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e存档中求生》一十五九

16、第 16 章

　　哦。
　　嚯！
　　楚伶呆呆地点头，这也是早晚的事，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一时之间感到有些突然。
　　楚伶擦干头发躺上床，有些楞地问了一句：“你要睡里还是睡外？”
　　崔植说：“睡外。我早上起得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楚伶被这句话戳中了，此刻真心觉得崔植这老板可以。
　　但保持着纯洁的工作关系就可以了，之外的就敬谢不敏了。
　　楚伶这几年对男人的需求已经跌倒谷底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在游戏当中。在崔植坐上床的那一刻，她点开了系统的“跳过本夜”功能，再睁开眼时，一夜已经过去。
　　系统不太智能化的一点是把跳跃点定在了有剧情发生的时间，所以楚伶差不多和崔植同时醒过来。这是她第二次使用拉灯技能，第一次是刚到这个世界时摸索试了一次，很难说她现在是什么感受，说困也不算困，说清醒也不是。顺理成章地，楚伶就开始靠着墙发懵。
　　崔植没想到楚伶和他一同坐起来了，只是再瞧，整个人又带着种没睡醒的懵然，觉得有点好笑，便说：“若还是困，便再睡一会儿吧。”
　　楚伶听后反应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老板这话说得很像个人，但是她哪能真信了。
　　脑子一开始活动起来，睡意就会渐退。楚伶清醒了一会儿，便跟着下床，她在刘员外那里也学过男士服装的穿法，便接过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准备帮崔植穿上。
　　崔植将衣服接过来，拒绝了楚伶的服务，自己穿戴好，丫鬟们将水打好了，便去洗手净脸刷牙。也没要人伺候，甚至洗脸水都是自己端出去倒了的，将门口的小丫鬟吓一跳。
　　楚伶也没有非要上赶着伺候谁，既然崔植是这样自为的性格，楚伶自然乐得轻松。
　　她平日里也是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喜欢别人的伺候。这种不喜欢不在于道德高地宣扬的人人平等，她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没见真的平等过，该伺候老板，服务客户的不照样低三下四？她对旁人的体贴服务接受度很好，但贴身的就不行，因为超出了她的社交安全距离，这让她感到不舒服，从而不喜欢。
　　楚伶不知道崔植是不是和她一样，每个人的出发点都可能不同，也许崔植仅仅是在忆苦思甜，这也说不准。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妨碍楚伶高看崔植一眼。
　　人们总是对和自己保持一致的人抱有基础的好感，无论思想，还是行为。
　　两人都洗漱完毕后，早餐已经送了上来。楚伶房间的桌子不大，每道菜崔植也都够得着，楚伶就没上手帮他布菜盛汤。
　　崔植看着楚伶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心中也对她补充了评价：会修正办事态度，但思考简单。
　　楚伶不知道自己过于应变的表现被崔植看出了服侍的不真心，她当下只觉得奇怪，往日里早起不久时她都没什么胃口，因此欠下了很多顿早饭没吃。但今日也不知是早餐合胃口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饿得很。
　　楚伶有个毛病，一饿就容易吃得很夸张，大口塞饭，快速咀嚼，也就不吧唧嘴守住了饮食礼仪的底线。她这样的吃法，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就会觉得粗俗。
