴滴的美人，看老李把人拽得多紧，我哪敢抢，哈哈哈哈！”
　　姓李的士兵没有反驳，几个士兵互相笑了一下，就知这小妾是真被老李看上了，于是接下来他们也就没再乱闹。
　　这位李姓士兵也不介意，在将楚伶拉出崔府时让她抬头，问她：“我叫李叠，山南茂城人，日后你可愿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