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穿堂风过

8、我们都不要让对方担心

　　今晚，夜市人声嘈杂，有些不太平。
　　萧闫正在烧烤架前忙着，身后传来几声呼喊。
　　“你他妈的……”
　　是一道粗犷的男声，还伴随着玻璃瓶碎裂的的声音。

　　萧闫和陶宇都注意到这边的声响，忙往这边跑去。

　　拨开一层围观的人，陶宇冲上去。
　　“怎么了哥，怎么动这么大火气啊？”
　　陶宇见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闹事，忙上去安抚对方的情绪。

　　对方根本没理陶宇，反手把他推了个趔趄。
　　萧闫忙扶住陶宇，也上前说：“咱们有什么事好好说。”

　　那那人对面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此时她虽然有些生气却也带些不安，别在身后的手还攥着个玻璃瓶。
　　“你要不要脸，我说不加联系方式，你还先跟我动上手了！”

　　陶宇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给萧闫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抚好女生的情绪。

　　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人，就连别的摊位的客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停下动作往这边看。还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那男人还想上手，都被陶宇拦下。
　　“大哥！大哥，咱有话好好说。”
　　陶宇拦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让萧闫带女生走远点。
　　那男人嘴里不停地骂着，身上酒气浓郁。
　　见男人骂的难听，小姑娘也不惯着，冲上去还要和他撕扯。陶宇和萧闫就挡在中间，就连脸上都挨了几下。

　　终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报警了！”
　　男人似乎是理智回笼，竟然卸了力气。
　　趁着这个空档，陶宇急忙把人拉远。

　　没过一会，警车就赶到，人群听见警车的声音，一哄而散。

　　生意是没法继续了，四个人都被带去了警局。

　　这一个晚自习都被安排成了自习，夏凉的右眼皮直跳，她边用手指轻按住眼角，边琢磨手里的题。

　　晚上，夏凉刚进家门放下身上的包。
　　杨湾坐在沙发上问她：“你哥说你晚自习前放学时间没回来，去哪了？”

　　“和陈晓言在外面吃了一口。”
　　夏凉淡淡的说。她垂着眉眼，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夜晚，夏凉刚做完一套卷子，拿起旁边空着的水杯，想着下楼去接点水。
　　杨湾和蒋广平已经睡下，楼下却还有灯光。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发现蒋鑫正在厨房的窗户前吸烟。
　　窗户半开着，蒋鑫就这样慵懒的拄在那，静静的看着夏凉进来。

　　夏凉还记得蒋鑫和杨湾的告状，并没打算理他。
　　接完水刚要往出走，蒋鑫就在身后叫住她。
　　“其实我今天去接你了。”
　　他掐灭手中的烟头，淡淡的看着夏凉，也看着她颈间的钻石项链隐隐折射出的光。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所以你都看见了？”
　　蒋鑫说：“好好学习，别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早点休息。”

　　说罢，蒋鑫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凉看着他的背影，心慌的厉害。

　　半夜十二点。
　　夏凉刚要熄灯，打开手机，里面一条消息都没有。
　　萧闫还没有下班吗？

　　夏凉刷新了几次页面，还是没有。
　　算了，明天还要上课，不等了。

　　转天，夏凉看着手机。
　　【萧闫：昨天处理完事情后太晚了，不想打扰你休息。抱歉。】
　　夏凉默默关了手机，背着书包出门。

　　今天是星期日，只用上半天课。
　　一整个上午，夏凉都没怎么说话。
　　陈晓言倒是往出跑了两次。

　　梁冬又缠上了她。
　　要么就是给她送卷子，要么就是把自己的卷子送到陈晓言手里，希望她帮自己送到补习班老师那。
　　陈晓言把卷子还了回去。
　　“谢谢，但下次我会自己取。还有，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最左侧。”
　　梁冬盯着陈晓言。
　　“晓言姐，我这次考试没考好，我怕老师知道说我。”

　　他看着委屈巴巴，陈晓言笑了一下。
　　要不是昨天有个女生找到她联系方式，让她离梁冬远点，她差点就信了。
　　那个女生发信息说，你最好离梁冬远点，别以为你是高三的我就不敢找你。你知不知道，梁冬加你联系方式，这几次找你都是让我吃醋生气，每次我一吃醋我们两个就和好……

　　诸如此类宣示主权的话一条一条发过来，陈晓言不想陪这些小孩玩过家家，直接瞧着键盘回复。

　　“那我求求你再多吃点醋吧，赶紧和好让他别烦我。”

　　那边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会，陈晓言发现对面已经把自己删了。

　　都是神经病，陈晓言在心里暗骂。

　　她看着眼前的梁冬，眼睛弯弯地，她像是安抚，不留痕迹地拒绝：“诶呀，老师其实性格挺好的，正好你去办公室，她还能给你指导指导。”

　　送走了梁冬，陈晓言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屋。

　　*
　　中午放学后，夏凉回家吃了口饭，又和陈晓言出了门。
　　本来打算去自习室的，陈晓言却拐了个弯，带着夏凉往陶宇的店走。

　　果不其然，陶宇和萧闫都在这。
　　一推开门，夏凉就看见两人挂着彩。

　　她俩走过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陶宇大手一挥说：“哎呦，能有什么事，就是昨天摊子那有人闹事，但最后解决了。我们来大晚上的，在警察局呆了大半宿，弄完笔录才回来……但是好在英勇的我解决好了一切。”
　　他嘴角有点青，但依旧不耽误他说起话来张牙舞爪。