　　崔植这个年龄，正是饭量大的时候，小时候又被饿过，本身就很能吃。但是自从决心要在文人圈子里混，他便多少收敛了些，只因本朝文人好清雅，不追求前朝的豪放。而且聚会时众人也是饮酒作乐，吃的东西不多。回家后虽然可以再补上一顿，但寄人篱下，又不好意思再添餐，这就让他时时有种没有吃饱的感觉。
　　饶是崔植这般心思坚定又厚重的人，到底年岁尚浅，多少还是被环境影响，认为没必要追求吃饱，君子应有节制。但今日他竟从一个妾身上看到了“狼吞虎咽”，或者说发现了楚伶那种不在意他人看法的厚脸皮。
　　崔植一下子似乎被点醒。他也是从市井中长大的，油嘴滑舌、没脸没皮之人见了不少，也知道这种技能于生存中的妙处，只是自从要决定爬到高处，渐渐他就嫌弃地丢掉了这些东西。现在他也不觉得丢掉市井之气是错误，只是，是否完全抛弃，是否可以化用到自己的一部分手段当中，这些却是他思考的关键。
　　楚伶若是有读心术，这顿饭怕是吃不好了。她天天爱瞎想，已经怀疑自己正在精神内耗，没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真正的大牛，吃顿饭都能领悟职场新招，若是被她知道了崔植的所思所想，估计真是要被这种学神拿着皮鞭在背后抽人的感受噎到食不下咽。
　　但她不清楚，所以吃得还挺香。崔植转换了思路后，也放开手脚大吃起来，只是明显比楚伶观赏度要高一些，楚伶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也不介意被崔植比下去了，反倒是看着崔植吃饭又香又斯文，颇有种以前看美食主播下饭的感觉，还挺美滋滋。
　　两人将饭吃了个干净，楚伶不喜欢剩菜，对桌子上的光盘很是满意。心情好了笑容也更自然些，还殷勤地将崔植送出了院门，这才回去抱着肚子躺尸。
　　崔植这边也感觉到了吃饱饭后人的精气神也有些不一样，最明显的是手脚发热很快，他立刻计较着，夏日还是要少吃，冬日则要多吃些，总之脑子里是一刻不能停歇。
　　楚伶躺了没多久，便有客造访，是影梅带着自家小姐的吩咐过来探望。
　　虽然被人打扰了清静很烦，但楚伶接了新领导的新任务，还是要负责起这后院的天平不过度倾斜，于是态度恭顺地起身谢了柴氏的礼。
　　关于如何完成工作指标，楚伶先是确认了工作原则。虽然最终结果是要适度打压袁氏的气焰，但又不能真的打袁氏的脸，招了她的恨，若如此，不止楚伶没了太平日子，崔植想要的和谐家园建设也泡汤了。那有什么方法能既让袁氏憋闷，又不至于闹起来呢？
　　其实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即增加柴氏的战斗力，但是楚伶又不是柴氏的亲军，上次事件柴氏抛弃了楚伶也给两人埋下了隔阂，哪怕楚伶现在不计较了，柴氏也不敢信呐。
　　而且柴氏不是蠢人，一开始没料到袁氏天真活泼之外还有颇强战斗力，现在知晓了，她和她的秘书团必然也有应对的招数。
　　综合考量，楚伶在这其中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再轻轻地排挤袁氏一把即可。
　　什么方法呢？
　　楚伶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列分析表，从人物性格到权重变化，说到底她一个妾能做的，无非就是争宠了。
　　首先和崔植商量一下，安排个宠幸套餐，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楚伶脑子里想了个缺德招数，更好笑的是，这个主意一旦出现，她脑子就开始罢工，不愿再思考了。
　　楚伶干脆就不逼自己了，越想这个招越乐，要是崔植能通过这个方案，那楚伶就真要赞他一声牛了。
　　到了晚上，崔植和楚伶想得一样，果然又来了她的小院，大概至少要在她这里连歇几日，充分表达了对袁氏霸道的不满，才能压一压这脾气。