　　陈晓言按了下他嘴角的淤青，疼的陶宇咧起嘴“哎呦”一下。
　　“还是没打疼。”
　　她一屁股坐在陶宇身边。

　　“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
　　陈晓言从兜里掏出块糖塞进陶宇手里。
　　“别疼。”

　　夏凉看着萧闫额角上的淤青，轻轻抚了抚。
　　“为什么不和我说？”
　　今早看见萧闫的信息，她还以为昨天只是萧闫忙的太晚，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事。
　　萧闫揉了揉她发顶，笑着安抚她。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又要睡不好觉了。”

　　夏凉沉默着看着她。她昨天心慌了一晚上，蒋鑫和杨湾告状，萧闫又出了事，她怎么能不担心。

　　本来夜市就到了淡季，又出了这样的事，陶宇决定先不开摊了，只消停地把店经营好，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你们俩要去自习室？”
　　萧闫看着夏凉手边的包，里面还装着基本练习册。
　　夏凉点点头，没说什么。
　　“那我送你。”
　　“不急的。”

　　萧闫觉得学习的事不能耽误，两个人又依偎着坐了会，什么都不说。
　　两个人坐在那里，就像小苦瓜靠着大苦瓜，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就是这样静静的靠着。

　　陶宇也去送陈晓言。
　　“你一个老板，天天不在店带着总跟我出来逛什么？”
　　陶宇笑嘻嘻地将头盔塞进陈晓言手里，他说：“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干了。再说，老板也不能失去自由啊。”

　　刚走出门，萧闫把书包放在前面筐里，又回头帮夏凉扣好头盔。
　　“送小孩学习去。”
　　萧闫伸手敲了敲夏凉头上的头盔，眼里全是宠溺。

　　夏凉坐上萧闫的后座，她搂着萧闫的腰，默默地将自己的头靠在萧闫的后背。
　　她的脸颊隐隐能感觉到萧闫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鼻尖也都是萧闫的味道。一种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她靠着他，耳边吹来的风吹乱她的发丝，让她觉得岁月静好，好像什么都不会变。

　　刚下车，萧闫为她理好乱了的头发。
　　眼前的夏凉表情淡淡的，嘴角也是弯弯的。她眼神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的动作。

　　萧闫眷恋夏凉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就连她素面朝天，头发乱乱的，都是他最爱的瞬间。

　　“去吧。”
　　他目送夏凉上了台阶，消失在楼梯拐角。

　　*
　　下午，他回了家。萧卉要开学了，他回家看店，等萧卉放学回来，自己再去干活。

　　刚一进屋，奶奶就看见萧闫额角的上淤青。
　　“小闫，你额头怎么回事啊？”

　　奶奶皱着眉，担心地看着萧闫脸上的伤。
　　“没事的，奶奶，我这是昨天天黑了，没看清，撞的。”

　　萧闫轻声安抚好奶奶，让她在床上休息。

　　一下午，小卖部断断续续来了几个人。
　　萧闫忙完，就自己坐在柜台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面前的八音盒。

　　奶奶在屋里又睡着了。
　　老人家身体不好，最近都有些嗜睡，在床上歇着歇着，不一会就会睡一觉。
　　萧闫隔一会就回屋看看奶奶，小心地给奶奶掖好被角。

　　一大下午过去，萧闫的手机震动两下。
　　夏凉给他发信息，说自己从自习室出来了。

　　见到夏凉时，夏凉和陈晓言在奶茶店面对面地坐着。
　　夏凉将点好的奶茶推到萧闫面前，示意他这杯是给他的。

　　见萧闫来了，陈晓言挑挑眉，说自己不打扰两个人了。
　　两人顺道把陈晓言送回家，在街上并肩散步。

　　夏凉的包被萧闫跨在肩上。过马路的时候，萧闫小心地牵起夏凉的手。

　　避开来往的车流，萧闫犹豫的不知道要不要放开夏凉的手，却被夏凉回握住。

　　她眉眼弯弯的，抬头看着萧闫。
　　“握紧了就别放开了。”

　　萧闫有些紧张，又握紧夏凉的手，怕弄疼她，稍稍松了些力。

　　两个人漫步到水上公园。
　　夏凉挑了个地方带着他坐下。

　　水上公园里有个大湖。夏凉挑的地方刚好能面对着湖水，长廊修建在湖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那天晚上。

　　夏凉举起两个人握着的手，手指划过萧闫的手心。
　　他的手心有干活留下的茧，摸起来剌剌的。这些都是萧闫最开始干活时磨出的水泡，一遍又一遍，慢慢磨砺出来的。

　　萧闫也意识到自己手上的老茧摸起来并不舒服，他想收回手。
　　夏凉却不让。

　　“手上有茧，剌人。”
　　夏凉却摇摇头，她握着萧闫的手，一遍遍用手指描绘萧闫手里纹路的走向。

　　“但是握着暖暖的。”

　　夏凉把头靠在萧闫肩膀上，迎着吹过来的风，带着树木清新的味道，让她觉得很舒服。

　　萧闫感觉着夏凉柔软的手掌。
　　这是一双细腻、白皙的手，被养的很好，只有中指有常年握笔留下的小茧。
　　可是软软的。

　　萧闫摸着夏凉手上唯一的茧，轻轻的，温柔的摩挲着。

　　两个人就这样手挽着手，互相依偎在一起，在这个不寒冷的季节。

　　夏凉突然开口：“萧闫。”
　　“嗯？”
　　他淡淡的回应着她。
　　“萧闫。”
　　“嗯。我在呢。”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告诉对方，不要让对方担心。”

　　萧闫看着远方的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小小的涟漪，阳光下，波光粼粼。

　　“好。”