　　就这样楚伶又拉灯了几次，到了休沐日，袁氏终于憋不住，端着炖好的汤前往崔植的书房去示弱了。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都在回想着冯姨对她的劝说。
　　“夫人，我知您恨那些狐媚妾室，但怎能在新婚第二日就这样莽撞发作人？老爷尚不清楚您的性格，您这样做，岂不是会让老爷误会？”
　　“他都敢在和我定亲后短短数日便纳上一妾，丝毫不给我面子，我干嘛还在意他？”此事已在袁宜君心中压了许久，正好借此机会让她发了出来。
　　冯绣由她发泄一会儿，才说：“老爷纳的是份恩情，也在此前特意写了封信函告知了来龙去脉，夫人又不是不知。而且老爷顾念夫人，一直都未收用，若不是夫人此次做过了头，又怎么会便宜那贱妾呢？”
　　“冯姨，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些妾室，当初若不是她们，我娘亲又怎会……”说到这里，袁宜君浑身的活力都要被抽干了，她的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娘亲，最好的妻子，最好的主母，而那些两面三刀，心思歹毒的妾，却背叛了她，还害死了她！
　　袁宜君每每想到这里都怒不可遏，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若是那些妾还留在今天，她非要将她们一个个掐死！
　　冯绣见状立刻上前抱住袁宜君，安抚她道：“别想了，别想了，夫人。那些害死你娘亲的贱人们已经得到了惩罚。您现在应该做的是像你娘亲期盼的那样，快乐地活着。”
　　袁宜君抱紧了冯绣，无数个失去母亲的痛苦日夜，袁宜君都是从冯姨的身上汲取力量。她闷闷地说：“我就是不爽那个妾，当初在客栈我还曾和她一见如故，可恨后面才知道她是挟恩图报的楚氏，妾室果然狡诈欺人。”
　　冯绣劝道：“夫人放心，有我们盯着，那妾室绝不会越到您头上去。当务之急，还是要和老爷缓和关系。再迟些日子，两人就真的要淡了。”
　　袁宜君有些提不起劲儿，“若是要我低声下气，我可不愿意。”
　　“怎会呢？”冯绣说，“老爷若是那等性子，怎会到回门之后才发作？老爷也顾着您的面子，希望家里的事情在家里解决呢。此事到底是您做得不周全，如今去道个歉，就像旧日在家中时对您父亲撒娇一般，应当就过去了。”
　　袁宜君听话去小厨房端了份冯姨准备好的汤，有些紧张地进了崔植的书房。崔植正在挥毫，看上去兴致不错，见到袁宜君进来，脸色也未变，仍旧一副温和模样，袁宜君立刻就松了口气，脸上也泛起些许不好意思的红晕。
　　“夫君，”她声如蚊呐，“我来向你道歉，前几日是我霸道了。一会儿我就再向楚姨娘致歉去，夫君，你别生我的气了。”
　　崔植很喜欢袁宜君这一份直爽坦白，她决定来道歉，便也不藏着掖着。崔植本来也并不生气，惩罚仅仅是因为袁宜君做错了，扰乱了院内平衡，就事论事罢了。现今她愿意道歉，崔植更是毫无过度地便消了这份冷淡，上前接过她的汤，又执手牵她一同来看刚刚写好的字。
　　崔植很有天分，但更难得的是他够努力。字是练出来的，没有数年功夫无法称一句妙，因此，字最能体现写字之人的付出。
　　袁宜君耐不下性子练字，但她外公是当世大儒，因此从小她所见甚广，一眼便能看出字之好坏。崔植的字体暂时还未有凛冽风骨，但是遒劲有力，有种壮志藏于其中，让人看了便想道声好。
　　袁宜君自己是个潇洒性子，但受身边长辈影响，也觉得男人的文采学识是很重要的考量之处。虽说她当时在一众打马游街的进士中一眼看中崔植仅仅是着迷于此类皮相，但现在看到了崔植的字，她更有种自己眼光不错的得意感。
　　情绪高涨了，袁宜君便恢复了以往的大胆热情，抱着崔植的胳膊放肆撒娇起来。正好崔植也自诩成熟，乐意包容这份小女孩儿脾气，书房内一时之间气氛很好。
　　冯绣在外听着，也满意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袁氏之前的过错翻篇了。
　　至于她说的之后会找楚伶道歉，也没人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